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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顾灵尘自己也不记得,那股偷偷发芽的情愫到底起于哪一年、哪一场雪。
也许是年少时一同翻墙逃出华士宗,被沐思宇按在檐角,捂住口鼻,贴耳低笑:“别动,巡逻的长老过去就安全。”
也许是秘境试炼,妖兽利爪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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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尘自己也不记得,那股偷偷发芽的情愫到底起于哪一年、哪一场雪。
也许是年少时一同翻墙逃出华士宗,被沐思宇按在檐角,捂住口鼻,贴耳低笑:“别动,巡逻的长老过去就安全。”
也许是秘境试炼,妖兽利爪撕裂他肩背,鲜血染红雪地,意识昏沉间,那人背着他一路狂奔,声音发颤却执拗:“顾灵尘,你敢闭眼,我就把你扔下去!”
再后来,沐思宇的桃花眼开始追逐另一道身影——柳云柔的裙角。
顾灵尘站在回廊尽头,看少年把梨花别在柳云柔鬓边,笑得耀眼,胸口忽然钝痛。
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心跳也会错位,也会嫉妒。
于是他把所有不该有的情绪,藏进更冷的剑意里。
他挡在沐思宇面前,一次次拔剑,看似为了表姐,实则为了——
不让那人靠近别人,
也不让自己泄露半分渴求。
雪夜练剑台,他独自舞剑到指节渗血,霜烬剑身映出他泛红的眼。
“我守的不是表姐,”他低哑地笑,“是我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
可剑光再冷,也斩不断回忆——
少年捂着流血的手臂,仍对他弯眸:“阿尘,别怕,我在。”
那声“我在”,像毒,也像瘾。
于是,他继续以堂弟的名义,以守护者的姿态,拦在沐思宇与柳云柔之间。
拦得住人,拦不住心。
每一次对峙,他都把爱意磨成锋刃,指向昔日最亲密的竹马。
“你若敢负她,我第一个不饶你。”
——其实真正想说的是:
你若真喜欢她,
那我呢?
我藏了整整七年的喜欢,
是不是就再也没有机会,
说出口?顾灵尘自幼便尝遍失去——
父母战死兽潮,尸骨无存,只留下一柄断剑、一枚染血的玉坠。
那一年,他才五岁,抱着膝盖坐在残破的村口,雪落满肩,却不敢哭出声。
是柳云柔——那个只比他大三岁的表姐,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把暖烘烘的狐裘裹到他身上,轻声说:
“阿尘,跟姐姐回家。”
那一瞬,他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人愿意为他挡风遮雪。
后来,他被接入柳家。
舅父柳衡,柳氏家主,待他严厉却周到;
表兄柳云衍,柳家二少爷,更是把他当亲弟弟疼——
怕他夜里做噩梦,便抱着枕头来陪他睡;
怕他练剑受伤,便偷偷把家族最好的丹药塞进他怀里;
怕他受欺负,便在人前朗声宣布:“顾灵尘是我弟弟,动他,先问我的剑。”
而柳云柔,更是他昏暗童年里唯一的光。
她教他识字、给他缝衣、替他擦去练剑后的血污;
她会在雷雨夜守在他榻前,哼着走调的小曲,说:“阿尘不怕,姐姐在。”
她亦会在他受委屈时,提着剑就冲出去,哪怕对方是宗门长老的孙子,也照揍不误。
她给了他一个家,也给了他全部的温柔。
所以,顾灵尘这一生,要守两个人——
一个,是给了他新生的表姐,柳云柔;
一个,是偷走他心跳的竹马,沐思宇。
他挡在柳云柔面前,不让沐思宇靠近,看似是护姐,实则也是自救——
他怕沐思宇真的动了心,他便再也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去靠近那人。
他也挡在沐思宇面前,一次次拔剑,看似是挑衅,实则是在拼命压抑——
怕那人一句“我喜欢柳云柔”,就会让他藏了七年的情意,碎得连渣都不剩。
可他知道,自己终究守不住。
因为柳云柔看他的眼神,是姐姐的温柔;
而沐思宇看他的眼神,是兄弟的坦荡;
只有他自己,在夜深人静时,抱着霜烬剑,一遍遍描摹那人的轮廓,一遍遍把爱意压回心底。
他是柳家二少爷,是柳云柔最疼的弟弟,是沐思宇的青梅竹马——
却永远,只能是“弟弟”。
可即便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因为,柳云柔给了他一个家,
沐思宇给了他一个梦,
而他,愿用一生去守护这两个——
他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