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的故事》梅酝

26、第 26 章

　　男生该警惕的时候还是会警惕，让褚沛彰到外面站着，每回货物交到手都得要好好检查，还需要联系那边卖家。

　　褚沛彰抽烟靠着门口，目光打量这个村庄，别的村子或许还能看见建楼房，这边都是一排排的小平房，也没有装修过，很多都是茅草房，上面破旧的下雨天都在漏水。

　　褚沛彰鞋尖点着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院子里的垃圾堆成山，冬天很少看见苍蝇，但现在满天飞。

　　车辆的到来让褚沛彰变得谨慎，害怕是有人打草惊蛇，结果听见呼喊声才知道，是巡护站的人过来。

　　夏煦钰和扎德先下车在小卖部买了些零食拎在手里，边吃边走也不用害怕，有人帮忙打伞是一手一个，“想问就问，不憋得慌？”

　　扎德衡量许久才问：“钰姐，我那天可是看到你桌子上的日记本了，你不会是暗恋别人吧？”

　　夏煦钰的性格肯定搞不出暗恋这种事情，因为和褚沛彰之间都是有话直说，哪里还会藏起来，只不过两人分开这么长时间，压根不知道内心的想法是否还能够坚持。

　　“不是暗恋，我和他因为工作原因分开，就像你找的那个借口一样。”夏煦钰笑道，感情方面的事情肯定没办法讲清楚，而且和扎德这种人深交并不是件好事，她对任何人都有防备心，来到无名也看到过太多感情上的琐碎，虽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可她听李芳华说起林正岫的故事之后，原先复杂的情绪都消失，坦然地面对每一天。

　　扎德切了声，黝黑的面庞笑出来只让人看见洁白的牙齿，“姐，要我说，不然你看看我，怎么样？”

　　夏煦钰面露为难，认真打量他，随后摇摇头，额头上刘海遮挡住她的眼睛，看不清她眼中藏着的情绪，“扎德，你觉得我看到上你？能够玩别人，不代表玩得了我，这种想法给我收着，趁着自己还年轻，别总是把别人的好心糟糕，高安这个例子在你面前还不够明显？”

　　“你可以谈一段感情，但不要去浪费别人的时间和金钱，我不喜欢身边有这样的人，当然你可以依旧执着自己的心，只是应该明白那些女孩没有错，就像高安被出轨两次，依旧选择对以后的人上心，而你选择践踏那些女孩的真心，会让我看不起你。”

　　夏煦钰望着前方的泥土路，一下雨就难走，小面包车停在门口，里面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传到耳边，继续讲着内心的想法：“你们问我谈没谈恋爱，如果你没有看到我的日记本，还是会选择隐瞒，一直都谈着，等着一个可能回不来的人。”

　　“还记得二〇一五年发生在你们家附近的那场火灾吗？牺牲的一位消防员叫徐永光，在他的日记本上写下了一句对感情的看法，没有文绉绉的词，都是很切实的话。”

　　“真心对真心，飘着像雨一样的雪就像心中的感情，没见过雪的南方人也会因为这样小小的雪而开心和快乐，激情澎湃又给人冬天的希望，独处孤独却无法去靠近真正可以带给自己幸福的人，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徐永光对林雅的感情，是无人能够知道，哪怕通过日记也未必能够讲清楚这里面的感情，夏煦钰见不得别人做这种渣的事情，回头和扎德说还是感慨万分。

　　“之前杨叔问你们觉得我脾气怎么样，一个个都说不好，其实我现在算是收敛了，没来到无名之前我性格比你们现在看到的还要差劲，经常让人头疼，话里也带呛让人哑口无言。”

　　“是因为懂得珍惜，可能是分开的时间太久了，会让人回忆起以前的过往，不喜欢说如果的人，现在也开始想如果。”

　　夏煦钰沙哑的声音褚沛彰起初还没有听出，声音差距太大了，烟灰落在手背烫出泡都没有反应，是什么原因让她声带受损。

　　褚沛彰百思不得其解，眼睑的向下让他看上去更凶，抽完了一支烟还会有下一根，在这个地方碰面，是他没想过的，消失两年的他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因为感情受到影响，打火机触碰香烟的那瞬间，眼睛好像花了，看东西都变模糊。

　　鞋底板触碰到泥土，一点点地陷下去，然后碰到底层的石砖，就像夏煦钰的内心，“扎德，还年轻，可以回头珍惜每一个人。”

　　当一个人习惯做一件事，压根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话影响自己判断，扎德不会理解夏煦钰的内心，但那句看似玩笑话，也并不是真的玩笑，夹杂着不明情绪在其中。

　　扎德又开起了玩笑：“钰姐，你说那么多对我来说真没用，还不如答应我的话呢，考虑一下我，说不定哪天我就为你做改变。”

　　几步路的距离，褚沛彰手指之间的烟没拿稳地掉落在地上，恍惚地抬脚踩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等待着那个人的回答。

　　夏煦钰习惯扎德这看似没心没肺的问题，嘲笑道：“梦里什么都有，你就做个青天白日梦吧，自己几斤几两不掂量一下还问我这种话，哪天把你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浆糊做的，刚才就和你说过没戏，现在又问你这是没事儿找事儿？”

　　“不和你说假的，那些日记本所写的文字，寄托了我对他所有的感情，虽然看不见也不知去了哪里，或许永远见不到，或许来年的春天的生日还可以收到迟来的生日礼物，扎德，我选择一心一意地付出，就像高安那样，但也庆幸吧，最起码没有被辜负，所以每次看见你将女孩子的感情和真心像是用脚踩在地上那样践踏，我就很不舒服。”

　　“扎德，我需要的是真诚，这些会慢慢侵蚀内心，容不得任何脏的出现在自己生命中。”

　　夏煦钰的感情得到了回复，所以在看见其他人被辜负的那一刻，心情多少还是会有很多愤怒，但她改变不了什么，口头的劝说也只漂浮于表面，并不会进入到扎德内心。

　　褚沛彰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害怕听到不同的答案，而他不得不与家人分开，也是因为职责所在，为了最崇高的理想，哪怕是奉献出生命都没有关系。

　　“大爷，你可得注意下家里头的火，抽烟的时候到门口，别在屋里，千万别去那些山头，去年那个火你看到了吧？村里都被罚钱了。”

　　“我晓得，你们不用说我都知道，这些你就放心，再说了我之前可没有上山。”

　　别看王建国喜欢玩游戏，可是和长辈们说话一板一眼，讲得可认真了，出家门还不忘让老人赶紧回去烤火暖和些，自己关上门吐了口气，“可真能聊。”

　　挨家挨户走最浪费时间，拿着喇叭喊对老人说没有用，偏远村庄的留守老人只能通过这种笨方法宣传森林防火。

　　褚沛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周围的烟味呛到王建国和高安这两个不抽烟的小孩，说他们不好的，也经常说脏话有游戏性，可抽烟喝酒这一类都不碰，作息也都正常，不像夏煦钰经常熬夜到一两点。

　　“我去，兄弟你这烟抽得够狠啊，家里就你一个人？之前没见过你啊。”王建国搭话就是这样，高安蹙眉捏着鼻子憋气，结果还是受不了地转头咳嗽，半天缓过劲，“艹，这烟味可真大。”

　　褚沛彰眼白遍布红血丝，昨夜明明睡得很好，现在眼睛却险些睁不开，汗水粘在眼睑和睫毛上，就和麻辣烫去掉汤，放几大勺麻酱在里面搅拌，瞬间变得黏糊，垂眼头疼发作，扯着嗓子用另外一种声线说：“我兄弟住这边，开车等人回去打工，你们这是做什么？”

　　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更类似于两广那边的口音，咬字不清楚，似乎是大舌头，长得也不好看，脸上的伤疤看上去就觉得恶心，手上的烧伤和脖子上的伤口，一看就是道上混的。

　　“你兄弟家里老人呢？我们进去和大人说些森林防火的注意。”王建国边说边探头，里面房间大门打开，但是什么都没有，桌子上的电视都没插电。

　　褚沛彰迅速找了个借口，“我兄弟他爷爷奶奶去县里买东西，有什么话和我说就行，回头我转告老人，省得你们白跑一趟。”

　　高安手挥了挥面前若有若无的烟雾，“马上过年了，家里大锅灶旁边放东西注意点，不要让老人把火碰到秸秆柴火这些，很多老人眼神不好，特别容易忽略这样的小问题，上山烧香祭拜祖宗，得让年轻人跟着，千万要回头瞅一眼有没有零星火点，不要以为一点火不会出现多大的事情，这两年很多火灾都是人为原因造成，受到损害的还是住在山下的老人。”

　　“和你兄弟说一声，明年医疗保险和老人的养老费又该交了，到一月十号之前没有交就没办法补交，关于家里人的事情都上点心，不要打电话过去一问三不知。”

　　褚沛彰点头哑声道：“记下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高安摆手大大咧咧说：“差不多了，咱们走下一家，可千万得记住了。”

　　扎德蹲在地上把娃哈哈的瓶口戳出一个洞，吸管不小心被他弄到地上，捡起来也会脏了里面的吸管，就这样直接对着嘴巴喝，甜滋滋的，不过还是没有茶好喝。

　　一排五瓶，夏煦钰每个都戳上吸管，轮流喝也不怕撑得慌，“那天来的女生，你要是不喜欢就拒绝，别吊着人家，不是找不到比你更好的。”

　　扎德啧了声，听声音好像是有点不耐烦，面上却没有，耐心道：“姐，你今天怎么回事儿，之前可不是这样啰里啰唆的，难不成受什么刺激了？”

　　“你想多了，只是最后劝你一句，回头是岸。”夏煦钰说完笑了笑，并没有在乎他这句话的话外音，好像她也变得像姐姐那样操心。

　　高安瞧着这一排第三户人家，这家住的老人他认识，不过和他同辈的年轻人没见过，只听家里爷爷说有孩子了，可是才和他同一年的就已经有孩子，对他来说还是有点打击。

　　王建国嚼着口香糖走在后面，“羡慕人家有对象啊，你也谈一个呗，直接扯证生孩子，省得被绿。”

　　夏煦钰听到后撇嘴叹了口气，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就挺让人不开心的，现在还说这些话，不是让人更加难过和痛苦，这孩子说话也不考虑实际。

　　男孩子之间玩笑似乎总是和对方的伤心事过不去，这要是李芳华对着她开这种玩笑，绝交都是可能，更不要说现在这种打闹。

　　“钰姐，抽根烟不？忘这烟买了一年到现在都还没抽呢。”扎德向她发出邀请，手中拿着的烟缓慢往上移动，夏煦钰瞪了他一眼，“我像是抽烟的人？你要不抽就丢掉，打火机都没有的人，还抽个屁烟？”

　　这些人也就是口头上挑衅，真的让他们去做，立马和个怂蛋一样不敢做，充其量有嘴说没胆做。

　　夏煦钰抬脚上前走，这一个村庄留着的人没有多少，边上的人把伞都打在她头顶，小雨之后便是太阳出现，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感受一下温暖，却是无尽的冷风穿透手指，雨滴落在手背，那个曾经陪在她身边打伞的人不在了，身边换了一个人。

　　红唇边角因为吃东西花掉，扎德好心提醒，伸手指了下她的嘴角，“姐，口红花了。”

　　夏煦钰抿嘴舌尖舔了下，不用看就知道是在哪里，虽然在这边工作用不上什么化妆品，但是她来到这里气色就没有好过，去大医院调理过，却都没什么用，后面嫌浪费时间就不高兴去。

　　夏煦钰厉声道：“赶紧把垃圾丢过去，这坏习惯肯定又是和高安学的，你们在一起都是大哥不说二哥，好的不学坏的全部学习到身上，杨叔每天看见你们这群小鸡崽子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