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万语难尽涩于口，祈尔繁芜胜常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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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熟悉的笑容与声音，桓苍意识到这是桓启。
“我也醒了。”
桓苍发现自己全身不能动弹，而现在他在忘情观空域的千秋洞府之外的雪地上。
微微抬眸，直直对上了一双红眸。
桓苍心中一惊，该说不愧是心魔吗，实体竟都能如此相像？
桓启似乎是看穿了桓苍心中的惊讶，咧嘴一笑，不知有何意味地抚上桓苍的脸。
桓苍无法动弹，只能微微皱眉：
“你要干什么？”
桓启摇摇头，转而弹了一下桓苍的断眉，接着笑了笑，无奈地摸了摸桓苍的长生辫。
桓苍读不懂桓启眉间的情绪，那似乎是一种啼笑皆非的落寞与无奈，可笑时又带着一股释然的潇洒。
他这才发现，桓启并不是与他完全相同，现在的他，长得更像15岁的自己，没有长生辫，没有断眉，身上的契约，也只是最普通的师徒契。
他点了点他的眉头，然后离开了他。
在桓苍的视线中，桓启换上了意气风发的笑容，眸中星光熠熠，满生欣喜地在千秋洞府前单膝下跪，持拳抱礼。
“弟子桓苍，拜见师尊。”
树枝积雪落下，砸开碎碎珠落声，一切平静后，只余沉默。
……
“师父。”
……
“师父。”
……
雪融尽，就连桓苍常玩的秋千之上的娇俏金黄都已然艳丽盛开，但这个地方，似乎没有秋千。
而桓启就这样，跪了三个月，没有任何人理会过他。
“师父。”
最后一声落地，桓启重重地磕了个头，同时桓苍听见了折枝断声，砸花满怀。
只是目光中，桓启起身，笑容不再，转身下阶，再未回头。
……
视线变幻，桓苍犹如天道视角，局外之人一样，看着桓启身上发生的一切。
走下长阶后，一个路过的盛琳琅摇着扇子向桓启打招呼，而桓启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从阶上跳下来，直接蹦到盛琳琅身边，一手揽住盛琳琅的肩，笑道：
“好久不见阿盛。”
盛琳琅合上扇子，轻轻地敲了一下桓启的头，桓启也配合地一缩头，搞怪地笑道：
“盛盛，痛痛，饿饿。”
盛琳琅也被他逗笑了，耍了一个扇花后再次打开扇子，扇起轻风：
“刚好我要去和阿泽吃饭，一起？”
“一起！”
“最近有个秘境，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去？”
“行。”
……
“昭华！长鞭击打他眼睛，眼睛是他的弱点！”
“收到！”
“明澜，护好阿泽，我和昭华去把那狗东西整死！”
“明白。”
“琳琅和昭华去守东边！”
“我们仨去守西边！”
“魔修，一个都不能留！”
……
千杯醉仙曲，挚友碰杯喜。
“我们五个就是天下第一！！！”
年少轻狂，不可一世，千杯不醉，天资骄纵，无不可及。
……
“不哭，不哭，我们阿桓最棒了”
……
“为了我们的大道……”
……
“抱歉。”
……
“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值得所有人为你赴死的少年了，此生，再不相见。”
“臣，恭送桓天帝。”
……
桓苍回到了15岁那年在识海高位上遇到心魔时的场景，只是这次，桓启走下了高座，抚去了桓苍不知为谁何流的眼泪，摩挲着桓苍的耳坠，温柔地笑道：
“忘记一切后。”
“为我重写这一切吧。”
一阵如尖钻刺入太阳穴一般巨大的精神冲击，桓苍再次惶恐地睁开双眼。
桓启如鬼魅般不散，几十个“桓启”围成圆圈在他身旁，而其中一个肆意一笑，走到了他身后，握起桓苍的手，“启”或者说“罣千”，出现在手中。
“小子，记住了。”
“锏，是这样用的。”
一瞬间，桓苍手中的“罣千”发出凌烈的金光，锏指天道，划破了鎏金天的夜空，留下了一条耀眼的黄金之河流淌着火光与鎏金在夜空之上。
而面前的黑衣男人笑容一滞，化风而去。
而桓启牵引着桓苍的身体，笑意不及眼底，抬锏指天，道：
“我想你应该玩够了。”
一股巨大的杀意近乎化为实体斩至九重天之上之人，那人轻声一笑，眯起双眼，兴奋而又痴迷的说道：
“哎呀，被威胁了，好喜欢～”
……
一切化为平静，再次睁眼，桓苍的意识回笼，剧烈的心脏跳动变慢平缓，他好像失去了梦境中的许多记忆，不过幸好，没有忘记关于师尊的记忆。
一段秘境中的记忆传入脑中。
“他叫什么名字？”
“这题我知道，他叫桓煜。”
“师姐，好久不见啊，你终于愿意出来了，你明明能够自己一个人逃出来的，你却不愿意。”
“我放心不下酥酥。”
“你也不让我们来救你。”
“在他巅峰状态之下，除了师尊之外，其他人来了也是送死。”
“那么现在呢？”
“来的正好。”
“哈哈哈哈哈，来吧，师姐！洛神我啊，全带来了哟！”
随着玉符一闪，代表着无用楼与烟雨楼的烟花标志飞入夜空，炸出无数御剑飞行的修士。
每个人身上的剑光在夜空中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星辰，点缀着鎏金天的夜空，硬生生将原本空无一物的夜空化为星玑珠琏，大道参玄之地。
他们笑语盈盈，结伴而行，各立其位，其中灵气不断汇聚至阵眼处的两位少女之中，双剑一出，剑指苍天。
无用烟雨，滴溶一切。
晴空初霁，至此鎏金。
修真界史称：黎明落幕。
“黎明前最为黑暗，但幸好，天亮了。”
至此，魔族失去经济重地，仅剩夭亡观与魔道四楼。
曾经在此后的长生观一屠中试图反扑重新获得鎏金天据地，那时，剑尊率先突破渡劫，成为当世唯一大乘。
世人称：
鎏金天上千秋剑，太上忘情战万魇。
吞龙斩日且轻举，会当饮血三千里。
……
桓苍环看周围，无数声音带着还没有理清的记忆，一下子都挤入耳中。
“恭喜，任务已经全部完成。
恭喜，鎏金天已失去魂魄交易系统。
恭喜，太阳照常升起，太阳永不落下。”
“似乎是协同任务，而我们遇见了非常厉害的前辈。”
……
“大师兄醒了！”
“师兄！师兄！”
“哟，醒了。”
桓苍坐起身来，大家都围了过来关心着他。
贺兰昭华更为直接，一下子掀开了客栈的窗帘，熟悉的鎏金天半日落阳此刻正正正确确的悬挂于天际。
预示着秘境已破。
转头一看，南酥和无用两只小猫咪叠在一起在师尊怀里睡得正香。
看着被周围人的热情围得一脸茫然的桓苍，枕千秋轻声一笑，站起身来，将两只猫咪递回给贺兰昭华后，向桓苍伸出手，温柔一笑道：
“走，我们回家。”
桓苍下意识便牵起了师尊的手，任由师尊划破虚空带他回到忘情观，他有很多想问的，可他最后什么都没问，只是细细地感受着师尊手里的温度，享受着这好久不见的温情时光。
登阶而上路过千秋洞府前的一片雪地之时，他总觉得有股异样的情绪流淌在他的胸口，但当他坐上秋千时，一切不适便被一扫而空。
枕千秋揉了揉桓苍的头，看着桓苍好像没什么心思玩秋千，便变出了一本法术。
“洛神师姐曾经给我的。”
桓苍双手接过。
“傀儡术？”
“是啊，那时候她总喜欢玩这种东西，周师兄更是千年难得的卦术天才，她便揽着周师兄和我说：小秋啊，我和你周师兄掐指一算，你命中和这本书有缘呀。”
“你们在秘境中扮演的角色，其实是我与你父亲的视角，晃洛神原是烟雨楼大师姐，在鎏金天立下大功之后，发现自己拥有魔族血脉，叛逃魔族，最终被悲慈观审判，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师尊。”
“怎么了？”
“如果像师姐那样，救了很多人，帮我们破除秘境，是一个十足的好人，仅仅只是因为拥有魔族的血脉，就应当死吗？”
当然不是，只是觉醒了魔族之血后便会消磨人的神智，你逐渐变得不再是你自己，而是被血脉控制着的禽兽，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对于一个正道修士来说，无异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师尊，你怎么知道的呢？”
枕千秋沉默几秒后，叹了口气：
“因为，我是她的审判之人。”
两人之间陷入了悠长的沉默之中，只有秋千在轻轻地晃。
“仔仔，别想太多了，人在做，天在看，这个世界是真的有天道的，有因必有果，但修仙者，就是逆天而行。”
“重要的是，她有所选择，她清醒地选择了她的选择。”
……
“早些休息吧，悲慈观为宗门大比前十的弟子准备了奖励秘境：慈悲境，就当去玩了，去放松一下，别想太多。”
“好。”
看着仔仔依旧忧思过虑的样子，枕千秋站起身，去到桓苍身前，搭上了桓苍的手腕，轻念一声：
“入。”
千秋子再次被大乘期的灵力充沛汇入，绽发出闪闪金光，证明着它又可以再次抵挡住大乘期的全力一击。
枕千秋本就白皙的面庞又苍白了几分，但很快就在灵气的滋养下红润了起来，他笑着再揉了揉桓苍的头。
“乖仔仔，不要再伤心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生和死，没有什么算得了大事。”
而桓苍只是将自己像小时候一样埋入枕千秋的怀里，夜风中，无人言语。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万语难尽涩于口，祈尔繁芜胜常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