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了果然路顺了》千载陌曲

45、第 45 章

　　“呵，你们怎么灌了孟肄千如此之多？”绍老捕捉到江上柒的眼神，忍不住责怪道。

　　这一人一杯，神仙也醉，没有醒酒小药丸，孟肄千也扛不住。从前他千杯不醉，全归功于此。

　　“我们也没想到啊，绍老，都说孟大人酒量盛佳，和我们喝时也不是这样啊！”一人挨了批，吐着苦水委屈道。

　　后面几人也应声答道，绍老拧着眉，一时也不知该道些什么。

　　这当中的人有些是那天在水瀛都正殿的官员，那日孟肄千献上子水剑，带来纵火嫌犯，好不威风。

　　他们三五个待他下了朝中就上去巴结，数杯下肚也没醉成这副模样。

　　“兴许是孟大人这几日酒局繁多，累到罢了，”一个官员逮到了机会，终于能说上几句，“孟大人日无暇晷，又是找醉月楼那人，又是献上子水剑的，名声在外，不得不服啊！”

　　他本是想为孟肄千说几句话，却没曾想忽略了鸯汐应允的要求，子水剑寻回一事不可外传，这是当日现场官员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江上柒呆怔着看着说话的那人，他方才是说了什么？

　　子水剑？

　　可那剑不是失踪，怎么又被孟肄千给献上去了？

　　瞬间她的脊背发凉开来，眼神紧紧盯向那波人群，他们使着眼色，那失言的官员才晓得说了什么。

　　“额我…”他慌张地来回看了几眼，想顺势蒙混过关。

　　江上柒也宽慰着自己，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

　　“你们说什么，子水剑找到了？”

　　绍老拧着眉，语气已有不悦。这些人没一个把这事告诉自己，亏得他还要提拔他们！

　　“嗯…是…”

　　见纸包不住火，那说错话的官员站了出来，颤颤巍巍道：“不是下官有意不告诉您，而是这是陛下和娘娘要求封锁的消息。”

　　语毕，他陡然跪下，两股战战道：“大人饶命，下官不是有意泄露的。”

　　他砰砰在地上磕起头来，欢声笑语没注意到这边的人群也拿着酒觞斜过眼来。此刻，府内的气氛凝作一团，没了适才的欢愉。

　　绍老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他虽不满，但也敛起眉来说教几句，在场有不少都是目睹孟肄千献剑之人，若要一个个教训还不知到猴年马月。
　　他一拂衣袖，脸绷得生硬，便不再和他们一般计较。哼，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跟我这还瞒着什么。小剧场过完，绍老心寒起来。

　　江上柒抿唇，眸间染上惊诧。孟肄千依旧静静趴在桌上，离他只有咫尺，男人身上的檀香迷人，江上柒却只觉得陌生。

　　由于靠的近，体温多少也能感受到。她是孟肄千这场带来的女眷，有责任去照顾他。

　　只是…江上柒咽了一下口水，眸光充满不可思议。

　　难以言喻的情绪翻滚在胸腔间，她不明白，为何那消失的子水剑又出现了。

　　想起那个夜晚，她为此崩溃，男人不慌不忙，还安慰起她，原来一切他都知道。

　　为什么要骗我？

　　江上柒没问出口，只是沉沉地盯向男人。

　　他的睫翼很长，皮肤也很白皙。指腹有轻微的薄茧，是读书时留下的痕迹。

　　平日端正起来气质斐然，现在静静睡着，褪去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陡增一丝亲近感。

　　敛眉，她愈发看不清眼前的男人。万皋说的话又响在她的耳畔，回忆一幕幕浮现，醉月楼走水、巩盂被抓、子水剑失踪、栖山府入囊…

　　所有一切都遵循渐进，一切不管如何都朝着孟肄千有利的方向。

　　她张了张嘴，却又想到男人抱着他时，落下的眼泪，怨她的不信任，一滴滴敲击在心中。

　　失神之时，江上柒猛然看到了男人的眼皮微颤着。

　　孟肄千掀起眼帘，零散的血丝铺满眼白。他头也沉重，但脑子清醒不少。男人顿了一会，才看到江上柒坐在面前。

　　手，搭在桌上，孟肄千也伸手靠了过去。似想找寻一丝慰藉吧，喝醉酒的男人难免会露出一丝脆弱。

　　他手刚一贴近，江上柒就抽了回去。

　　“？”

　　孟肄千抬眸，满脸不解，他自认为江上柒或多或少对自己是有一些好感的，怎么拒绝的毫不留情。

　　双目对视之时，他察觉到了少女眸底的失望。

　　“怎么了？”他沙哑着声音问她。

　　不远处那群人还在举着酒觞饮酒，已有不少倒在一旁，喧闹声此起彼伏。

　　江上柒憋着一口气，她太想一吐为快了。但还是决心先埋进肚里：“没事。”

　　她摇了摇头，佯作没事人一般。刚才她抽走的手孟肄千已经发现了端倪，再次搭上去时，江上柒强忍着不悦，道：“好些了吗？”

　　孟肄千还以为她是因为醉酒的事不快活，便抬眸浅笑道：“好些了，劳烦刚才你给的药丸。”

　　男人活动了一下脖颈，酸的厉害：“可是找到了？”

　　他蹙起眉，静静看向江上柒。

　　“是，碰上一小厮，就把这给了我。”江上柒说罢，找出拿小匣来，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孟肄千向来敏锐，他察觉到少女闷闷地反应，侧过头去：“生气了？”

　　江上柒被他见微知著的本事惊了几分，转过身去，她将小匣子收好，不去看他。

　　确实生气了，但气不在这。

　　“没有，”敛眉的动作出卖了她，“这生什么气，孟大人真是说笑了。”

　　她余光看向男人，男人含笑，像看透了她的脾气般。

　　江上柒垂眸，也不想他误会些什么，便转移着话题：“方才我喂孟大人吃药时，还有意识？”

　　她这句话也含着自己的私心，想确认孟肄千有没有听到子水剑一事。

　　孟肄千思忖片刻，唇角微微扬起，忆起江上柒靠近带来的芬芳，他心情大好：“其实没什么意识了，但模糊中能感受到你来过，指尖碰触的温度，还有…”

　　他停顿下来，戏谑般地看向江上柒。

　　少女被她这番细致的描述染红了脸，她微睁着双眸，也不管刚刚的心态了。

　　“还有那小药丸的薄荷口感，透心凉，不过就一瞬…”孟肄千见她有点急了，忙把话接了上去。
　　其实他朦胧里哪记得这些，只是凭借着回忆，感觉好像确实有个人形守护在侧。接着就是视线渐渐清明，耳边声响也愈加强烈。

　　江上柒知道他是在逗，没好气的轻哼一声。但转瞬即逝的功夫又想到了他的欺骗。

　　孟肄千还当作她已原谅，便也挺起身来。看向那还在喝酒的众人。
　　有的望孟肄千醒来，举着酒觞还要再饮一杯。
　　全被江上柒定定的眼神给赶来回去，孟肄千也不想再喝了，他支腮瞧着江上柒，低声说道：“谢谢。”

　　“谢我什么？”
　　男人轻笑一声，像一轮明月，散出淡淡光辉，他清冷的气质回归，眼神深邃地看向她，不知从哪处又拿了一只酒觞，道：“谢你不辞辛苦还要去把那醒酒的小药丸找回来。”

　　他是没想到的，江上柒借口上厕所实则是偷偷找小药丸。

　　“哪里的话，指责所在。”江上柒还记得他是她的差使，自己的顶头老板，必然要管。

　　回答的生硬，不如孟肄千的预期。他点点头，笑着将酒觞举起，示意和江上柒干杯。

　　“你不能再喝了。”
　　“这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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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回去以后已是深夜，这时辰水瀛都街巷空无一人。唯有能听到的就是蟋蟀咕咕号叫，还有他们马车落地的声音。

　　“柒儿，东西是不是都收好了？”孟肄千下车，伸手将她扶下来。

　　江上柒也不作声，像有心事一般，直直就往前走。

　　孟肄千叫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嗯…嗯？”

　　“没事，明天再看吧。”
　　孟肄千顿了顿，应道。

　　从在马车之时，两人就相顾无言。孟肄千隐隐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像在有意无意的和自己隔离开来。

　　心不在焉的样子，验证成功。

　　“今夜回去好生歇息，明日我们就要搬到栖山府了。”孟肄千还是走在了她的身侧，柔声细语道。

　　江上柒抬眸，努了努嘴：“好。”

　　她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按照往常的性子，就该一把推开他，当场质问为什么。

　　但那几次的经历她都吃瘪，生怕又被男人找到纰漏反咬一口。另一原因，江上柒捂住心口，迟疑了下来，她有些怕，怕那个所谓的真相。

　　“是宴席上的饭菜不可口吗？”孟肄千陡然问道。

　　她摇摇头。

　　“是绍老说的话给了你压力？”孟肄千诘问道。

　　闻言，她在脑中思索了会儿，才忆起绍老夸赞她的话，便摇了摇头。

　　“是我喝的太多，没有注意到你吗？”孟肄千有点慌了。

　　她继续摇摇头，怕东窗事发，江上柒胡扯了一个理由：“我来月信了…”

　　此言一出，也让孟肄千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明白，女人这个时候总会有些情绪问题，再问个不停就显得多嘴了。

　　“嗯…好…”

　　他蹙起眉，第一次发觉了和人相谈的短板，憋了好半天，才道出一句：“一会儿入房间，我去醉月楼后厨给你取些姜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