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欲染》苏柯贝

29、第 29 章

　　异国街头。
　　完全陌生的环境。
　　方蒙站在大巴前，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一样又不一样。
　　熟悉又不熟悉。
　　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现代化的城市。
　　点滴间却因为文化透露出许多不同。

　　他们是支庞大的队伍。
　　从带着衣服、设备的工作人员，到伴舞团，再到他们这群跟着的练习生。
　　林林总总，像大迁徙。

　　哈金花了大价钱包机到海外。
　　他们要去好几个地方。
　　这支队伍好不容易到达了酒店，却又因为人数众多光是入住就办理了一个多小时。
　　有的人可以休息。
　　但方蒙他们是万万不行的。

　　艺人们因为行程问题已经提前到达了场馆。
　　明天就要演出。
　　他们却连场馆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只是回房放下了行李。
　　小许就带着人催促着他们赶紧出来。
　　时间就是金钱。
　　时间就是生命。
　　他们不能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今天我们先去场馆熟悉一下，然后在后台的练习室里再整个过一遍。明天再来，就是直接上舞台，根据演唱会的流程完整排练。”
　　大巴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停车场。
　　它短暂停了个脚，现在又载着满车的人类赶路。
　　小许像导游一样。
　　她站在座椅之间的窄小过道里。
　　对着时间表大声嚷嚷。

　　“都听清楚了没？”她举起手，“有什么不清楚的现在就问！”
　　“没有！”
　　“好，以防万一待会儿我会把电子表发进大群里。”
　　小许如释重负。
　　这时候她才有时间稍坐一会儿，给自己喝口水。

　　大部分都是陌生的面孔啊......
　　方蒙靠着车窗。
　　无数路人从他们的身边略过。

　　她到现在还没有实感。
　　坐了那么久飞机，落地也没什么反应的时间。
　　就像梦一样。
　　明明都是真实的，她脑海里却下意识认为都是假象。

　　路边挂满的旗帜。
　　离的老远就看见的巨大横幅。

　　大巴里不少练习生都站起来挤成一团。
　　工作人员们倒是没什么感觉。
　　这样的场景他们已经见过数百次。

　　可对于练习生们，那横幅就像闪闪发光的金子招牌，吸引着他们前进。

　　进入场馆。
　　方蒙和李逸之都被面前的景象惊到失语。

　　“哇......”

　　怎么会有这么多座位。
　　怎么可以这么大。
　　舞台上的灯光......究竟有多少盏？
　　中控台居然也会有那么多的工作人员......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场景。
　　李逸之在梦里预想了千万次，也没有现实里如此激动人心。

　　“这就是明天正式演出的舞台，明天你们也会上场，努力让大家看见，以后你们也会有自己的演唱会。”小许看出了他们眼里的艳羡，她向着他们加油打气，“看完了就去后台吧！和前辈们见个面，也记一下练习室到舞台的路线。”

　　方蒙只稍稍震惊了一会儿。
　　她当然不能否认舞台对她的冲击。
　　可看到那么多座位，想到那么多人会来。
　　她的心再次开始抖动。
　　前所未有的压力席卷了她，她庆幸自己不是主人公。

　　工作人员对他们并没有额外的关注。
　　一路上，除了小许，无人在意他们到底往哪里走。

　　小许熟练地在一间门前停下。
　　她叩击三声。
　　直接推开了门。
　　“哈喽~好久不见！”她热情向室内打着招呼，一道人影扑过来抱住了她。
　　“小许！！！”
　　是公司女团前辈。

　　“我带着新人们来跟你们打个招呼！”小许显然和她们关系很熟，她没有半点拘谨，拽着方蒙他们就往前推，“这是这次要在你们演唱会上亮相的孩子们~”
　　方蒙猛地被推到最前。
　　她慌乱地四处转头，避无可避，只好扯出了一个笑脸。

　　“啊——！”
　　超高分贝的尖叫响起。
　　前辈们夸张地鼓着掌，热烈给予他们应援。
　　“好年轻！”
　　“好可爱呀都~~~”
　　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小许，我们是不是老了？”抱着小许的前辈一直都没撒手。
　　她嘟着嘴撇眉向小许开玩笑。
　　“新人出来了我们马上就要给他们让步了——”她装着哭泣。

　　“不......”
　　方蒙的手反复举起又放下。
　　她想摆手说不是的，但是又不敢贸然插嘴。

　　李逸之躲在了最后。
　　他手足无措，隔得那么远他都觉得有些尴尬。
　　前辈们毕竟也是女生。
　　进女生的休息室......总感觉应该先征得前辈们的同意。

　　“诶？这几个妹妹叫什么呀？”
　　前辈注意到了她们几个女孩子。

　　小许哈哈一笑。
　　挨个将方蒙她们从练习生中拉了出来：“这是方蒙，这是朱迪思，这是颜舒雅......”她一一介绍着，脸上是止不住的骄傲。
　　“她们可不输你们当年啊！你们要努力喽！”
　　小许也和前辈们开着玩笑。

　　“前辈们比我们厉害多了，是我们要向前辈们学习。”
　　朱迪思头发一甩。
　　进了出道组，她就百分百确定自己可以出道。
　　如今面对前辈，亲近之情油然而生。

　　前辈笑着摸了摸她的脸。
　　又盯着方蒙看。
　　方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她脖子一提，接着朱迪思的话继续说：“前辈们一直都在上升期，如果我们真的能像前辈那样，那是我们的荣幸。”
　　前辈们很亲切。
　　就是，不要把她突然推出来说什么场面话了行不行......
　　她没准备的。

　　“啊啊啊啊啊——”
　　前辈们又被可爱到了。
　　她们蹂躏着方蒙的脸，轻轻捏来捏去。

　　“请你们不要欺负小朋友！”
　　小许看不下去了。
　　这群家伙，就喜欢逮着练习生一起玩儿。
　　“你们那舞台用美甲小心点！自己伤了活该，伤了孩子你们忍心？”她吐槽着，“大家明天还要亮相，还要给你们当伴舞，你们让人家休息一会儿！”

　　“小许护短喽！”
　　前辈们的调笑声更大了。
　　小许装着横了她们一眼：“我以前没护着你们？”

　　从休息室出来。
　　方蒙才有空隙捂住自己的脸。

　　他们又去了后台的练习室。
　　这里当然是比不得公司。
　　几块可以移动的巨大镜子横在一间空屋里。
　　他们一直练习到深夜才得以离开。

　　人潮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转眼就已到了演出当日的下午。

　　方蒙在练习室里拉伸。
　　耳朵里隔着层层墙壁都能听见前辈粉丝们的尖叫。

　　外面摆出的周边帐篷早早就排满了人。
　　他们站在场馆里。
　　不时还能在移动中瞥见广场上兴奋的人群。

　　小许没了昨日的轻松。
　　今天，她就像一个飓风，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残影。
　　她盯着有关练习生们的一切。
　　哪怕化妆，都要经过她的眼睛一个个过关。
　　服装她也检查了数遍。
　　就怕哪个孩子出现差错受了什么委屈。

　　演出开始，他们很早就到了幕后。
　　他们眨也不眨地观看着前辈们的演出。
　　看着观众席上爆发的叫喊。

　　“方蒙，我们以后也会站上这样的舞台。”
　　砰一声飞溅出的烟花。
　　掩盖了李逸之的声音。
　　他望着舞台，又望向身侧的方蒙，下定了决心。

　　“gogogo！轮到你们了！快上！全部都上！”
　　小许盯着舞台。
　　她大声呼喊起来。

　　没有任何明显间隙提示的上场。
　　舞台上一首接着一首。
　　为此，他们已经练习了无数次。
　　原本方蒙以为自己会紧张不安，可真的到了这个时间，她的大脑将所有都交给了身体。它带着她上台，带着她跟随着音乐跳舞。

　　粉丝们看见了她。
　　前辈们也用手势不停指着他们。

　　真是酣畅淋漓的表演。
　　方蒙逐渐开始沸腾。
　　她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
　　她好像又回到了在剧团里每天为着演出纯粹努力的日子。

　　喷射出的彩带漫天飞舞。
　　她沐浴在亮片里，头一次如此不想醒来。

　　直到他们已经全部下了舞台。
　　直到小许一个个给了拥抱。
　　方蒙才意识到，她辗转反侧犹豫的舞台已经结束。
　　他们这群练习生簇拥着抱在一起。
　　闪光灯环绕着他们，又是出道后的好素材。

　　“我能和你聊聊吗？”
　　回到酒店。
　　不止是方蒙。
　　李逸之的心也难以平静。

　　他翻来覆去了半晚，也没能让自己睡着。
　　折腾半宿，他还是打开手机。
　　向着手机里那朵小花头像，拨去了电话。

　　“你现在有空吗？”
　　他抓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
　　“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如果你目前还没有打算要睡，要不要出去走走？我、我真的，太激动了。”李逸之舔着嘴唇。

　　“换身衣服出去吧，刚好我也想出去散散步。”
　　方蒙同意了。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
　　明明在屋子里还有很多的心情想要分享。
　　可真的走出来。
　　看着满街陌生的文字，却又不知道具体该说些什么。

　　他们都戴着帽子。
　　漫无目的穿梭在异国的街头里。

　　没有话说，那就走。
　　两人真的像是出来citywalk般，想到哪儿走哪儿。
　　不看导航不看方向，全凭着直觉拐弯。

　　一家小小的店映入了方蒙的眼帘。
　　几盏复古小灯正陈列在橱窗里。
　　她似乎被它们迷住。
　　她情不自禁地迈步往那里走去：“李逸之，我们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