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言不清是酒是泪，道不清是苦是悔。 ...
-
掷金阁，贺兰烈阳，酒。
“书书，你见见我嘛。”
他在对着一幅竹画喝酒。
“我和你说，我把他们两个照顾的很好哦。”
“你夸夸我嘛。”
他拿起玉杯给那幅竹画斟了一壶酒。
“别生气啦。”
“我就是想逗逗她嘛。”
“她直接就离家出走了。”
“不愧是我们的女儿啊。”
“性子烈，像我。”
“琳琅温润，像你。”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孩子们幼稚又可爱，我跟你说过的，十岁那年，我就提了一嘴婚约逗她，那误会就一直没有解开，第二天小昭华就拿着她的小包裹离家出走。”
“行万里路好啊，五观十二楼，看繁华，看艰苦，说起来，昭华和我这个二世祖还不一样，更像你，拿着一根竹竿招呼卖货，没一点大小姐娇气，硬生生用凡人的规则攒够旅行的钱财。”
“当然，最重要肯定要保证她的安全的，昭华去到哪，琳琅就在哪的掷金阁，我也在昭华的鞭子加了一份渡劫期威压，权当身份认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什么丧心病狂的魔修，你在的话肯定说我让琳琅照顾昭华成习惯了。”
“兄妹之间哪说这些，再说了，以昭华的武力，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你都不知道，他们俩小时候的每次厉练，都是昭华护着琳琅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你看不到。”
“书书，我好想你啊。”
“你说说我嘛，骂骂我也好啊”
“你从来都不舍得说我。”
“可你不愿意见我。”
……
他躺在竹画上，连着酒，就像躺在某人的怀里，手指一拍一拍画布，好像在安抚这画布的情绪一样。
“你在生我的玩笑开的太大的气吗。”
“可是我害怕啊。”
“我害怕我来不及救他们啊……”
“不至大乘，能瞬移到身边的只有心血师徒契，道侣契，和血缘契。”
“他俩要是人也就罢了，自然有兄妹血缘契啊，可他们是器灵啊。”
“在修真界找道侣要多久啊……意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就像你……你才化形多少年啊。”
“如果他们有喜欢的人，解契，掉个大境界就完事了，但如果没有，修真之路漫且长，慈悲观永远是他们两个的家，家庭结构没有任何变化，其中一个人出事了另外一个人马上就能赶到救人，别骂我自私，书书，你知道的，我经不起再离开一个人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好想和你一起走啊。”
“可是我害怕啊。”
“要是我不在，也没人护着他俩，要是被魔道之人发现审判之书与聚宝之盆就是他们俩，他们俩又貌合神离，不团结在一起。”
“到时候一出事。”
“就像当年一样，竭尽全力来到你身边，只剩下这一幅画了。”
“明明我已经做好了道侣戒了。”
言不明画间珠涟是酒是泪，道不清旧时往事是苦是悔。
只是门外声音响起，满带着诧异和不可置信。
“父……亲？”
盛琳琅跟在贺兰昭华身后，两人的表情都谈不上轻松。
贺兰烈阳心中了然，收起了落寞的表情，起身坐好，将竹画卷起收好后，看向门外呆愣着的两个人，招手。
“进来吧。”
两人一步一行的并肩走入，十分僵硬，贺兰烈阳无奈的笑笑，扬起手，斟了两杯茶，随意说道：
“坐。”
兄妹两人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听令而动，茫然坐下。
“你们听到多少了？”
……
“看来全听到了。”
“我不逼你们，但你们要知道你们的特殊性。”
“身怀珍宝，无罪也罪。”
可两人的关注点似乎完全不在这之上，他们只是一直盯着贺兰烈阳手中的那幅画。
终于，盛琳琅先开口：
“义父……不，父亲，所以说，我们的母亲不是去云游了，而是。”
贺兰烈阳偏过了头，握紧了画卷，沉声道：
“不……它只是不想见我，它只是出去玩了。”
“父亲！”
“你们两个都出去！”
……
“怎么了阿阳，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①
“书书，他们说我得了妄想症。”
“哈哈，这么好笑，你这小太阳还会得妄想症啊。”
“书书？”
“……”
“！”
……
两个人被丢了出来，面面相觑：
“哥。”
“妹。”
“弟。”
“姐。”
“咱们两个一起离家出走吧。”
“好主意。”
“开玩笑的。”
“我知道。”
“现在怎么办？”
“让父亲先冷静一会吧。”
贺兰昭华抬眸看向盛琳琅，摇了摇头。
“父亲渡劫期的灵识不可能意识不到我们在外面偷听，说明……他是故意的。”
盛琳琅摇着扇子，并不赞同。
“他可能也是太伤心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在外面，就算像你说的这样，父亲的目的是什么呢？”
贺兰昭华抬手扣住了他的扇子，接着说道：
“他心乱得很，没有指明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重要的是，我们要先找到母亲是谁。”
“书书？”
“哪个书，总不能是那个酥吧。”
“不可能。”
“那难道是……”
“书万重！”
“书万重！”
两兄妹直接飞过去半言楼开始查阅资料，一个路过的桓苍和接仔仔放学的枕千秋被他们剑气的风吹了一脸，面无表情的顺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后。
“师尊，校内要禁低空御剑吗？”
“仔仔说的对。”
……
闯入宁静的藏书室，放轻脚步，抬眸一看，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幅超长画卷正悬挂在图书馆墙壁的正中央。
两侧无数排古棕色木书架静静矗立于此，伴着钟声，翻页声，窗外落木声。
“原来如此。”
超长画卷上是一慈眉善目的青衣美人竹间阅书图，周身悲慈温润玉，身前身后清雅音，美得雌雄难辨，只是让人看见便心情愉悦，入学时被不止一次介绍过：
“书万重，前烟雨楼楼主，现藏书室镇魂，万书之灵，博览古今，汇通万物，当世第一器灵，已故。”
不知道为什么，贺兰昭华和盛琳琅愈加被画中美人的目光吸引，不自觉间，便走入了画卷之下。
低头一看，悬挂着长画卷的玉石墙壁之前，有一长木桌放置着一本书。
《让我看看是哪个倒霉蛋居然看到了这本书，原来是你们啊，我的小乖乖们，不要打开啊！！！不就是父母爱情嘛，谁年少的时候没谈过恋爱，好吧，开就开吧，你自己选的，其实这本书的名字叫做金质玉相，什么你说的不是这本书，是这本书，好的，烈阳浇竹》
谨以此书，献给我的爱人。
很久以前，有一本书和一个少年。
有一天，那个少年来到了藏书室，那么多书里面呀，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本书。
满生欢喜地捧着拿着出来，那本书也很高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它说，我可以实现你三个愿望。
少年很高兴，他说：
“我要做天下第一！”
书书很高兴，它给了一个超级厉害的武器给少年。
少年打下了一座城池，成为了一城之主。
书书问他：
“你的第二个愿望是什么？”
少年笑着看着他，说：
“我想你一直陪着我。”
于是他们相伴了几十年，朝夕相处，成为了人尽皆知无比默契的搭档。
可是有一天，趁少年外出买最新鲜的竹叶与鲜花给书书时，坏人出现了，想要夺走万书之灵，知道一切正道功法。
书书等不回来他的少年，书书十分讨厌魔修，书书只好把自己的灵魂重新封印，不再醒来。
只是书书今天画好了一幅竹，想等少年回来送给他，这是他第一次赠画。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①
少年带着鲜花与竹叶回到他们的家，捧花里面似乎藏着什么耀眼的小东西，他甚至都还没有告诉过他的心意，他觉得在日夜相处中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顺理应当。
然后，他只有一幅画了。
他的第三个愿望，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阅读完这本书，两人陷入了沉默，他们两个从小到大都是贺兰烈阳带大的，他们知道自己是器灵，便以为是天地所生，无其所源。
好长的题目，但似乎是个有趣的人留下的令人忧伤的故事，读完之后，心都是堵着的。
贺兰昭华茫然地翻着书页，此时桓苍和枕千秋走进了藏书室。
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身后，忽然发出声来，尽管在藏书室，声音很轻，但还是落入了两人耳中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本书的？”
贺兰昭华心倏地一跳，似有预感，回头转身，拉着盛琳琅的手向外跑，直接开传音：
“师兄，你之前没见到过这本书吗？”
桓苍随手给他们急切的脚步加了个静音咒，接着在传音中回答：
“我为了了解师尊翻遍整个藏书室无数次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本书，还有，请高空御剑。”
“明白，谢谢师兄！”
枕千秋看着两孩子又急切地飞了出去，不禁感叹年轻人真有活力，看着自家仔仔还牵着自己的袖子，一副年少老成的样子挑着书籍，不禁有点忧郁，便传音道：
“仔仔，你不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吗？”
桓苍眨了眨眼睛，慢慢蓄起了水光，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可怜兮兮地传音回答道：
“师尊那么快就要赶我走了吗。”
“我知道了……是我太叨忧师尊了……那我便不打扰师尊，自己在角落里看看闲书罢。”
接着满目不舍的轻轻松开了枕千秋的衣裳，还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藕断丝连的意味。
枕千秋没有任何犹豫的马上牵回了桓苍手上的千秋子，以此拉回桓苍，哭笑不得地道：
“好好好，师尊错了，我们看书，看书。”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言不清是酒是泪，道不清是苦是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