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私有制》肆月卯兔

19、第 19 章

　　对于夏蕊蕊来说，高三一整年都是痛苦且漫长的。

　　因为家就在学校跟前，夏母在她高三的时候给她办理了走读，她也从一开始的住宿，变成了走读。
　　某天傍晚，因为赶上进才周年校庆，这天的晚自习被取消了。
　　所有的走读生都可以提前回家，夏蕊蕊也不例外。

　　房间里，她边啃着苹果，边开始做今天的作业，高三的课业异常繁忙，每天两张试卷似乎成了标配。
　　刚解到一个有些复杂的试题，她放下苹果，提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

　　因为又解决了一道难题，她不禁有些雀跃，房间外却响起了夏父夏母的争吵声。
　　似乎是怕影响到正在学习的女儿，两个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外面的争吵声，在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

　　“都说了，你在把衣服换下来的时候，检查一下口袋里有没有餐巾纸，有就拿出来。”
　　“你洗衣服的时候翻一下不就好了吗？”
　　夏父不以为意，夏母闻言却更加崩溃：“你每次都这样！！！马桶的盖子你也不知道上完厕所放下来。”

　　夏父丝毫不理解夏母的崩溃，觉得她在没事找事：“那你翻一下不就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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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蕊蕊沉默地听着两人的争吵声，原先的一点喜悦荡然无存，默默地拿出一旁的降噪耳机戴上。
　　耳朵瞬间清净，可她看着试卷，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学不进去。

　　她看了眼一旁咬了一口的苹果，咬掉的地方因为氧化变得发黑。
　　夏蕊蕊面无表情地看着，好像在看烂掉的苹果，又好像在看夏父夏母那早已腐烂的婚姻。

　　这样细碎的争执早已成了常态，时不时地，两人还会爆发剧烈的吵架，接着便是冷战。
　　饭桌上两人谁也不理谁，虽然是三人一起吃饭，却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吃饭。

　　夏蕊蕊问过自己一个问题，究竟是沈禹卿父母双亡更痛苦，还是自己这样每天活在这令人窒息的环境里更让人崩溃？
　　她不清楚答案，却知道一点，这一个房子里，她们三个人都很痛苦，各有各的不幸。

　　*
　　隔天的体育课上。
　　夏蕊蕊躺在跑道上，从指缝间看着太阳有些失神，她在看太阳，一旁的沈禹卿却拧着眉在看她。

　　“夏蕊蕊，我下周开始给你补课。”
　　听到声音的她看向他，眨了眨眼没懂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补课的事情。
　　想到不久前的月考，自己似乎掉出了年级前两百。

　　她失笑，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呆子：“我才不会因为成绩下降了而难过，好逊的。”
　　“……”沈禹卿明显不信，“那你是因为什么闷闷不乐。”

　　‘为什么闷闷不乐？’
　　‘因为我那个残破不堪的家就要散了。’看着沈禹卿的眼睛，她在心里说道。
　　想到夏母卧室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书，夏蕊蕊突然觉得一阵窒息。

　　她甚至有些痛恨自己，如果自己昨天没有一时兴起，想要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是不是就不会发现那张离婚协议书。
　　没有发现是不是他们就不会离婚了？

　　如果自己和沈禹卿一样也是年级第一，他们会不会因为女儿优秀，而跟别的家长一样恩恩爱爱？
　　但是事与愿违，她的成绩一降再降，很快就跌出了年级前300，班主任也把夏父叫来了学校。

　　班级门口，夏父看着班级里一脸郁色的女儿，突然想到了女儿初中时还是一脸的开朗。
　　他沉默了很久，把夏蕊蕊叫了出来。
　　她见到夏父出现在学校里也没有意外，拿起了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在沈禹卿一脸担忧的表情中走了出去。

　　车上，父女俩沉默。
　　直到发现不是回家的路，夏蕊蕊才出声询问：“我们不回家吗？”
　　夏父把车停在医院门口，侧身看着一脸平淡的女儿，有些感慨：“爸爸记得我们蕊蕊上高一的时候，蕊蕊脸上一直是在笑的。”

　　“为什么上了高三以后，我的宝贝女儿再也不笑了？”
　　“……”
　　闻言夏蕊蕊强忍住哭意，却在夏父轻拍她的肩膀时，没忍住崩溃大哭。

　　“蕊蕊，这里的医生是爸爸的朋友，我们一起去看他一下好不好？”心里的猜测被证实，夏父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
　　虽然每天都住在一起，他却从未仔细观察过女儿，直到在教室门外看到面色平静的女儿，他才像是恍然。

　　医院外，夏父蹲在门口抽起了烟。
　　等到了时间，他让夏蕊蕊先回车上等自己，他则是一个人进了咨询室，发小看着自己，眼神复杂地朝他摇了摇头。
　　“轻度抑郁症，而且你女儿好像已经知道了你们要离婚的事情。”

　　夏父闻言抬头，看向自己的发小，没有说话。
　　发小给他接了杯温水，问道：“你们夫妻俩是不是老当着孩子面吵架。”
　　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夏父低下头，肩膀有些松垮，看起来有些颓废。

　　发小也没继续说什么，而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能在孩子面前吵架呢？”
　　“慢慢接受心理辅导吧。”
　　“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

　　*
　　另一边，夏母在接到班主任打来的电话后，当即就从公司赶到了学校。
　　等到了学校，她就被告知女儿已经被孩子爸爸接走了。
　　看着班主任给她的成绩单，上面的成绩一塌糊涂，排名比高三刚开始那会儿还差。

　　夏母的脸色一沉，拿着成绩单的手有些不稳。
　　班主任见状还提了一下她早恋的事情：“孩子好像还早恋了，虽然他们两个人都否认。”
　　“但青春期的孩子，难免……”
　　得知女儿早恋，夏母一时接受不了，向班主任问了她早恋的事情后，又单独约见了沈禹卿。

　　办公室里，夏母打量着沈禹卿，原先的的怒气已经降了不少，想到班主任说他父母双亡的事情，她又有些心疼这孩子。
　　“禹卿是嘛，我是夏蕊蕊的妈妈。”
　　沈禹卿来之前，班主任也问了他的意思，他同意以后，班主任才带他去见的夏母。
　　他看着夏母，礼貌地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夏母见他的态度，心里对他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但视线一转，看到桌上夏蕊蕊的成绩，她心一狠，决定自己来当这个恶人，拆散这两个孩子。
　　“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和蕊蕊不太合适，你们年纪都太小。”

　　她停顿了一下：“而且阿姨也希望蕊蕊能找个，家庭比较幸福的……”
　　沈禹卿心里咯噔一下，眼睫低垂着没有再看她，脊柱却越来越弯。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夏母又停顿了一下。

　　想起班主任说这孩子生活比较拮据的事，夏母又斟酌着开了口：“你成绩很优秀，阿姨可以资助你到大学。”
　　“……”

　　沈禹卿沉默了很久，抬头看着夏母，不卑不亢道：“阿姨，我的生活费和学费我可以在暑假的时候自己挣。”
　　说完他就起身，礼貌地鞠了一躬，朝外走了。
　　夏母出声拦他：“阿姨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的。”似乎是想让对方放心，他又加了一句，“我不会和夏蕊蕊提起我们今天的对话的。”
　　说完他就走了。
　　夏母看着他倔强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喃喃道：“可惜了。”
　　“……”

　　她说的很轻，却还是被门外走廊上的沈禹卿听到了。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侧目看着阳光，突然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刺目。
　　但他没有停留许久，梗着头看了眼太阳，直到被太阳光闪到眼前发黑，他才缓慢走回教室里。

　　办公室内，夏母想到班主任说的话，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沈禹卿这个孩子，是真的不错，父母在他初中的时候就过世了。
　　姑姑家拿着两份高额的保险金，却连生活费都给的紧巴巴的。
　　好在他读书用功，年年都是第一，这不，前两天刚填了志愿，说要考西京大学。”

　　走之前，夏母还在班主任的桌上，翻到了沈禹卿的作业本，往里面塞了一千块钱。
　　想到少年眼里的倔强，她又往里面夹了张纸条。
　　【阿姨不是那个意思，阿姨很欣赏你，但阿姨也不想蕊蕊吃太多苦。】
　　匆匆把本子放好，夏母就走了。

　　离开了学校以后，夏母也没有再回单位，而是直奔家中。
　　刚回到家，夏父正在和夏蕊蕊安静地下象棋，见她回来，夏父还关切地问了一句：“你回来了？”
　　见到丈夫久违的问候，夏母有些意外，点了点头。

　　夏父让夏蕊蕊去写作业，自己则推着夏母出了家门。
　　等到了车上，夏母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夏父没有说话，俯身从后座上拿出病历本和一系列的检查报告递给她。

　　夏母不明所以地接过，直到看完，泣不成声。
　　夏父把车上的纸巾递给她，沉声道：“起航说蕊蕊是轻度抑郁，还说她好像发现了我们离婚的事情。”

　　想到抽屉里自己随手放的离婚协议书，夏母懊悔不已。
　　“那现在怎么办？”
　　“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吧。”
　　“……好。”

　　*
　　回到教室后的沈禹卿看着试卷，手里的笔尖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想到夏母的态度，他又有些担心夏蕊蕊会不会被家里责骂。

　　他担心她会因为这些难过，虽然她总是一脸无所谓，但他知道她很容易受伤。
　　夏蕊蕊被接回家的这两周里，沈禹卿一直过得提心吊胆，整个人都很烦躁。

　　哪怕顾子矜和沈清梨过来找他吃饭，他也拒绝了，一个人在超市里买了点面包，随便对付了一下。
　　本以为这周五她就会回来，却刚好碰上双周，进才高一到高三都放假了。
　　沈禹卿知道夏蕊蕊下周一才能回来，便也收拾行李回了趟姑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