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野》妄青折

18、生日

　　在课代表分发作业的时间里，班级永远不可能安静，即使班主任在场也是一样，更别提老王远在会议室了，班里堪比无数蚊子同时振翅，经常面对这种情况的班长早已习以为常，于是由副班长来不断劝说班里压低声音，看似是纵容，实则是没招了。
　　“忱儿，我少一张卷。”
　　“课代表我也少一张，对就是十五。”
　　陈潇和沈季言两人一唱一和，让本就热闹的教室锦上添花。
　　恰巧这时数学课代表携带着“违禁品”作业踏进了教室，看到那作业的量，全班发出了哀鸣。
　　“行了啊，小点声都。”李雲蕊不得不出声镇压，“班主任和主任都在楼下会议室开会呢，等会上来了第一个拿咱班开刀。”
　　这样班级里才略微消停。
　　宋忱予在后排绕了一圈发卷，在路过后门时被秦枕拉了下手腕。
　　宋忱予用眼神询问秦枕，秦枕回以wink，在讲台上纵览全局的数学课代表表示没眼看。12个人忙忙碌碌耗时两节课才把所有学科作业分发完毕。
　　“幸苦了，我们宋大课代表。”秦枕为刚坐下的宋忱予递上一罐刚开的可乐。
　　宋忱予接过喝了一口，问他“你不少卷？”
　　“嗯？不少。”秦枕边说边点头。
　　宋忱予看了看自己桌上整齐的各科卷纸，又看了看秦枕用来铺桌子的纸制品，他默默放下手里的易拉罐，把秦枕的手肘挪开，替秦枕归拢卷子，分门别类整理好。
　　秦枕就在一边看宋忱予整理卷子......
　　“下课的时间到了，同学们好好休息一下吧。”一中的下课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
　　“秦哥，上操了秦哥，”路过两人的孙翔霖出声道，“你在这看什么呢？”
　　孙翔霖顺着秦枕的视线看去，他看到了一摞作业。可怜的孙翔霖吓得赶紧出门找于严去了，他边走边嘀咕，“秦哥这是中毒了吗，怎么看作业看的那么入神，咦，我可是一看到那比字典还厚的作业就头皮发麻......”
　　宋忱予不慌不忙地赶在眼保健操放完前把整理好的东西放在秦枕桌子左上角，接着两人不慌不忙地走去站队了。
　　期末考试过后什么都不重要了，间操早就变成了跑跑就得，尤其是他们这种叛逆班级，他们班在几位排头的带领下成功拉近了和前面班级的距离，两个班级马上要合为一体成为神龙了，由于后面班级一向对跑步这事不积极，所以他们班和身后班级之间出现了一条无法弥合的鸿沟。于严注意到此时的不妙，他有心让前排压一压速度，然无果。说来也怪，原本跑的稍慢的后排女生今天也格外精神，她们紧紧跟住队伍，不甘心落后一丝一毫，看着近在咫尺的隔壁班级女生，于严有点无力，他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他让最左侧的排头压速，尽管其余人根本不会按照他的节奏来，于严绕到队伍外侧。
　　“秦哥，慢点跑呗，我都跟不上你们了。”于严故意大声说。
　　秦枕仅用了零秒中就理解了于严的意思，真就放慢脚步，趁机顺手拉住了宋忱予的手腕。
　　这样一来两边的速度都降了下来，中间的排头也就不好意思快出太多。
　　于严又回到内侧，“保持这个速度，再快等会别班体委就要嫉妒我了。”
　　一节间操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于严不愧是能在体育课跑步时展示忍者跑姿的顶级体委。
　　“唉，崽哥英语答案给我看看呗。”不知道谁趁下课时喊。
　　“等会啊，我找找。”
　　喊的人如愿得到了英语答案和与其钉在一起的英语卷子。
　　“崽哥，你英语全写完了？！”
　　沈季言：“什么？！”
　　陈潇：“这么快！”
　　“就上节课刚写完，英语写起来还不容易。”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很少有人能一节课不走神只做一件事，陈潇甚至连抄作业的兴趣都没有。
　　“作业这东西就得快开学了再赶才刺激。”
　　“那你是忘了开学被罚站在走廊补作业的痛了吧。”宋忱予出言调侃。
　　此话一出，瞬间引来哄笑声一片，陈潇也不尴尬。
　　“害，假期一时爽嘛。”
　　这回回应他的是一片赞同声。
　　秦枕摇摇头，感叹道，“他们还真是......不像我，我从来都不写假期作业。”
　　宋忱予清楚秦枕的作风，“你更是没人能超越。”
　　“多谢肯定。”秦枕说着就把手臂搭上宋忱予肩头，宋忱予没阻止他。直到上课大概十分钟班级才彻底静下来，虽说这个时段除了个别同学大家基本都进入了学习倦怠期，但他们还是会偶尔良心发现做上一套或半套卷子的，秦枕的桌面上就摊着一张物理卷，虽然他又开始看起语文书了，而宋忱予正同一张数学卷奋斗。
　　在玩的间隙里学一点的日子过的也快，他们期待已久的寒假终于开始了。
　　寒假刚开始几天大家都组团出去玩，宋忱予和陈潇他们出去几回，秦枕只露过一次面，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干什么，他和宋忱予的联系倒没断过，一天至少三顿问候。
　　“忱儿，明天就是你生日了吧，今年打算怎么过？”
　　以前宋忱予过生日外婆总会做一桌子菜，陈潇基本没缺席过，只是今年......
　　“自己过。”
　　其实是另有人陪。
　　“行，今年吃不上满汉全席喽，对了，姥姥情况是不是稳定了？”
　　“嗯，已经安全了，只是需要人照顾。”
　　“那就好，我就知道姥姥那么好的人不会有事的，你也能放心了。”陈潇拍拍宋忱予的肩膀，安慰道。
　　宋忱予和陈潇从小学就认识，初中一个班，到了高中分班后又是同学，两人关系铁的不能再铁，他对于宋忱予的了解可能比现在的秦枕多得多。
　　“行，我走了。”宋忱予拿上外套起身。
　　“好，有空再出来。”陈潇也该回家了，打破了家里的门禁他可就没有下次了。
　　宋忱予回家的路上下了雪，宋忱予就在飘落的雪花里慢慢走回家，他回家后把顺路买的菜塞进冰箱，动手给自己下了碗面条，今天不太想动了。吃完饭后宋忱予又在阳台看了会落雪，给姥姥打了个视频电话，姥姥非要给他发红包，宋忱予推辞不过，但他没收就是了。
　　今晚的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只是陈潇和沈季言似乎格外活跃，他俩不停给宋忱予发消息，消息提示又一连响了好几下，是叫他打游戏，宋忱予看了眼手机，十点五十点，窗外的灯光少了不少，宋忱予放下手里的东西，应了游戏邀约。
　　墙上的挂钟时针将要转过一格，手机屏幕刚好出现胜利界面。
　　“爽！又赢一局，已经十连胜了，宋哥牛逼！”沈季言激动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唉，差不多了，今天够本了，明天再战，我俩下了啊，忱儿你，”陈潇像是想到什么，忽然间禁了声，“下了啊。”
　　沈季言也应和，两人同时下线，宋忱予也退出游戏界面，准备收拾收拾睡觉。他刚伸了个懒腰，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来电人正是失踪一下午的秦枕。
　　“喂。”宋忱予接通电话。
　　电话那传来了细细簌簌的摩擦声，却没人说话，宋忱予也没问，毕竟秦枕很难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他就这样听了一会，直到某个时间点，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下来，那人似乎是站定了。
　　“生日快乐，”秦枕轻声说，“恭喜我们宋忱予同学更上一层楼，新一岁也顺顺利利。”
　　宋忱予早知道秦枕的用意，但他的心跳依然不能平静，他轻笑一声，“谢谢。”
　　电话那头的人又走了几步，宋忱予忽然福至心灵，他边和秦枕说话边推开门，顺着楼道往下走。
　　“你一下午没给我发消息就是为了现在？”
　　“对啊，想给你一个惊喜。”
　　“沈季言他们也是配合你的，”宋忱予换了只手拿手机，准备开门。
　　“你在哪？”宋忱予没预兆地问。
　　“我······”秦枕低头恰好对上推门而出的宋忱予，“嗨，寿星。”
　　宋忱予挂断电话，靠在门边看站在雪里的秦枕，秦枕的发间和围巾早被雪粒占领，将白雪染上暖色的灯光把秦枕笼罩其中，白雪映射的暖光给黑夜镀上一层浅浅的暧昧，立在这样背景中的秦枕十分出挑，凌厉的五官多了一丝柔和。
　　秦枕拿着还未放下的手机，他面前的宋忱予身着休闲服，身后楼道的声控灯早已熄灭，宋忱予独立于昏暗之外，他此刻倚在楼道门边，依然能看出高挑的身形，此刻他脸上略带探究的神情让那张平常有些冷淡的脸生动起来。
　　面对宋忱予探究的视线，秦枕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你怎么下来了。”秦枕明知故问到。
　　“听出来了。”宋忱予答非所问。
　　秦枕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谁让我喜欢的人这么聪明呢。”
　　“上楼吧。”宋忱予侧身让路。
　　秦枕站在原地愣了一会。
　　“不是说陪我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