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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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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在山上的日子过的倒是舒服,可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却是一派紧张。
岐山温氏的突然插手,让蓝启仁不得不暂时中断了听学,虽然蓝氏双璧回府之后,都已经将在岐山的所见所闻,向着青蘅君讲了个仔细,当然,蓝忘机的脸皮太薄,并没敢把他和魏无羡同床一夜,俩人还做了一些坦诚相见之事,向任何人坦白。
几天前,在问到魏无羡的行踪时,蓝忘机如实相告:“魏婴在岐山时,收到了抱山仙师的传信,已经先行回去了。”
蓝曦臣笑道:“想必魏公子回山,也是要向抱山仙师禀明你们俩的事情,届时好一同商量应如何操办未来的大婚。”
蓝卿容道:“抱山散人若是出关,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骚动,而如今岐山温氏在外虎视眈眈,所以接下来该如何商定,怕是要传信问问长泽和藏色的意思。对了,你们母亲今早外出,说是要去亲自采购最好的布料,以提前为忘机大婚时的着装做好准备。”
蓝忘机道:“母亲费心,只是如今,却不是成婚的好时机。”
蓝卿容道:“总归是意纯的一片心意,提早置办没有坏处.....”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突然发出一阵巨响,听音辨位,好似是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口。
蓝曦臣和蓝忘机霍然起身,而蓝卿容最为淡定,仍旧稳稳坐在主位上,对着门外道:“出了什么事?”
在外侍立的姑苏蓝氏门生推开大门,道:“青蘅君,我也不知....听声响好像是山门口的结界被外人攻破了!”
“什么?”蓝曦臣微微睁大眼,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的结界,为青蘅夫人赵意纯亲手设下,不仅蕴含极高的灵力,其中更是融入了赵意纯所出师门的特殊术法,非寻常人所能破解。
赵意纯曾亲口言明,若结界某日被破,其始作俑者只可能有一人,即与她师出同门,如今她这一脉,所剩下的唯二两位关门弟子中的另一人——温逐流。
蓝卿容倒是淡然,对着那门生道:“你从偏门走,去彩衣镇寻夫人。”
外敌来犯,父亲却在第一时间派人去寻母亲,蓝曦臣道:“父亲,是不是岐山温氏的那位,打进来了?”
蓝卿容此刻已是佩剑在手,身背古瑟,闻言直接向外奔走,不曾回头,道:“无论是或不是,总要外出一见,方能得知。”
蓝氏双璧对视一眼,未作他言,而是兵分两路,各自去取自己的武器。
蓝卿容御剑至山门口,看向正拼死抵抗着岐山温氏入侵的守山门生,他们各个早已身负重伤,不免怒从心起,古瑟横于胸前,出手格挡了一招。
岐山温氏此行竟是来了有数百人,不出蓝卿容的意料,温逐流就在其中。
领头的,则是温若寒的次子,温晁。
蓝卿容努力压下心头的愤怒,极力使自己的语气还同之前那般平和,道:“不知姑苏蓝氏,在何时何处,得罪了温公子,岐山温氏竟要出手攻山,实非君子所为。”
温晁向后仰着脖颈,极其不屑地从左转到了右,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抬眼,望向蓝卿容,道:“青蘅君,您这话说的可不对,我们此次前来怎么能是攻山呢,分明是您家的好弟子硬是在山门口拦着,不让我们进去,这可是实实在在违逆了温宗主的意思,我们没办法,这才出手强攻了云深不知处,可不是岐山温氏的错。”
蓝卿容微皱了下眉头,掩去心头的厌恶,道:“温宗主的意思?”
温晁抱着胳膊,笑得十分油腻:“那是自然!姑苏蓝氏广办听学,招收天下门生,我等自然心悦诚服,可今年的世家子弟里,出了一位数十年都难以超越,不可多得的天才。这位天才,不仅在云深不知处听过学,而且还同你们一家子走的特别近。只可惜,由你们家教化出来的这位‘魏公子’,在我岐山行事实在是太过张狂,敢在清谈会上大出风头,夺了我岐山温氏的榜首!我作为温宗主的亲子,自然是想要前来寻人,以给魏无羡一个教训了!”
不知为何,听了温晁这番话,蓝卿容的心反倒是落了下来。
岐山温氏当道的时代,无论这个人多么有才能,其结局下场,要么是被岐山温氏招揽,要么死于岐山温氏之手。而魏无羡出身高贵,作为目前抱山散人唯一的二代弟子,自是不可能改温姓,屈居在温若寒的手下。因此,就算岐山温氏不在此刻找上门来,待以后蓝忘机和魏无羡的婚事外传出去,他们怕是也要用各种理由来难为两家人。
见蓝卿容沉默不语,温晁道:“岐山温氏也不是不讲道理,只要青蘅君肯将魏公子交出来,我们自然不会为难无辜之人,方才攻山时虽然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可我心善,并没有真的对你姑苏蓝氏下杀手,只要青蘅君让我进山搜人,我等自然不会与姑苏蓝氏为敌。”说完,温晁还摊手,示意蓝卿容低头去看,他并未伤及姑苏蓝氏守山弟子的性命。
话虽这么说,可地上东一块西一块的血迹,门生们都四散开来倒地不起,看的蓝卿容出离愤怒。
蓝卿容凝眉,右手扣在瑟弦上,愠色道:“魏公子,早已离开了云深不知处。”
温晁十分夸张的撇了撇嘴,道:“哦?我可不信,毕竟魏无羡这个人,花花手段多的是,今日岐山温氏,若不进山搜查一番,回去之后,我也没法向父亲交差。所以,青蘅君若行个方便,我们也不为难你,只派人去搜查听学弟子的客房。或者,青蘅君要是不乐意,那便把他们都叫出来,魏无羡要是真不在云深不知处,岐山温氏届时自会离去。更何况,魏公子作为抱山散人一脉,其心性极好,他若在此,定不会见死不救,给您添麻烦,若他能自己出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蓝卿容握紧手里的佩剑,道:“云深不知处听学弟子所居之处,皆为客殿,何有让外人探查之理?”
更何况,温晁同他带来的一群岐山温氏的门生,虽都为乾元身,但大多数人身上的信香味道却浓得刺鼻,虽说姑苏蓝氏重视男女大防,乾坤有别,可一旦若让他们意外撞上坤泽,怕是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温晁微微仰头,鼻孔朝天道:“哦?青蘅君,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蓝卿容以灵力将瑟悬浮于胸口,再缓缓将剑抽出,一字一句道:“魏无羡魏公子,确实不在云深不知处。”
温晁啧了一声,道:“在与不在,可不是单由你青蘅君说了算的。”说完他对着温逐流使了个眼色,温逐流会意,左手瞬间对着蓝卿容就是一记杀招,“铮”的一声,古瑟上二十五根弦发,化丹术同弦杀术的较量结果,是直接呼啦啦击倒了一片人。但与此同时,云深不知处山门外的结界,赫然现出一丝裂缝。
而蓝卿容看似淡然自若,其身形也微微摇晃几分,恰好被御着避尘,赶来支援的蓝忘机看到了,他大声道:“父亲——!”
温晁见蓝忘机来了,笑得更是得意,看来,化丹手温逐流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对方必须忌惮的人物。
即便对方是姑苏蓝氏的家主,对他使出了弦杀术又能奈他何?还不是顾虑太多,束手束脚,没能伤及温晁分毫?
而于姑苏蓝氏而言,堪称罪大恶极的那个女人,今天好像并没有出现,他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攻入云深不知处,就算找不到魏无羡,也不会让这两家人好看。
姑苏蓝氏因抱山一脉而累祸自身,这两家自抱山散人至今友好相处的几世交情,今天怕不是要反目成仇,哈哈哈,想想就觉得大快人心!
蓝忘机迅速御剑飞身,持忘机琴格挡在蓝卿容面前,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立刻行动默契的各自抚琴舞瑟,姑苏蓝氏弦杀术的威力名满天下,此招一出,顿时将温晁极其周身十几个护卫击退了数十米,就连温逐流将将使出手中的化丹术,也不得不被琴瑟上所带灵力的威压逼退数步。
两方各自使出了自己最强的力量,并未分出胜负,温晁也被击退至数米之外,拽着前胸的衣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若不是温若寒派给他足够多的死士,又有温逐流极力保住他的性命,此行怕不是要交代在这了。
蓝忘机见温晁落败,刚想用用弦杀术,再行最后一击,却被蓝卿容伸手拦住了。
蓝忘机满面不解,道:“父亲?”
蓝卿容面露些微倦意,对着蓝忘机摇了摇头,虽然未曾言语,但父子二人都明白,温晁此刻落在云深不知处山门外十几米,严格来说,此地并非姑苏蓝氏的地界,若此时做出所谓乘胜追击的举动,可就给了岐山温氏借题发挥,转而反攻的“正当理由”。
温晁摔了个四仰八叉,被周围的护卫们七手八脚地扶了起来,原本华贵的发冠歪到一旁,他站起身,恶狠狠地呸了一口黑血,并在暴怒中散发出了极其刺鼻的乾元信香。
他将将站直身体,死死盯着这父子二人,大声怒道:“呵呵呵呵,姑苏蓝氏,真是好样的!温逐流!给我上!”
蓝忘机闻到这股劣质的乾元信香,不动声色地暂时用灵力封住了自己的嗅觉。
方才蓝忘机所使出的弦杀术,可以说是他自孩提时期,学习古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真正动了杀心。
从年少时起逢乱必出多年的蓝忘机,南下北上,不知走过多少地方为人除祟,自始至终,他对待这些非人之物的态度,都遵循着“度化、镇压、再灭绝”的三个步骤。
岂不知,有很多时候,活人的人心,要比死人更加歹毒。
温逐流走着蛇步,蜿蜒几下就迅速逼近至距离蓝忘机不过两米开外的地方,与此同时,将将站稳的温晁也没闲着,抬手做暗号,周围的岐山温氏门生见此,纷纷从怀里掏出数十枚火雷弹,对着快要摇摇欲坠的云深结界就是数下重击。
结界应声而碎,温晁抱着胳膊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既然你们硬要顽抗到底,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啧啧,姑苏蓝氏百年仙府,若今日只是为护住一个外人而被大火付之一炬,未免也太过可惜.....”
原本被击破的云深护山结界,突然凭空现出几道符篆,生生将十几枚火雷弹硬抗了下来,但与此同时,符篆也同火雷弹一起同归于尽,温晁仰面看上去,只见一位束着龙胆花的白衣女子,正御剑稳稳降落在蓝卿容的面前。
温晁刚想开口嘲讽,就听见一旁温逐流毫无感情道:“师妹,别来无恙。”
赵意纯眨着一双浅淡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温逐流,然后缓缓从怀中,取出了她的防身武器——一把白色的埙,上面画了几朵蓝紫的龙胆花。
夫妻多年,只一个动作就看清妻子想做什么的蓝卿容,道:“意纯?!”
赵意纯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父子二人轻轻摆了摆手,道:“阿湛,你先带着蓝樾退后几步。”
白埙上开始冒出阵阵黑紫色的怨气,落入蓝卿容的眼中,同那日自己和她二人的恩师一同赴死的场景太过相似。
见赵意纯不理会他,温逐流微微叹口气,道:“师妹,没想到今日,你还是选择了,当年亲手杀掉师尊的,那个混蛋的徒弟!”
“呵。”赵意纯将散布着怨气的埙拿到面前,却没有立刻去吹,道,“温逐流,这么多年了,且不说你对当年的真相知道多少,你我的同门情谊,应该早在师尊死后,你弃了赵家姓,转投入岐山温氏门下的那一天就断的干净才是。如今你是来找我打打杀杀的,又何必再讲这些客套话?”
温逐流不语,赵意纯低头看向温逐流手上的那团红光,道:“你我数年未见,瞧你的修为,不仅没有半点长进,而且还心甘情愿,做他人手里的屠刀,师尊若是泉下有知,不知到底是对你我中的谁,失望来的更加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