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顶级向导臣服》木云杉

15、6号异变区

　　帝国星历第五百七十二年秋，X星系悬臂，伽马12星，中心【塔】。

　　指挥中心里，叶莉大将军面对那一份并不好看的战报，没有做更多发言，圆桌前所有的哨兵将军一个个低下了头。

　　原本最有希望净化的异变区，临近清除净化尾声，战场局势却急转直下，所有到6号异变区参战的哨兵和向导全部折损在内，无一生还。

　　心痛之余，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6号异变区不仅没有被净化，反而有向外扩散的趋势。

　　一切都来源于一个模糊的最新消息。
　　【6号异变区疑似出现新型畸变种】

　　据说这条消息是在异变区即将崩溃的时候从内部发出，但很快，异变区的区域隔膜瞬间加强，再次屏蔽掉内部信号。

　　“我们暂时还对新型畸变种一无所知，目前我们研究出的，只有新型畸变种有疑似精神操控的能力。”

　　看完所有惊恐尖叫的模糊视频和那只言片语的救命消息，专家学者们开始彻夜研究，直到今天她们参与到指挥部旁听，依然无法给出最明确的回答，这让她们自己也压力倍增。

　　如果能再有更多的资料就好了。
　　如果能再有更多的时间就好了。

　　可是，谁来去那要命的地方拿回资料呢？谁来为大家争取时间呢？

　　叶莉看向沉思已久的梅里，“梅里，你有什么想法？”

　　梅里问方才发言的专家，“云溪教授，您刚刚说，新型畸变种有精神操控的能力。”

　　“根据目前的资料来看，疑似。”云溪回答得很谨慎。

　　“大将军，对于精神操控，我们军队里也并非没有对策。”梅里看向了对向蓝色阵营那个正在低头翻看资料的女人，“这应该是向导的能力，梁沁将军。”

　　叶莉跟着看向梁沁，浅灰色的眼瞳毫无波动，从她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态度倾向。

　　梁沁说：“从您刚刚的推断上来看，似乎是这样，不过……”

　　她转了话头。

　　“大家都是从哨向学院毕业，很清楚学院的培训系统，过去以及现在，长达百年的时间里，大家都信奉一句话——哨兵是帝国的刀锋，向导是帝国的刀鞘。向导们被教导或引导的职责，是安抚哨兵，帮助哨兵以最好的状态在战场上奋战，这项工作十分重要，不可或缺，帝国向导们也尽心尽力，全力配合，但也因此，向导们大多柔和，很少具有攻击性。对于梅里将军突然赋予的重任，向导们自然会前仆后继奔赴前线，只是如果是以这样的状态去战场，只怕是无谓的牺牲。”

　　梅里皱起眉，手立刻握成拳——她不就是在说自己是让那群向导白去送死吗？可是她们的哨兵呢？

　　还不是早早地血流干，尸体垒成山，有时候那些残肢连是谁的都不知道。
　　她们就没有白白送死吗？她们也早已经死了千次百次！

　　梅里试图开口，被叶莉用眼神轻描淡写地压制了回去。

　　“梁沁，你的意思是，向导们现在需要有新的分支。”叶莉说。

　　以往向导们的结构比较单一化，也很好地运作了很长时间，那是因为畸变种还长期停留在肉搏的阶段，它们智商低下，只靠生物本能运作，这百年来都原地踏步，没有发现丝毫往这个方向变化的迹象。但如果它们真的拥有了精神操控的能力，是否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它们也在进化？

　　如果这样看，6号异变区就像是为她们敲响的警钟。
　　但如果她们的速度赶不上畸变种的速度，那就不再是警钟，而是丧钟。

　　“是的，大将军。”梁沁的笔被轻轻按在笔记本上，发出一声笃定的闷响，像是有什么悄然破土，“向导学院需要分化出攻击型向导的体系。”

　　指挥部的临时会议结束后，梁沁正欲起身离开，却被叶莉叫住，“梁沁，等一下。”
　　其她人悄然退场。
　　梁沁耐心等待叶莉下一步要说的内容。

　　“关于攻击型向导的培养，我认为很好，只是有几点疑惑，需要单独和你讨论。”叶莉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梁沁走了过去，从这扇落地窗往外看，可以看到帝京密集的建筑和蔓延开的灯火，这些就像是纸上的小点，密密麻麻，但细看，微尘中又有大世界。

　　“但首先，对于新型畸变种，你有什么想法？”叶莉问。

　　梁沁沉吟片刻，“我们目前只是猜测是精神操控，没有实际证据。”

　　“实际证据，就需要有人到实地收集。”叶莉叹气，“这次派去6号异变区的A级向导很多，但仍然没有充足有效的信息，损失惨重啊。”

　　“等级高固然好，但是我翻阅了所有向导的个人资料，查看了传回的视频，确认她们大多是治愈型向导，只有一位例外。”梁沁缓缓说，“一个叫汪临的向导，她偏向攻击型，战场上，她支撑的时间比别人长了十分钟，这次的视频也主要是她的终端传回，所以，我才认为，学院有必要为军队输送攻击型向导人才。”

　　叶莉听完，沉默不语，她望着玻璃上梁沁的虚影，上面映出的梁沁的样貌已经和当年有了差别，变得更加沉稳，成熟。叶莉仍然目视前方，声音苍老，语速缓慢，简短说道：“曾经尝试过，但是，失败了。”

　　叶莉很少从梁沁脸上看到这样惊讶的神色，她嘴角的纹路也变深了些，“你总不会觉得，这个想法这百年只有你梁沁一个人提吧。”

　　“不是。”梁沁说。

　　叶莉正色说：“不是帝国不培养攻击型向导，而是，第一，在稀少的向导中寻找更加稀少的攻击型向导，几率有多少，她的攻击是否有效？而这些攻击又必须依靠强大的精神力，多少人能做到，她可以完成一次攻击，但战场上，她有多少精神力可以消耗，能完成多少次攻击？第二，攻击型向导有她们的基因缺陷，这是早期分化失败的结果。”

　　梁沁没有想到叶莉会这样直截了当地提出疑问来，而这些疑问，梁沁暂时也没有办法回答。

　　“至于你说在哨向学院里培养，如果你有好苗子，没有什么不可以，你可以去做，我只问一点，她需要多长时间可以进入实战，去收集情报，乃至于以后可以净化异变区？以及，到时候能有多少这样的向导？毕竟，按我们目前的情报来看，6号异变区可是会扩张的，只是它的生长速度，我们还不知道，这需要一段时间的观测才能确定。”叶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气息开始有些不稳定，看见梁沁眉目中的担忧，她轻松地笑了，此刻她不再是帝国大将军，而是一个和小辈谈天的长辈，“别整天拉着脸，只是喘气，不是断气。”

　　梁沁给叶莉倒了一杯温热水。

　　叶莉喝了几口，将杯子捧在手中，徐徐说道：“看样子，你应该是有了人选。”
　　“我不确定。”梁沁说，“还在观察。”

　　“测试结果有吗？”叶莉大踏步走到会议桌前，坐在桌子上，“大考？”
　　梁沁说：“现在还没有。”

　　但很快就会有了。

　　“希望她可以达到你的要求。”叶莉说。

　　*

　　砰地一声，地砖像岩浆一般熔化，不断向上喷发，狭窄的通道瞬间变成一片火海，岩浆奔腾，席卷了周围所有事物而来，已经快没有她们的落脚处了。

　　白知意还好，对这样的环境她还可以忍受，但是对于哨兵来说，就几乎是在无边酷刑中受折磨。

　　林曜面上血色尽褪，不间断的且高分贝的“声音”反复在搜刮着她所有的精神力，她不得不尽可能调动起她的精神力，为自己设立一个基础的防护罩。

　　但这防护罩也早已经碎完。
　　她还是没有向白知意开口。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第一时间过来帮助自己，为自己减轻分担，模拟如是，战场上更如是。身为哨兵，林曜学到的第一课就是信任自己的队友，无条件把后背交给她们，但同时又要做好在战场上孤军奋战的准备。

　　因为自己的队友一旦被畸变种吞噬，队友也就不再是队友。

　　“跳。”林曜给出最短指令。

　　白知意几乎没有停顿，和林曜同时跳起。

　　地上猛然刺出尖锐的冰棱，顶部寒光乍现，冷气沁骨。

　　虽然林曜的精神力不如白知意，但她在战场上磨炼出的反应力和预判可以弥补一部分这一项的缺失。

　　事实证明，林曜的判断往往都是对的。

　　第一层的通道简单却无比漫长，白知意已经放弃了计时挑战这件事。

　　离通往第二层的阶梯已经一步之遥。

　　“我看到了河。”林曜说，“倒流回发源地的河。”

　　白知意看到的东西却截然不同，“我看到了水中的畸变种，在顺着河流游泳。”

　　林曜的黑豹从林曜肩膀上只显露出一只手臂和爪来，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上划了一下。

　　白知意眼中就有一只黑爪划开水面，水面平静后，她看到了水面上方的哨兵的面庞。

　　刚才看到的畸变种已经不见了。

　　白知意试着挥动了下手，水面再次波动。

　　林曜看到一只畸变种在水中挥动它变异的鳍。

　　白知意恍然发现，林曜其实不在自己身边，她在水面上，而自己在水底。

　　【请击杀畸变种】

　　任务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