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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琴音按舞桃花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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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爬上树梢,似羞还笑,乌纱流云宛若面纱,将她绝代风华的面容掩住。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一身浅碧宫装的侍女端着食盒走近房中,屈膝行礼:“小主,这是刚才琓妃娘娘赏赐的点心。”
灯光下的人正是桑妤歌,她抬起脸,却并不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明丽耀眼,宛如夜空星子,灿人夺目:“我知道了,就放在桌上吧。”
这名侍女名唤月奴,是复选后管事嬷嬷安排给她的贴身宫女,负责日常的起居事宜,一直到一月之后的立妃大典,至于白隐荷则被安排到了另一个房中,一来是秀女只剩下十二人,房间宽裕,而来过选的秀女虽未赐封,但俨然已是主子,自是不能再如以前一般两名秀女挤在一起。
“是,小主。”月奴凝视她淡漠不惊的眼,盈盈下拜,优雅的行礼道。
放下手中的点心盒,月奴便恭顺的退出去了。
桑妤歌眸光倏然转冷,然唇边笑意却依然淡若月华,但仍旧是一贯的漫不经心的声音:“琓妃么,可惜了……”
自从复选之后已经过了两天,琓妃时常派人赐些小东小西的过来,桑妤歌明白她的用意,她不过是想收服自己,让自己站在她那一边,帮她重夺盛宠,不过……
她好笑的挑眉。
没有人可以算计她,琓妃不行,白隐荷不行,柯昭仪、许经娥也不行,谁也不能!
注视着桌上的食盒,她眼中的阴霾越来越深。
并不多大一会儿,门再次小心翼翼的被月奴推开,只是伴随着她的进来,一阵属于桃花的气息幽幽的飘满了整个房间。
此时桑妤歌正在看书,忽然闻得淡淡花香,不由抬首看去,便见月奴捧着一大束桃花走进来。
“小主一整天都闷在房里,若是倦了,乏了,闻闻这桃花便精神清爽百倍了。”月奴笑意吟吟将桃花摆在她书桌上。
“桃花已经开了吗?”桑妤歌有些愣怔,喃喃问道。颠沛流离半年多的时间她只知道躲避追杀,进宫前后又一直准备选秀事宜,没有发觉现在已是桃花满天的时节,此刻见月奴捧进来一大束的桃花,才知自己几乎忘记了外面的春意盎然。
“是啊,小主,慕京的春天一向就来的比较早,所以每年这个时候,桃花都已经开遍了,月奴见你不怎么爱出门,所以抽空折了几支回来,小主可莫要辜负了大好春光。”月奴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支青瓷花瓶出来,将桃花一支一支插入瓶中,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看样子刚才折完花后匆忙之间跑回来的。
桑妤歌一向喜爱桃花,见得桃花也就自然而然放下了书卷,起身拿起一支桃花,轻轻嗅了嗅,满心欢喜,说话也不再那么冷冷淡淡:“这花是在哪折回来的,我记得这重华宫似乎并无桃树。”
月奴看着满心兴趣拿着桃花的桑妤歌,心中一动,回道:“小主有所不知,重华宫虽无桃花,但是与重华宫相邻的幽宜宫却种有一大片的桃花,因幽宜宫一直闲置,平时很少有人进去,月奴见那桃花清喜可人,猜想小主可能会喜欢,遂折了一些回来。”
“哦?”桑妤歌目光从桃花上移向月奴,“幽宜宫?听起来倒是个安静的地方。”
“的确是个安静的地方,小主喜静,应该会喜欢那里的。”看看桑妤歌神色,月奴又道:“小主可要去看看,这几日是桃花最为热闹的时候,多过一段时日便该残败了。”
桑妤歌看着月奴片刻,然后浅浅一笑,低声叹道:“也罢,明日就去看看吧,虽然开得寂寞,但也不能辜负了美景才是。”
月奴闻言一喜:“那明日待小主用过早膳之后,月奴便带小主过去。”
桑妤歌点头。
月奴低头道:“月奴先告退了,小主早些休息吧。”说完,转身出了房间,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瑞王府,瑞华园。
青衣少年一面走动,一面往空中投掷炒豆,然后抬头,一口接住,这让茶几边悠闲喝茶的白衣青年嘴角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却并不说话,闲置的手指叩击着案几桌面,一下,两下,似是不知疲倦般,一直不曾停歇。
烛光摇曳着,待得烛泪滴尽时,越来越明亮。
终于,慕君洧将手中的炒豆悉数扔进了嘴里,这才悠闲地拍了拍手,再次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九哥为何要设下这个局?你就那么肯定那个秀女有问题?”
慕君延把玩着手中的瓷盏,他面上神情安宁平和,听见慕君洧的话,他的神情丝毫没有波动,动作也没有停顿,只十分文雅的喝了一小口茶,轻柔的放下茶杯,神情安适的看向慕君洧,然而举手投足之间却带着一股坚定地霸气:“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苍月的密报上写得很清楚,家逢剧变,独她一人逃生,到了暮州,自愿代替不愿入宫的陆家小姐。”
“可我觉得并无不妥啊,以往不是也有过同样的例子吗?”
“怪就怪在,她太过谨慎,后路安排得稳妥周全,若是寻常的代人入宫,那这个女人的心机倒有些可怕了。”
他顿了顿,眉间闪耀着一丝异样的光芒:“而且,还是个绝顶聪明的漂亮女人。”
他起身走向书案,从镇纸玉石下取出一张宣纸,慕君洧接过一瞧,却见上面写道:“凤鸾楼栏夕阳近,疏影横斜接连天。回望东城西望墙,不见良人归往处。半卷旌旗连溯漠,故人一去不复返。空坐独台久成空,逐日斜照满衣红。”
他惊讶的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慕君延,有些傻,也有些愣怔的反问:“这是她写的?”
“不错。”慕君延轻然浅笑,重新再茶案旁坐下,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再次把玩起来:“这是复选之时,琓妃以思归为题,命她十步之内所作之诗。”
“十步成诗?!”
慕君洧震惊的几乎跳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那她岂不是几百年来既莫银雪及寂芊云之后的第三人了?”
“可以这么说。”慕君延说着,兴致盎然:“陆妤歌。”
他安插在宫中的人告诉他,她是个喜静的人,并不刻意与人交道,但却是今届秀女中最出色的一位,进宫以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但就是这样淡然的一个人,却心甘情愿成为别人的替代品,刻意逢迎琓妃的心思。他有种直觉,这个女子进宫不简单,起了的疑惑他必须解开,他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
嘴角牵起隐隐的笑意,他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梭着茶杯,眼中引着他的某种决定:“若是她并没有别的目的,把她收归己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后宫戒备森严,她又是秀女,你身为皇子,贸然见她可是会落下口实的。”
慕君洧见他的神情,知晓他已经决定的事情是决不允许改变的,但还是想提醒一下他。
“我自有办法。”
他将茶杯放到眼前,细细的打量着,饶有兴致的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