《花色，欲染》苏柯贝

18、第 18 章

　　这里的窗户都密封着，室内却明亮如昼。
　　小许带着他们进入练习室。
　　舞蹈还在继续。
　　可镜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方蒙心中一紧，可面上还淡淡的。

　　“通常来说练习生们会按性别分开，今天有些特殊，所以才聚在一起。”小许带着他们站在门口，没有直接进去打扰。
　　尽管所有人都已经看见了。
　　直到这一段停下，他们才上前。
　　“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两个练习生。”
　　小许做事很利落。
　　她从来没有什么废话。

　　众人的目光是炙热的。
　　方蒙放空了双眼，尽量不让自己和其他人对上。
　　李逸之主动向前一步。
　　他扬起下巴：“大家好，我叫李逸之，以后多多关照。”
　　要不说程宇怎么会放心。
　　李逸之浑身上下就没有丝毫不适。
　　他在这里，似乎比在舞室还要气场相合。

　　这里就像是野心家们的角斗场。
　　猛兽在这里齐聚。
　　而李逸之，就是风暴中不退的斗士。他坦然面对恐惧，并期待着机会的来临。

　　方蒙定了定心神。
　　是她的错觉吗？
　　她觉得似乎有更多的目光定在她身上。
　　“大家好，我是方蒙。”她说的十分简洁。
　　方蒙不觉得第一次见面，仅凭自己的介绍就能让大家了解。
　　只有通过实打实的接触。
　　大家才能真正认识她。

　　小许已经离开。
　　练习室内她不是老师，不负责管辖。

　　方蒙和李逸之被安排到了最后。
　　他们可以理解。
　　所有人对他们都没有任何的熟悉度。
　　更何况多练练基本功，也是坚实坚实基础。

　　不过该说他们是适应还是不适应呢......
　　方蒙也不清楚。

　　上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他们不但完美跟上了进度，甚至不少做的比其他练习生更好。
　　到了中午，他们俩分别被男女生包围。
　　练习生们热情地拽着他们去食堂。

　　方蒙被摁在了最中央的位置。
　　她茫然看向四周。
　　全都是各色美女们的一张张笑脸。
　　“我叫朱迪思，刚刚站在第一排右二的。”一位鼻尖有痣，身材高挑的女生坐到了她的身边。
　　她热情向方蒙伸出手。
　　方蒙眼中划过一丝惊诧，她回握了上去。
　　女生间爆出一阵欢呼。

　　“孩子们，安静些。”
　　食堂里也有新人部的工作人员监管。
　　方蒙对面扎着马尾的女生竖起了自己的手指头：“嘘......太大声回头又要被思想教育了。”
　　“思想教育？”
　　方蒙有些新奇。
　　练习生们除了唱歌跳舞，还有这种？

　　“是啊！天天过来跟你念叨什么要想成为艺人现在就要开始注意，媒体和粉丝怎么怎么......可烦人了！”巴巴拉一向活泼，她好像天生就能和任何人都聊起来。
　　方蒙对她没什么印象。
　　朱迪思冷眼看着，表情有些微妙。
　　“不犯事儿也不会被喊去教育的。”她抬眼看过去，嘴角若有若无挂着笑，“对吧，巴巴拉？”
　　巴巴拉无辜地瞪着一双大眼。
　　她不明白朱迪思在说什么。

　　“巴巴拉？你叫巴巴拉呀？”方蒙笑了起来，她对这个名字有些意外，“你是混血儿吗？”
　　“是！”
　　“不是。”
　　巴巴拉和朱迪思同时开口。
　　方蒙望着她们俩：“怎么还不一样呢......”

　　“她姓巴，原来叫巴拉。但是巴拉巴拉的叫着太难听了，她就自己要求和家里改了名字，叫巴巴拉。”
　　朱迪思无视了巴巴拉想要开口解释的眼神。
　　她拉着方蒙的手。
　　甚至还侧过身，阻隔了巴巴拉的视线。

　　巴巴拉嘟起了嘴：“朱迪思，人家明明问我的是血统，你怎么还回答我的名字呢！”
　　朱迪思微微一笑，没再阻拦。
　　“我是混血儿，我妈......”
　　“上次你家里人来看内部演出，我记得没有外国面孔啊。”朱迪思挑起自己盘子里的菜，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妈妈的外婆是外国人！”
　　巴巴拉险些就要喊出声。

　　“噢~那这都好几代了。”朱迪思随口应道。
　　方蒙感觉自己好像问错了问题。
　　她看向四周。
　　大家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样的氛围有什么不妥。
　　欢声笑语依旧充斥在食堂里，无人在意这里的小小“争执”。
　　再回头，两位当事人也像没事人一般。

　　朱迪思和巴巴拉热烈交谈着。
　　她们都笑着让方蒙赶紧多吃些，下午的课还很忙。
　　方蒙吞了吞口水。
　　心底压进一丝疑惑。

　　午餐时间并不长，餐后大部分练习生都是自寻一个角落休息。
　　方蒙吃饭一向是不算快的。
　　待她吃完再抬头。
　　食堂里早就没有了朱迪思她们的身影。
　　她再向之前李逸之所坐的方向看去，李逸之也很早就离开了。

　　真是糟糕......她还没有彻底理清哈金大楼的楼层布局。
　　下午要怎么去另外的练习室她还不清楚。
　　吃饭时就该问一嘴的。
　　方蒙暗自懊恼。

　　好在哈金的练习生们都还不错。
　　方蒙随手抓过一个晚来了一阵还在吃饭的女生，她成功问出了信息。

　　“啊！”
　　练习室的地板上还泛着光亮。
　　方蒙急忙收回了腿。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她就要表演滑跪进场了。
　　朱迪思听到了声音。
　　她挪着步子过来接她。
　　“刚刚保洁阿姨才来清洁过，地上还有点滑，你的脚别离开地，画圈进来。”她一手拉住方蒙，一手主动替方蒙撑着门。
　　“谢谢，我差点就摔了。”
　　方蒙拍拍自己。
　　她真的是吓了一跳。

　　这小小的意外让练习室里的女孩们停止了聊天。
　　方蒙被朱迪思带着，坐进了女生们围坐着的小圈子。
　　她看了眼。
　　巴巴拉正靠着镜子睡觉。
　　她用外套盖住了脑袋，看来是不想被打扰。

　　女孩们七手八脚安慰着方蒙。
　　她们知道方蒙是新来的。

　　“请问，方蒙在吗？”
　　聊了一会儿后，门口突然有声音传来。
　　女生们齐齐回头。

　　李逸之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套衣服。
　　他套着一件灰色卫衣，裤子似乎也换过了。
　　头发上还略微有些潮湿。
　　......他干嘛去了？

　　“哇——”有人轻轻推了一把。
　　方蒙还有些懵。
　　“方蒙，快去呀！找你的！”女生们满脸八卦。练习这么枯燥，终于来点儿乐子了！
　　朱迪思在一旁沉默不语。
　　她只瞥了眼镜子。
　　转而又继续和其他练习生交流起来。

　　方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逸之突然来找她，想来是有事情要和她说。
　　她无视了周围的起哄，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李逸之见她过来，先是谨慎观察了练习室里的其他人。他想了想，而后退到了练习室外走廊的拐角。
　　他拽着方蒙。
　　眼睛还不停张望着。
　　“你还好吗？”他紧张问着。

　　方蒙微微张开了嘴：“啊？”
　　李逸之怎么会这么小心......
　　她这个样子，任谁看她都好得很。
　　“你怎么了？你怎么换了身衣服？”她盯着李逸之的眼睛，有些担心。
　　该不会是他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还是他对哈金不适应了？

　　他的身影遮挡住灯光。
　　李逸之的面庞晦暗不明。
　　他犹豫了片刻，抖了抖胳膊，从袖中掉出一颗图钉。
　　“你藏个图钉在袖子里干嘛！？”方蒙捂住嘴，她怕自己的声音太大让其他人听见，“这么大颗钉子一不小心就会戳伤的！”
　　“不是我藏的。”
　　李逸之眼里透出几分凝重。
　　“这是他们想让我不小心戳进去的。”

　　“谁？”
　　方蒙的声音更小了。
　　她死死捂紧了自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哪个神经病敢在大公司里闹事啊？

　　李逸之就那么看着她。
　　“啊——”方蒙吸了口气，“和你一起的那些练习生！”她突然明白过来。
　　她仔仔细细扫过李逸之的全身。
　　又抓起手撩起了他的袖子：“你没事吧？”
　　李逸之摇摇头。

　　“他们怎么这样啊？你才来第一天，无仇无怨的干嘛就要这样对付你。”
　　方蒙说着说着心里都憋起了气，她愤愤不平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得去和新人部的人说。有一就有二，下次要是更过分了呢？”
　　“说什么，根本没证据。”
　　李逸之冷哼一声。
　　得亏他身手还算灵活。
　　换个动作慢点儿的，早就一脚踩了上去。
　　这一踩，起码十天半个月都不能跳舞。进度不知道要落下多少。

　　“没证据就不管了？”方蒙不能接受。
　　才第一天。
　　不在最开始就给那些人一点教训，后面只会变本加厉。
　　“先别说我了。”李逸之转开了话题，他确认了走廊上确实没人后，低头向方蒙嘱咐着，“你一定要小心。走路多看看四周，其余练习生单独喊你去哪儿最好留个心眼。最重要的，记得检查自己的物品。”

　　他这么严肃，方蒙也跟着心砰砰直跳。
　　她不是不清楚这样的环境里有竞争。
　　只不过......
　　来的确实是太快了些。

　　“我们绝对不能因为犯错被开除出哈金，那丢的就是舞室的脸。”李逸之还是不放心。
　　如果一直都是男女混合练习还好。
　　但是是分开的。
　　他压根顾不到方蒙这里。
　　他和方蒙两个人现在在哈金完全就是盲人摸象。
　　里面的关系他们一点都不知道。

　　“不要相信任何人。”
　　李逸之的目光锐利的像一只鹰。
　　“你进练习室是不是差点儿摔了？你知不知道在食堂吃饭时你周围的人都做了些什么？巴巴拉和......”

　　“我会保护好方蒙的。”
　　朱迪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方蒙心下一惊。
　　她跨步将李逸之挡在身后。

　　李逸之挑眉看着朱迪思。
　　似乎在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