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秋》永遇乐

4、利用……谁与谁

　　“阳小姐，杜湛风这三个字，于你有没有特别意义？”星异既然没有爱上惊秋，就没有杨历的诸般顾忌。无须担心惊秋受不受得起，他直接对惊秋问。

　　“不是说你最能守口如瓶？怎么忽然又问东问西？”没有表现得讶异，惊秋的嘴角勾出玩味的一抹笑意。

　　星异并无不安。“守口如瓶也好，问东问西也好，无非是为着自身的安全计。如果误淌浑水而因此枉送性命，岂不到死也是个糊涂鬼。”

　　“星异。”杨历瞪星异一眼，站到惊秋身边，摆出卫护的姿态。

　　“你说得没错。”惊秋的声音，依然清冷。“我的确想自杜湛风身上，得到一段他据称已经失忆的记忆。这其间，不排除会有危险，你们为我做得已经够多，我很感激。从现在起，你们不必再理会我的生死。”

　　“不，惊秋。”感受着她语音里的拒绝之意，情急下杨历握住她的手。他怎做得到，不理会她的生死。“我愿意帮你，你告诉我，怎样帮你？”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星异也走近床边。“没办法，有人自愿水里来火里去，我也只好奉陪。说吧，你想要我们怎样帮你？”

　　惊秋的眼睛，忽然亮若天际明星。

　　“你可知道你们如此表态，是摆明让我利用你们？”她一字字的说。

　　星异轻轻一笑。“既然有人愿意被利用，你又何须为此不安？”

　　惊秋忽然笑了，仿如春花初绽，虽然仍是苍白憔悴着，却已经融化了脸上所有冷与硬的线条，让杨历如沐春风。

　　“你说得不错。”她含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请问，你能否让杜湛风恢复记忆。”

　　“据我目前掌握的他的病情资料，答案是，很有可能。”星异轻笑出声。“毕竟他失忆得并不彻底，而且个性强悍得不容许自已身上有不确定的事情发生。”

　　“你倒很了解他。”惊秋垂一垂眼帘，又望定他。“那么，你可以去恢复他的记忆吗？”

　　“杜家对他的保卫，想必很严密。”星异轻声说，“要恢复他的记忆也许不难，只是难的是，如何接近他？”

　　“也许我可以居间介绍。”杨历呆在一边，听了半响，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哦？”惊秋和星异的目光都投向了杨历。

　　“杜湛风的妹妹杜莎儿，是我的学妹。我可以向她推荐星异去为她哥哥治病。”杨历说明。

　　“这个容后再说，”星异的眼光转向惊秋，“我只想知道，你在杜湛风心目中，是否占着重要地位。”

　　惊秋面无表情。“哪个女人都不会在杜湛风心目中占有重要地位，不过就他失忆前而言，我应该是个够份量的猎物。”

　　杨历心里一酸。星异仍是面不改色。“那么，也许你出现在他面前，就能给他以极大的脑部剌激，促使他唤回记忆。”

　　“不行，我无法出国。”惊秋蹙一蹙眉。“况且，他的家人隔绝了他，不会让他与我见面。”

　　“我替你办护照。”杨历自动请缨。以杨家的势力，让一个人出国应该还是轻而易举。

　　“不，我不能在国外见他。”惊秋说，“有没有另外的方法让他恢复记忆？”

　　“你坚持不去见他？”星异皱起眉。“那……先拿张你的相片去剌激他看有没有用。”他认定惊秋与杜湛风有难解的关系，她肯定会是那个部分脑失忆病人最佳的剌激剂。

　　“相片……”惊秋的脸上，仍然是为难的神色。

　　“给他发邮件，附上你的相片，和你们之间有特别记忆的话。”星异说。

　　“我不知道他的mail，而且，我不想随意的让我的相片这么失去控制。”惊秋说得很奇怪。

　　“那，叫杨历揣着你的相片飞到瑞士去找杜湛风好了，”星异气恼，“反正他有杜莎儿那层关系，必定能见到杜湛风。”

　　原本是星异的气话，惊秋反而表示同意。“若杨历不嫌太麻烦，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你觉得这个主意好？”星异不置信的问。

　　“是的，我不方便露面，只想尽量隐蔽的与他解决一些问题。”惊秋的脸色很诚恳。“我不放心我的相片落在杜湛风他们那方面的人手里，如果杨历愿意走这一趟，让杜湛风看了我的相片后，无论他有无反应，毁了相片，不要落到其它人手里。”

　　“似乎你与杜湛风的关系，不至于需小心至此？或者，另有隐情？”星异的脸上，满是怀疑的神色。

　　“是有隐情，不过，我可以保证，之前我所说的都是真话。其它的，涉及到旁的人，我不能多说。若你们不肯做，也就算了。”惊秋神情冷静。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等这两天我考完试马上就去。”杨历急急的说，心里微微的心酸。他何止愿意为她做这么一点事情，只要她喜欢，他简直什么都愿意去做。

　　“杨历。”身旁是星异无奈的叹息。可是他一应不理，眼睛，只迫切的看着惊秋。

　　惊秋的眼睛里有了温度，泛出了一丝丝感激。

　　“谢谢你，杨历。”她轻轻的说，“你若前去，请记得保护好自已。”

　　杨历从她淡淡的话语里，听出一丝关切。

　　杨历还头疼着如何向莎儿要到一纸介绍函，以便成功的得到杜湛风的接见，莎儿先找上他了。“这学期要结束了，有什么打算？”她轻快的说。

　　“也许会出去散散心。”杨历随口应着，盘算着如何向莎儿开口。难不成他对她说：莎儿，我要拿张女人的相片去给你哥看？

　　“那，可想去瑞士走走？”莎儿说。

　　“嘎？”杨历大大的诧异，难不成她会读心术。

　　莎儿窘迫的别开头。“我哥要跟夏薇安订婚了，我见你上次说对夏薇安挺好奇的，以为你可能想出席他们的订婚仪式，随便提的。不想去就算了，你别多心。”

　　“我想去。”他答得急切。

　　莎儿呆了一下，然后，勉强的笑笑。“嗯，看来你对夏薇安真的很好奇。”

　　“我是对你哥哥好奇。”仓促之下，他说出了心声。

　　莎儿的脸先微微一红，然后，绽出少女娇美的笑容。

　　“说好要去啦？那我叫管家订机票。预计八号动身，你没问题吧？”

　　杨历想了想。“不是二号就考完了吗？不如一考完就走，多点时间游山玩水，如何？”他要快些替惊秋办妥事情，免得她日日躺在床上度日如年。

　　“好，就这么办。”莎儿望向他，笑容里是纯然的信任。“时间还早，去喝杯下午茶如何？”

　　杨历却是达成目的，只想快快回去看惊秋。“还要备考下一科呢，考试完毕后不是有大把的时间吗？”说话间，他心里不无内疚。他是在利用这天真的女孩呢，虽然利用得有些顺水推舟。

　　“你知道你这样跟杜莎儿去瑞士，在她与她的家人眼中，你们就是板上钉钉的情侣关系？”不悦的问话，来自孟星异。

　　“我知道。”重重的叹了口气，杨历说，“可是不这样，又如何能去见到杜湛风？”如果有得选择，他何尝愿意用这种暖昧不明的方式？没有其它方法了啊，而惊秋……愿主原谅他，现在在他心目中，惊秋是最重要的人。

　　“杨历，为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放弃你以前一切坚持的品德，值得吗？”星异想尽最后努力，点醒这个以前一直以谦谦君子的规范要求着自已的男人。

　　“为了惊秋，沉沦地狱也是值得的。”杨历坚定的回答他，眼中，却泛出苦恼的神色。如果可以，他不愿意伤害任何人。但此刻，他没有选择。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的处理男女关系，不给杜莎儿朋友之外的暗示，可是如今，为了惊秋，他再三的破例。

　　惊秋的相片已经让他藏在衬衣口袋里，最靠近他心脏的地方。他知道自已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一名，可是，他仍想要为惊秋尽一点绵薄之力。

　　“我走了，惊秋的事，拜托你。”杨历的眼神恳切的投向星异，祈求着他的谅解。

　　“被你打败了。”星异苦笑。“去吧，这边的事情，你放心。”

　　杨历提起行李。是在他租的房间里，所以争执不虞让人听见。出了门，忍不住，又到惊秋那里打了个转。

　　“我走了，惊秋。”他蹲在惊秋床边，轻声告别。“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回来，你别着急，好好的养好身子。”

　　惊秋没有说话，眼睛里却燃着一团跳动的火，让她的一张脸生动无比。

　　许久以后，她终于缓缓开口。“杜湛风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杨历，请你敏感一点，同时，把自已的安危摆在第一位。”

　　听着她淡淡的说话，杨历感觉安慰。

　　“只是送张相片看看他的反应，你不必太担心。”他要她放宽心。

　　“也是，你是凌云集团的少东之一，又有杜莎儿这层关系，他应该不会为难你才是。”惊秋喃喃的说，也不知她是说给杨历听，抑或说来安慰自已。

　　“你去吧。”明亮的眼波深深的注视着杨历。“记得，不管他有无反应，不要把相片落在他们手里。”

　　杨历没有说话。他已迷失在她的眼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