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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咸腥的七仙女（五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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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的历史是这样描述那一天的：父系的爪牙拼死抵抗，却皆数被一一修剪。
已经深度浸泡在斯德哥尔摩和习得性无助中的女人们看不得这些。
有的想，他们死去了，我生存的意义是什么呢？没有他们作比照，我该如何面对和陷入一种新生活？
另一部分则颤抖着拿起刀，她们目前是瘦弱的，但心脏已经像充气般轻盈、跳跃又强壮，她们迈步走向了士兵的方向，如同走向另一个人生。
孙云起长舒一口气。
她站在高台，睥睨会场，也和墨洛珀对视。
墨洛珀的脸变换来去，最终在对于场上剧变形势的惊诧下静止不动了。
于是她顶着原先“奥菲莉娅”的那张稚嫩脸庞愣在原地。
孙云起就在一片嘈杂混乱中静看她，她的脸上已看不出情绪，但又好像蕴藏着许多问题。
墨洛珀看出了那些语句：“如果必须选择一个人成为统治者，哪怕用尽和他们一样的手段，我也会争取那个位置。”
“但那不意味着我会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不信？走着瞧吧。”
“而且，现在这一切都属于我了，不是吗？你看——我有那么多的士兵和武器。”
场上的女男被强制分成了两个部分。
天宫禁止斗殴、男人们又沉溺在和平、优渥的生活中，消磨了最关键的武器和力量，这是他们无法反抗的关键之一。
空有骨架而没有经过训练，如何能抵挡住元以昼所带来的士兵？
她们荷枪实弹地在战场上饮血厮杀、近身肉搏过。
更何况，她们服用了二代“普勒俄涅”！
“魔女！巫女！”
“女巫！她会驱使那些蚌怪！”
男人们用挤压得变形的口腔泄出几句指责女巫的话，他们对元以昼的能力感到害怕。
一些幸存到现在的玩家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一个普通女孩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他们没什么自制力，在蚌摊和盖伊的愚弄下打转，被哄骗得稳稳当当，只是在途中顺道解决了几只蚌怪就已精疲力竭。
他们顺从系统的安抚、慰藉和指引，于大洪水前四处寻找元以昼和珍珠，结果却被末世搅乱了计划！
市长力保他们来到了地下暗道，他们却在这观看他被剖心扒皮。
戏是看饱了，可自身存亡何在？
他们悄悄地踱步迁徙，动用各种道具，在会场中慢慢接近盖伊和墨洛珀。
任务还是要完成的，他们只想早点脱离副本，到下一个游戏场去。大洪水和末世不好待！
“天宫危矣！都是女巫出世惹的祸！”
公鸡们还在奋力挣扎。
女巫是个极好的说辞，口吐猎巫之言的一个男人原本是天宫官员，他知道市长原本的计划。
盖伊想在宴会上拿到珍珠后立即禁锢莲娜，并将其指控为“女巫”，包括教会的那些修女。
猎巫行动已经在民间浩浩荡荡展开了几十年，那些无舌女人们正是上一批被执行惩罚的女巫们。
而现在，他们以如此屈辱的姿势躺倒在地上、女人们的脚边。
盖伊半死不活地在台上蒙头盖面，原本应该被拔掉舌头的女巫们却活得好好的！
原来她们是找到了自己的真主，那个元以昼！
她们联合要倒反天罡，怪不得天宫会发生如此巨变，世界已经毁灭了！
“好好看看她们的脸，”元以昼道，“不必说我胜之不武、只知道搬救兵。看清楚了，不是女巫。她们可是你们留到现在的老熟人。”
说罢，元以昼盯着女人们，看到她们的眼神也充溢惊恐和不屑。
惊恐是因为对孙云起她们所执行的指令惊诧、恐惧，觉得女人们一旦采取方式控制她们，便是同性间的自相残杀，便是以后也会成为新一代的残暴男王式人物。
现下部分人的丈夫因口不择言而死在士兵刀下便是最好佐证，她们简直不敢想象女人掌权会是怎样一番境况！
不屑是因为她们之前早已看到了盖伊狼狈的惨状。
尽管他的灵魂是一名男性，但无可否认的是他披着女人的皮。
而女人皮的“普勒阿得斯”先前权威、光辉的形象已深入人心，她是唯一一个在天宫直立行走的女人，而今却在台上、在众人眼前展现鼻涕虫遇盐一般扭曲、猥琐而痛苦的姿态。
这深深刺痛了她们的心，也加深了她们“女人永远无法翻身有力量”的思想钢印。
就算她们知道普勒阿得斯的皮下是盖伊也没用，通过她的那张脸，她们对一切女性掌权者都持悲观的态度。
她们看着元以昼现在冷静的状态，心中却涌现浓郁的不信任感，她们总觉得自己被迫卷入了一个无知少年的梦。
她幻想自上而下彻底改变现状，她一步登天想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她张狂又狂暴，在这里放任手下对她们说“选刀还是选死”……
哈哈，实在是太可笑了！她觉得自己真的能变成天宫的主人吗？
别忘了钱德勒还没有介绍二代“普勒俄涅”的功效！而且他已经不知何处去了！
这个女孩竟然在此关键时刻扯东扯西，开始介绍自己的士兵，真是滑稽。
孙云起疑惑于元以昼为何变了一个人，她较初入天宫而言更像一个领导者、一个无情的副本老手。
虽然一开始孙云起也并未特别轻视她，但元以昼此刻显得比之前更加神秘莫测了。
她捉摸不透她的心情，只知道这位原本行事老实的女孩突然改变了作风，激进地要与天宫里的人正面作战。
而她的战略却不冒失，反倒极为朴素。
“农村包围城市，”她说，“我们有优势，士兵们很熟悉地道，这种地形也有利于蚌行走，我已经获得了她们的信任，她们会帮助我们打赢这一仗。钱德勒一定会把把幸存人类都召唤到一处，奠定他救世主的地位，那我就集结所有蚌和士兵去那里。他已经被灾难击得晕头转向，哪会想着带武器。‘普勒俄涅’和实验器材是他的命，带上那些机器就够他喝一壶了。”
当看见零散几个士兵出列走到台上，走到她身边，孙云起这才意识到她们要做什么。
她们会展现自己的记忆。
元以昼最先接触她们，她一定是得知了比她更多的东西。
那些东西的力量扭转了她的性格，将她变得更为沉默、痛苦和激进。
但孙云起觉得她其实又变得更柔软了，坚硬只不过是蚌壳，以昼的心和手是蚌的软体，她抚摸自己脸的手十分温柔。
官员有权限接触二代“普勒俄涅”，寿命和外表得以延长花期。
额头的汗水滚落到眼睫毛上，他费劲地斜睨眼，想看清身边压制着自己的士兵，但是眼球里进了杂物，眨眼之间又有更多的泪水溢出。
那个士兵用戴着手套的手拂去他的发丝、汗水和泪水，一只手依然轻松地管制着他，脸上是隐忍和兴味的表情。
“不认识我了吗？”士兵的嗓音柔和，在官员耳中却如同从地狱间爬出的魔鬼，“还是说，你已经认出我，却又不敢相认？”
是……是她！
官员瞳孔紧缩。
女人的容貌已不复年轻，她的法令纹深刻，眼周泛起细密的沟壑褶皱。
但她年轻时的模样却浮现在官员眼前。
她是军医，在后勤部工作，少女时期十分漂亮，将自己最有活力的时光都奉献给“普勒阿得斯之战”。
官员能身居高层，自然是因为他曾参与过那场战争，他迅速借助论功行赏的那段时期飞黄腾达，又在喝了二代“普勒俄涅”以后得以保持容貌、延长寿命。
他之所以对眼前的女人记忆深刻，是因为他问心有愧。
官员攀爬到如今位置自然残害过不少女人，但他唯独对此军医铭记于心，那是他第一次侵犯后勤部的同事——男人们并不以她们为同类，她们碍于职业、羞耻和道德，根本不会将这类腌臜事诉之于口，她们自以为是永不被性化的形象，却被有心之人利用、将纯真炙热葬送他人。
之后，她因剧烈的挣扎而气力衰竭。
战场上看着是人人平等，可以自行拼搏获取勋章荣誉。
官员以为她死了，剥开其衣服，占据了她的几枚勋章，论功行赏时又将她的所有奖项据为己用，靠此平步青云。
“你……你还活着？你怎么还没死？”惊呼从他口中溢出，换来了她的一声冷笑。
她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
她原本就没抱有什么期待，但场上人数太多，回忆起自己所做亏心事的人也愈来愈多。
有侵犯、有辱骂、有占据功劳、有吃绝户、有杀人全家，有偷偷改婚死皮赖脸求娶又抛妻弃子的，有在战场上与人相恋又推她面向危险的，有看着她们在死人堆里虚弱求救又不管的，有踏过她们身体做的桥又因惧怕人鱼追兵任由其在河中淹溺的。
无一例外，他们的第一声惊呼是——“你怎么还没死？！”
她们在等他们道歉，而他们在等她们死亡。
这就是他们的态度，而他们内心也是这样想的：盖伊为什么要留着这些女人？这些女人又是怎么恢复年轻和力气的？她们何以活了那么长时间？！
盖伊是否根本就没有杀了她们以绝后患？
他早些打发她们结婚生子、隐没天宫不好吗？
至少她们不会变成现今有力又嘴角淬血的模样，像来索命的恶鬼！
元以昼的声音幽远地飘来：“这不是我与你们的战争，而是你们与自己祖辈的战争，她们也可以算你们的母辈吧？至于我为何会得到她们，那还得感谢父神和你们的钱德勒主教。不着急，我们先好好算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