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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正文完结 ...
那迦的白塔已经倒塌大半,以塔身为圆心,周围隆起山坡一样的外扩起伏。尸体在城区密集堆砌,又被连日的大雪统统覆盖。
那日之后,还能行动的活尸便失去了感染能力,即使不慎被抓伤咬伤,也不必担心性命难保,会给身旁人带来灾祸。人们不必再彼此抛弃,或者被抛弃。
黑龙在潜意识海中的流星散去,似乎也断绝了残余活尸的攻击性,它们不再主动攻击周围的人类,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像在寻找什么。
幸存者从躲藏的角落钻出,彼此拥抱哭泣,带着眼泪的大笑,无尽绝望中挣出的新生希望。人们开始着手清理他们的城市、家园。
亡灵应得安息,遥远的祖辈曾经粗暴地遗弃了他们的同类,历经生死磨难的后来者为其补上,大火葬送一切。橙红的火星随风上扬,哭泣和哀告声中,盛铭忽然想起了灾难的最初,那场热烈燃烧在萨拉穆中心广场上的巨大篝火。
在典礼将近的昏暗巷道中,被误冲撞的活女神足踩地面,面露悲色地对着他和新觉醒的米娅下了预知判词——魔。不祥之魔,诅咒之魔。
这话或许不错,强行将人类予以区分精神力,所谓天启的向导和哨兵,或许真的是种诅咒?
被粗暴抛弃的同类凝成“诅咒”,哨向结合是种“诅咒”,高相容性也是一种“诅咒”,所有活着、死去之人,全都沉沦于各种诅咒。
因分别而生出的不平等,因不平等而区分出的好坏,人从纯粹的自然欲望中萌出自我意识,得到与失去,支配与服从,奴役与自由,升华与堕落……
“停。”谢轶再次拉住他的向导,笃定说道:“他们错了。”
盛铭抬眼看他,谢轶说道:“我们永远不会是灾厄来源。我们是上天赐福,神明显灵,我们是无论置身于何种绝境,都永葆希望、不忘自救的伟大人类。我们是……渺小的伟大。”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生命是被赐福的存在。”
盛铭:“……嗯。”
盛铭摸摸哨兵的脸,有些好笑地问道:“你怎么比我还像向导?”
一般来说,讲述这种片汤儿温暖话的,大多都是向导才对,向导是天生的诗人——凝练情感,世代传达。
“很难理解吗?”谢轶的声音多少带点怨气,幽幽说道:“伟大的哲学家苏格拉底曾经说过,当你娶了一个好老婆,你会幸福;当你娶了一个坏老婆,你会变成一个哲学家。”[1]
盛铭:“……”
盛铭:“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都哲学家了,随口编几句酸诗有什么难的?好了,”谢轶动用武力,强行把向导箍进怀里,语重心长道:“又没说你,我这明明是在羡慕我自己。千辛万苦、费尽心机讨来的宝贝向导,又好又坏,幸福和哲学,全都能有。”
盛铭小怒:“谢轶!”
“夸你呢,”谢轶“哎哎”躲了两下向导“爱的捶打”,笑着接道:“复杂的人才够真实,我就喜欢这样的真实。”
盛铭瞬间消气,干巴巴地应道:“哦。”
“告白呢。”谢轶戳他,“给点反应啊。这么冷漠,寒心了啊。”
盛铭不想理他的打岔,转身面向熊熊烈火,闭眼轻道:“一路走好。”
他的精神力感知还维持在一个很高的程度,所以在那些上下翻舞的火星之中,还能感觉到许许多多的隐约残念。
有人还在恨,有人在后悔道歉,也有喃喃惦记着寻找家人、返回故乡的……诚如谢轶所言,因为足够复杂,所以足够真实。
往昔如梦,流沙般散去。在经历过最糟糕的一切,从改变命运的噩梦醒来之后,人们依旧要学着直面痛苦,心存希望。人们因爱出生,为希望而死,也为希望而痛苦存活。
眼前的葬送烈火之外,散落在城市废墟各处的,还有很多放弃攻击的游荡活尸。
这同样需要很长时间的清理。
“怕吗?”谢轶偏头问他。
盛铭摇头,“你在这里。”
谢轶夸他:“诗人向导。”
盛铭抿唇笑笑。
红日西沉,明月升起,灼热火光持续映照中,漫天星斗在眨眼,追问一切有何意义?
盛铭抬眼看向谢轶,什么都没说,清亮平静的灰眸又似说尽一切,于是哨兵低头,扶住盛铭后颈,彼此如愿以偿。
你就是我的一切意义。
*
各地的清理工作持续了快两个月。
盛铭的精神力逐渐降回原本程度,过继来的素威也和他融合得很好,可以毫无挂碍地下狠手攻击前任哨兵。二号也逐渐接受了同源兄弟的好运,而且因为对方完全属于向导的缘故,对素威的态度也慢慢变好起来。
两只白虎同时以幼崽形态出现时,偶尔还会贴着身子,并排走路,两条尾巴举着甩着,缠来缠去。
谢轶每次看到都觉得有点奇怪,会很手贱地将二号拎开,斥责它道:“那是你哥!没大没小。”
盛铭:“……”
盛铭手腕一翻,一只皮毛火红的小狐狸便盘卧着出现在他的手心。
小狐狸张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慢慢睁眼,眼上还蒙着一层未褪蓝膜。两只蓝眼睛的白虎崽同时望了过来,二号在谢轶手里四爪乱扑,嗷嗷呜呜,仰天长号。
谢轶很嫌弃地将它丢了下去。
两虎一狐,转瞬便亲亲热热地围在了一处,猫舔狐毛,狐蹬虎头,叽叽嗷嗷的,好不热闹。
温琤然凑了过来,眼睛发亮,道:“盛铭哥,原来你的精神体是赤狐啊?真漂亮。”
盛铭笑着接受夸赞。
温琤然摇头晃脑,面带得色,道:“你是狐,谢是虎,你俩一块,就是狐假虎威!哎哟!”温琤然被敲脑壳。
谢轶:“让你看护的病人呢?跑来这里说相声,闲得慌?”
温琤然敢怒不敢言,小跑回到病人旁边——塞缪尔坐在轮椅上,披着斗篷,安静地看着远处。
脚下,海浪拍岸,细沙被谢可甜撅着屁股,堆成各种形状。小姑娘觉醒后伴生的微笑鳐鱼也扑腾着扁扁的身体,在近海的水浪中游来游去。
白里站得离海最远,依旧把自己裹得像个埃及干尸。盛铭能感受到他的的情绪,所以并不担心。
这次是真的一切都在向好。
谢轶赶走温琤然,杵在盛铭旁边,略带不满地大声叨叨:“狐假虎威?我看是作威作福还差不多。”
“盛向导,”谢轶扭头问他,“你自己说,单在我面前,你就耍过多少次威风?”
盛铭移目远眺,并不看他。
稍远一点的沙滩上,谢可甜玩沙玩累,拍拍屁股往沙地上一坐。
“笑面虎,过来。”小孩哨兵召唤鳐鱼。
腹部自带微笑脸的鳐鱼丝滑游近,亲昵地蹭蹭谢可甜小腿,甩尾游远。再游回时,背上载了个银色的长条口琴。
谢可甜将口琴横在嘴边,喜滋滋道:“美景配美乐,下面由我来给大家高奏一曲!”
温琤然立即鼓掌,极具吹捧。
塞缪尔则是看着那条试图卧沙、憨态可掬的幼年鳐鱼,对着它的名字陷入沉思——虽然有点形象,但这个名字……嗯,怎么说呢,还是稍微有点……不太见得了人?
谢可甜长大后,真的不会为此后悔吗?
心善的塞缪尔稍微有点替她担心。
谢轶就毫无顾虑,拉着盛铭,沿着海岸线越走越远。
逐渐忘我的欢快琴声被二人落在身后,又顽强地乘着海风,丝丝缕缕地往哨兵耳朵里钻。
“漂亮的大海,好干净。”盛铭说着,弯腰从掌心拖出一只巴掌大的紫色小海葵,放入水中。
小葵摆动体表触手,奋力前游半米,一阵海浪扑来,原地倒退两个半米。
远处的温琤然:“哈哈,它在倒泳。”
谢轶:“……”
二号嗷嗷呜呜地冲着四处找瓶子钻的八爪章鱼去了。
温琤然跳脚鬼叫:“哎呀,猫怎么能不怕水呢,走开走开!又不是故意偷看的,视力好又不怪我。而且我的笑话明明就很好笑啊,不懂欣赏,没有品味,你干什么?放开!放开我的莫莫!!”
黄沙翻腾,爱热闹的笑面虎利剑窜出,目标直指二号白虎——伏击启动!
远远传来的笑闹声中,盛铭微笑目送小海葵破浪远去。
海水从透明变得深蓝,然后是骤然闯入眼球的明灿橙红,海面像洒了大片金箔,海浪一皱,便波光粼粼地闪烁起来。
盛铭抬头,日落辉煌。
漫天的晚霞在燃烧,多彩变化,无穷无尽,从天上,一直连到海面,连到他们脚下。
又看到这样美丽到令人震撼的日落了,海天一色,盛铭不由沉浸其中。
谢轶偏头看着他的侧脸,想了想,开放部分声音通感。
于是谢可甜像模像样的口琴声也传入了盛铭耳内。
这样的时光,这样的身边人,实在是再美好不过了。
盛铭转过身,面向谢轶,抬手,将掌心贴上了哨兵胸口,微微下压。
砰砰,砰砰,规律而强有力的心跳声。活着的心跳。
盛铭不由自主地说道:“你还活着。”
谢轶:“嗯。”
盛铭又将另一只手贴上自己胸口,道:“我也还活着。”
谢轶面上扬起笑意,道:“毋庸置疑。”
盛铭微微仰脸,看着谢轶眼底的霞光万片,还有那个小小的黑色身影,说:“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谢轶拉下他的手,穿插扣紧。
身后的城市被人们清理干净,不出意外地显得有些空荡。
带着谢可甜他们来海边的路上,谢轶曾听到有人对着变成废墟的家园,喃喃说道:“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盛铭也听到了,在一行人的注目中,向导走到那人身前,轻声回道:“会再有的。”
一切的一切,都会重新再有的。
欢迎来到末世之后的世界。
每一个尚还存活之人,都是独属于自己的、平凡的伟大。
两人走得稍微有点远了,专心玩闹的谢可甜忽的抬头,踮脚朝着二人所在,看了几眼,才放心地转回脑袋,继续帮笑面虎欺压二号。
虽然没能分化成向导让小姑娘很是失落了一阵子,但她很快重整旗鼓,找到新的奋斗目标——打赢二号,勇攀巅峰!
谢可甜正为自己的伟大梦想而不懈拍水,金色的水花溅得虎崽睁不开眼,气得嗷嗷咪咪,叽叽咕咕,语言系统一派混乱。
盛铭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拉着谢轶往沙滩上走。
晚风很凉,刚玩过水的向导却一点不担心感冒,寻了块大号礁石,径直坐下。
向导身下垫着谢轶的外套,谢轶嫌石面不平,只在一旁站着,嘴里催着盛铭坐一会儿就行了,石头凉,冻着了折腾的又是他。
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谢轶。”盛铭看着日落的方向,忽然说道:“你可以在我旁边坐下吗?”
“嗯?”谢轶有点不太明白,“怎么了?海风吹得你冷了?”
“不是。”盛铭偏头看他,变成粉紫的霞光落在他的肩头、侧脸,更衬得青年眼底一片温柔,盛铭重复说道:“坐我旁边就好,可以吗?”
这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谢轶顺势坐下,疑惑问道:“就只坐下吗?没有别的了?”
盛铭满足地笑了起来,点头,“嗯!”
等谢轶坐好后,盛铭又往哨兵的身边挪了挪,和他肩贴着肩,再次看向日落。
礁石上安静一阵,规律的海浪声中,金乌慢慢向着海面垂落。
盛铭忽然开口,“预告。”
谢轶愣住一秒,心脏忽的开始狂跳。
盛铭看着即将消没的太阳,慢慢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他说:“挨着你坐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很幸福。”
我们是幸福的,即使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如此糟糕,但我们仍旧是幸福的,因为我们选择了幸福。
明明并不怎么豪情激烈的话语,偏偏却让哨兵的心脏持续性地狂跳不止。
谢轶一时有些词穷,脑子乱乱的,只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哦。”
想想觉得不对,谢轶立即补充,试图挽回,“这样啊。”又是干巴巴的一句。
谢轶:“……”
谢轶心烦意乱地攥住了盛铭的手,扣得很紧。
他知道盛铭不会误解自己的意思。
果然,向导的轻笑声从旁边传来,盛铭问他,“今天不当哲学家了吗?”
谢轶:“……”
他发现了,这个向导,其实也很记仇,偶尔蔫坏。
“不当。”哨兵非常坦然,道:“我太幸福了,所以不当。谁爱当谁当,反正我是绝对、绝对当不了了。”
“这样啊。”盛铭用同样的三字回他。
谢轶:“……”
盛铭:“天要黑了。”太阳已经彻底落入海平面之下,天上还剩最后一点霞光,周围环境也暗了不少。
谢轶拉着盛铭起身,随口接道:“黑就黑吧,黎明又不是不会再来?”
说完,谢轶忽然顿住,回味咂摸一下,重新、郑重说道:“天要黑了,但是黎明会来。”
盛铭:“……”
谢轶显然非常满意,再次说道:“黎明会来的。”
盛铭:“……哦。”
谢轶先一步跳下还没自己腿高的礁石,朝上伸手,示意盛铭被抱,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
盛铭垂眼看他。
谢轶:“黎明会来。”
“爱和黎明,都会来的。”
我们一无所有,我们仍然有爱。
然后我们自由去爱。
盛铭弯眼笑开:“嗯,我知道的。”
太阳落下后会升起,日落之后是日出。早在人类出现之前,这样的日出日落就已重复了万万亿亿次。所以,理所当然的,在我们这些渺小人类的有限生命中,我们可以认为——日落之后,便是日出。
这是一场约定,一场确凿无疑的永恒约定。
黎明会来。
爱和黎明,都会来的。
……
“对了。”往回走的路上,谢轶忽然翻起旧账,状似不经意地询问盛铭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盛铭:“?”
谢轶勉为其难地好心帮他回忆,顺便活灵活现描绘复述道:“就是简文睿吃豆腐的那次。在饭桌上,他问你‘回想一下,你真的没有其他什么还瞒着谢轶的事情吗?’”
“你的表情,当时‘唰’就一下变了,我全都注意到了的。不许否认。”谢轶顺水推舟地继续追问,稍显咄咄逼人道:“说,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
盛铭:“……”
盛铭尴尬转头,表情有些微妙。
谢轶更觉不对,眯起眼睛,危险追问,“不止一件?”
盛铭伸手推他,“……你别问了。”
谢轶:“不行!!”
谢轶:“盛铭!”
谢轶:“盛、铭——”
盛铭忙不迭地抬腿跑路了。
谢轶:“素威,二号,拦下他!”
不料二号当场反水,和素威一起冲向了谢轶,一猫啃上一条腿。
谢轶:“盛铭!!”
完结!!完结!!!完结!!!!!!!
ps.还有几个番外,依旧日更。
[1]:编的,离原话十万八千里,类似鲁迅曾经说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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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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