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很多》keyi33

15、过场（一）

　　过场酒吧里，两张桌子紧挨在一起，左右两边分别是两圈不同的人在玩。

　　隔壁桌，坐在陈诺隔了一条手臂旁的人输了，被要求找个异性接吻。
　　他们那一桌三男一女，那个女生就坐在人家男朋友怀里。

　　大家心照不宣地起哄。
　　陈诺什么都听不见，在酒精的麻痹下，脑子没有半点反应，低着头看自己的骰子，计算着报什么数。

　　“介意吗？”
　　旁边有道清透的声音忽然传来。
　　只有她听得见。

　　陈诺不记得自己有没有什么反应。
　　反正下一瞬她的头就被轻轻抬了一下，对上一张近到眼前能数清有多少根睫毛的脸，睫毛落下的瞬间，猝不及防地被一个温润清热的物体似有若无地触碰了一下。

　　那之后的一秒像有无数漫长。

　　陈诺生平第一次有这种体会，很奇妙。
　　明明只触碰到的是嘴唇那一小块地方，但却全身都过电般颤抖了一下。

　　很好。
　　脑子里只有意犹未尽四个字。

　　她不知怎么想的。
　　在对方退去之际，主动抬了下头。
　　又碰上了。

　　这桌那桌，周围乱糟糟的起哄声此起彼伏，昏暗的光线也扰得人眼花缭乱。

　　对方大概被她这一行为惊诧到，一时之间没有半点反应，被动地被陈诺拉了下衣角又向前一点，两片嘴唇压得更紧。

　　察觉到对方有抵抗的意图，陈诺顺着本能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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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后，游戏继续。

　　陈诺状若无事地摇起骰子，打开，接着前面的人简短地道了句：“六个二。”
　　声音压得很低，多余的笑声，感叹声一概没有，很是清冷，像是完全没有刚刚的小插曲。

　　隔壁桌周许泽耳朵一动，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半张笼罩在斑斓中的脸，柔软的头发别在耳后，原本扎成一束的头发已经松散。
　　嘴唇被咬的触感已经不太明晰，他无法确定刚刚发生的事是不是错觉。
　　她到底有没有主动亲他？

　　她来的时候周许泽就注意到了，他们那一桌人八点就到了，她接近九点才姗姗来迟，穿着一件紫色短羽绒，脖子上绕了圈白色围巾，没有化妆，看着是个特别乖的小孩。
　　周许泽一天到晚在这酒吧里见过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什么人看一眼就能猜得大差不差。
　　他对其的判断是，不常来酒吧，来来只是见识新奇而已，消费不了太多，听会儿歌就会走。
　　这种客人一般都不用太去伺候，把酒水上上就不用管了，管多了人家反而不太自在。

　　这两张桌子原本是留给贺方舟，这小子说要请一大堆朋友来玩，结果最后就他们这几个。
　　周许泽本来是不打算喝的，但看这小子实在可怜，发小一场，于是就舍身陪君子了。

　　刚好今天人多，场子里座位不够，他就让贺方舟把另外张桌子让出来。

　　她来的时候，旁边那桌人给她让了个座位，就坐他旁边。
　　人家问她喝什么，他听见她声音细细小小地道了句：“我不喝，坐会儿就走。”
　　又有人问了两句，她还是拒绝：“你们玩吧，不用管我。”
　　她声音那么小，但却分毫不差地传入他耳朵。

　　后来他就没再注意，直到被贺方舟坑了一把，必须要找个人亲一下的时候。
　　周许泽一向是能用喝酒解决的都不费其他力气，偏偏贺方舟今天憋足了劲儿要整他，专门针对他定了规则，大冒险就是大冒险，不能喝酒替代，也不许欠。
　　亲一下就亲一下，开酒吧的人，哪儿还能玩不开，借位什么的他也不是不会，周许泽没太在意。
　　朋友之间嘛，总是自己占上风肯定不太好，偶尔还是要在兄弟手上吃点亏，让兄弟有点安慰，才玩得起来。

　　只是，这种事最好也是找会玩的人，不会计较。像旁边这个女生就不太好随便亲。
　　万一是人家初吻怎么办？
　　周许泽不想摊上太多麻烦，原本是想出去找个人的。
　　但贺方舟直接卡在了他出去路上，一条腿拦在前面，挑衅地看向他。

　　周许泽啧了一声，嫌弃地给了贺方舟一个眼神。

　　两张桌子靠得那么近，他们这边说什么，旁边全都能听见。
　　周许泽自然也觉得旁边这个女生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于是微不可察地偏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摇上骰子了。
　　旁边还有两个空着的酒瓶。

　　嗯？他判断错了？
　　周许泽有点讶异地想。

　　那既然如此……
　　于是他轻声问：“介意吗？”

　　他看到她懵懂地抬起头，眨了下眼。

　　挺好看的小姑娘。
　　周许泽不合时宜地闪过这个念头。

　　默认了对方同意，手比脑子更快，很不客气地就在人家下巴上撑了一下，将她的头调整成一个容易接吻的姿势，于是他没费什么力气，一俯身就亲到了。
　　亲完了脑子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不是，他没打算真亲啊。

　　他脑子里马不停蹄地开始琢磨，完了，要不送几个果盘道歉，送几个才能哄好？
　　没想到，更出乎他意料的事发生了，他被扯了一下，刚分开的嘴唇又贴上了。
　　周许泽那一瞬间甚至分不清是自己动的手还是对方。
　　直到他被咬了一下。
　　周许泽感觉自己整个人生观世界观都被颠覆了。不是，他看人什么时候这么不准了？这小姑娘看着不声不响实际这么胆大吗？

　　周许泽生平第一次被人咬嘴唇，体验也很新奇。
　　不过□□感受的新奇，怎么都比不上精神世界激烈荡漾带来的震撼。

　　他罕见地走神，被同桌的朋友提醒：“许泽，嘿，干嘛呢，你怎么样？周末跟我们去玩儿？”
　　周许泽很快收回神经，吊儿郎当哼笑出一声：“不去。”

　　这头陈诺说完便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微挑了下下巴，意思该他了。
　　和她对局的人已经喝得脸色通红，一小时去了两趟卫生间。
　　林斯实在干不过陈诺，陈诺玩起这游戏来真狠。

　　原本之前她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白，连摇骰子规则都是现学的，结果几局之后，她已经能控制节奏并且给别人下套了。

　　完全摸不清她手上是什么数。
　　上一局陈诺叫了七个三，他开了，结果真的有，她自己那里就有四个1两个三。
　　再上一局，她喊了六个五，他加了，最后开出来，她手上一个五都没有。
　　每次他猜真她那里就是假，他猜假她那里就是真，巧合得让他觉得对方肯定是出了老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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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局下来，他已经一个人干了三瓶，陈诺才喝了半瓶，还有两瓶不是输的，是她自己非要喝的。

　　而且陈诺玩起游戏来，话特别少，特别简单，不是喊数就是喊开，一点不犹豫，和她平时乖乖巧巧的模样相去甚远。

　　这回他又犹豫了。两个人五个骰子，六个二，平均一人得有三个，他这里就1个，除非陈诺那儿五个都是二，学过概率论的都知道，这得是多小的概率啊……

　　喊不喊开，他向旁边人求助。
　　陈诺是他同事李奇带来的人，据说他俩是高中同学，李奇想撮合他俩，以前拉着一起吃过几次饭。
　　林斯觉得她太乖了，不是一类人，玩不到一块儿去，一直没答应，但是她长得确实是他有兴趣的类型，因此也没明确拒绝。

　　今晚也是他俩组的局，今天结束了个大项目，组里去聚了个餐，没玩尽兴，于是几个人就近又来了这里。
　　玩到一半，林斯突然问起李奇陈诺的事，问他怎么不自己追，李奇特别高深地回说，你不懂，我跟她当朋友比搞爱情合适。
　　林斯似懂非懂，但大概意思是明白了，陈诺跟李奇之间确实没那码子事儿。
　　他想着，那要不然试试也行？
　　不合适再分呗，又不是他吃亏。
　　于是怂恿李奇问问陈诺来不来，不来的话明天另外约个机会也ok。
　　林斯觉得她大概率不会来，但李奇居然说她同意了，马上就来。
　　林斯甚至有点飘了地想，这是专门为了我来的？

　　陈诺到了，却没有特意打扮，真的就只是过来一趟。
　　林斯又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李奇在撮合他俩，这到底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李奇的意思。
　　简单地招呼过后，她便安静地靠在沙发一角，看着他们玩游戏。

　　林斯不想在一开始表现得过于主动，不然对方会下意识地认为在感情中她可以做主导，他总会迁就她。
　　而且这事儿本来也不是他急，因此便没主动找她搭话。

　　而陈诺，大概是个天生呆的，一直没看出来林斯什么意思，人家不搭理她，她就自己窝在角落，一句话不说，当个安安静静的背景板。

　　过了会儿，还是李奇出来圆场子。
　　他先是问陈诺会不会玩，再教她玩，等陈诺明白了大致规则后，李奇就突然尿遁，让林斯继续来边玩边教。

　　这个圆场打得两方都舒适，于是林斯跟陈诺便玩起来。
　　陈诺一开始手生，输得多，林斯玩得非常轻松，他也不至于欺负她，适当的关照还是可以有，于是让她可以喝牛奶替代。
　　陈诺却轻轻巧巧道了句没关系，拿起酒瓶往杯里倒了大半杯，一口喝尽了。
　　林斯像是头一天认识她……

　　再多玩了几局之后，陈诺已经能开始赢他，有两局还诈了他，林斯不能再那么游刃有余地一边观察她一边跟她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