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的故事》梅酝

33、第 33 章

　　李芳华是在夏煦钰休假的第二天自家到无名巡护站，一路上两人都在打视频，“快到了，你把东西收拾好，我就不进去了，不然邹博知道又得找骂。”

　　夏煦钰下手机嗯了声，没有让李芳华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冲动之下剪了短发，这两年都没有去理发店，如今算是找了个机会，头发长烦恼也多。

　　只不过李芳华看见她的时候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人竟然剪头发，等她坐上车直接上手抓住没有到肩膀的头发，诧异道：“你这是抽了什么风，竟然想着要去剪短发。”

　　夏煦钰笑了笑：“嫌麻烦，昨天本来洗澡想要把头发一起洗了的，但是热水不够，洗到一半又跑去理发店，想着短发好打理，就让师傅一刀剪短，现在被你说得还有些心疼。”

　　李芳华连连摇头，啧了声，“你这魄力真的是，行动力十足，我得开八个小时到那边，得要晚上才能到，反正你有一周的假，不着急。”

　　“早让你去考驾照吧，现在我一个人开车多麻烦，真的是。”

　　夏煦钰被她念叨着依旧没有心动想要去考驾照的想法，或许本身对开车这件事比较抵触，加上车祸的事情太多，光是想一想就不愿意。

　　山路难走，可是到了高速公路上就是一路平坦，夏煦钰靠着椅背，双脚往前伸，然后把椅子向下调，目光注视前方，坐在副驾驶的她自然不敢睡觉，正逢清明节，大家都赶着回家，部分路段拥挤也很正常，就是太容易消磨耐心。

　　李芳华咀嚼着口香糖说：“对了，忘记问你一件事，你姐婚纱照都要拍了，不打算回去看一看？”

　　“不用了，我姐都那么大也不用我操心。”夏煦钰口是心非，其实现在每天还是会和夏纨蔚发消息，就像是每天吃饭工作一样。

　　李芳华长长地哦了声，前方车辆在缓慢地向前行驶，踩着油门跟上去，慢慢地也就畅通许多，过来的这段拥挤再开五个小时就到平坝农场。

　　夏煦钰从前最不喜欢花草这些植物，尤其是漂亮鲜艳的，但是到了无名这三年，看到的美丽多了，自然也就被吸引，这种改变俗称被打脸。

　　夏煦钰的朋友圈算是发得比较勤快，往往都是上下山看到好的风景拍下来，每回点赞的都有几十个人，高中大学同学，家里的亲戚，下面的评论也都有高安这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

　　李芳华瞧她又开始发朋友圈，想起之前送她花的事情，笑眯眯说：“你还记不记得大学的时候，褚沛彰周末请假出来，给你带了束花，他从进花店的那一刻，你就说着丢脸，并且给你都不愿意要，现在我给就要，回头拍照给你记下，以后可得让人声讨你。”

　　“记得。”夏煦钰按着手机开机键，屏幕瞬间暗下，抬脸望着前方的车辆，“现在喜欢了呀，因为那时候心思在学习，离开学校来到无名，看见了很多美好也有肮脏的一面，所以更多美丽的事物可以冲刷掉这些不好的，也能净化我的心灵。”

　　十六岁的她不喜欢，但二十四岁的她通过鲜花，看到那时候的自己，正如褚沛彰所说，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美丽的，而青春期的她们值得令人怀念。

　　晚上十点才到农场附近的一家农家乐，李芳华被店老板领导着把车停在门口不远划分的位置，四月份能看的樱花还是比较少，毕竟三月份所盛开的因为雨水而掉落。

　　夏煦钰提着行李箱往里面走，一对情侣正在东张西望，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似乎很着急，收回目光没有多看，跟随着老板进入指定的房间，有了上一次同床共枕的教训，这次打死都不会和李芳华睡一张床。

　　饥肠辘辘的两人放好行李直接到一楼大堂寻找吃的，夏煦钰用边上的干毛巾把桌面擦了下，接着瞧上面有没有污渍，干干净净还是白的。

　　这边农家乐表面好像很破烂，但里面都很整洁干净，夏煦钰胳膊肘撑在上面，掌心紧贴脸颊，有想吃的就点，没有就直接翻下一面。

　　“那就鸭汤，炒时蔬和凉拌菜，两碗米饭怎么样？”李芳华这话刚说完，邹博的消息就发过来，她就是两分钟没回复，那边就着急地打电话过来。

　　“这是又去外面花天酒地了？”邹博严肃的话语让夏煦钰把手机拿过去，直接对着自己的脸，“她去拿碗了，我们俩在平坝这边明天一早去看樱花。”

　　邹博一瞅是她，立马变成哑巴，一句话都不说，很快李芳华回来，声音刚发出，人就像个小媳妇很是委屈，“媳妇。”

　　夏煦钰撇嘴呵了声，“知道现在网络上很火的一句话吗？你没事吧？吃点溜溜梅。”

　　十点的农家乐一盏灯都没有关闭，夏煦钰吃得正开心，而外面站着的那对情侣失落地回到楼上住宿地方，没有任何交谈，也看不出是因为什么而难过。

　　钟声响起，十二点准时到来，夏煦钰睡不着地掀开被子，打开窗户披着毛毯靠着栏杆，感受着春风在身上飞舞的美妙，烦恼也在夜晚变多，里面那个开了一天的车呼哈大睡，什么动静都吵不醒她。

　　日记本被夏煦钰攥在手里，已经两天没有写字，想要说的话却有很多，尤其是这段时间做梦会梦到十六岁的她们，不管好的还是坏的，都会因为梦中的那个人而迫切地睁开眼，想要弄清是现实还是梦。

　　【之前总是听十七岁的雨季，如今还真的会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会在走廊上通过后门悄悄看上了一天课的你们在做些什么，会寻找事情让你做，身后的和邹博每天都在睡觉，也会因为相看的每一眼而感受到日子就像电影里的主人公，一晃就是好几年】

　　【前段时间通过烈士家属买到了依山前些年牺牲的消防员纪念册，里面每一个人的事情都让人心疼，又是一年春天，后天就是我的生日，还能不能收到你的礼物，应该是不能了】

　　夏煦钰冰凉的手写完这句话，闭上眼睛抬头，凉意愈发浓重，而前面小路的车灯闪到她却没有睁开眼。

　　褚沛彰算是姗姗来迟，从边境到这边开车十几个小时，路上走走停停很是累人，到了下车先原地缓了缓，把黑色帽子戴上遮挡住自己的脸，而脸上的口罩也半戴着。

　　背着黑色的包，依稀听见细碎的撞击声，褚沛彰抬脚上台阶，走过前面的木桥，咯吱声令他谨慎，坐中间便不会发出这种难听的声音。

　　按着车钥匙，扭头瞅了眼，转身便看不见窗户上坐着的她，紧闭双眼，双臂把毛毯在身上盖得严实，跷着二郎腿上面放着厚重的本子，被风吹的好像下秒就会偏向另一侧倒下，脆弱的像个快要离开的小白兔。

　　又一次碰见夏煦钰，是褚沛彰不敢想的，这一眼在脑海中想了许多，尤其是林正岫的事情，对面人的极端不得不让他打起精神，是故意的，还真的是巧合。

　　褚沛彰办理完入住，拿着房卡上台阶，走到走廊最里面的一扇门，推开之后里面就只有简单的一张床，窗帘外的世界灯火通明，通过缝隙瞧见对面的人还没有离开。

　　褚沛彰点燃烟，牙齿咬着烟头，嘴巴紧闭很快烟雾吐出，疲劳的身体并未有所缓解，要是别人像他这样抽烟，迟早有一天烟瘾严重到身体垮掉。

　　一窗之隔，褚沛彰紧盯夏煦钰的面庞，隔着远其实看不太清楚，只是这样就已经满足，起码在这黑暗时刻能够让他看见微弱的光芒，找寻到自己最终能够冲破这困境的最后意义。

　　四月五日的清明节，距离夏煦钰的生日还有两天，只有长辈们会记住过农历生日，他们这是过身份证上面的生日。

　　褚沛彰记得她的生日，但身处的地方，让他无法去做多余的事情，即使获取了信任，依旧无法松懈，没有人再会像以前那样盯着她，也没有人会对他说的话有所反对，在那边有着绝对话语权。

　　吹够风的夏煦钰拿着日记本回房间，看不到褚沛彰那依依不舍的目光，清醒的她躺在床上因为时钟的声音而渐渐入睡，今夜无眠的日子增加到凌晨两点。

　　天空中的星星被乌云隐藏，下了一场小雨，连带着赏樱的心情都消减不少，夏煦钰抱着刚烤出来的馒头片坐在大厅内，前面餐吧老板正在打豆浆，让每一个下来的客人都你那个喝到热乎乎的饮品。

　　夏煦钰这次出门难得选择背了个包，主要也是因为方便放手机和拍立得，出门前不忘检查有没有遗漏的。

　　“走路过去吧，反正就两公里。”夏煦钰想到景区停车有些困难，有时间去停车，说不定都已经走到景区里面赏樱。

　　李芳华不反对，多走几步路也没什么，挽着她隔壁出门，一步步地朝着景区走去，在两人离开没多久，褚沛彰才下楼，早饭都没有吃直接奔赴集合点，和G省售卖毒品的人交锋。

　　电话里年轻人语气急促，几次三番的催促让褚沛彰变得不耐烦，所以行动上更加磨叽，到了中午才进入景区。

　　之所以选择樱花园作为交易点，一是因为女方想要看，二是人多的地方，不会过于注意他们，只是这对情侣也没想到褚沛彰的真实身份，在拿到货物的时候，还能够悠哉地野餐，丝毫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盯上。

　　褚沛彰把自己的包直接丢到餐布上，盘腿坐在男生旁边，自来熟地揽着他肩膀低声说：“打开手机。”

　　男生长得高，但和褚沛彰在一起还是稍矮一些，抬头想要看清他的脸，上手要摘掉口罩，却被他一手拍开，警告道：“老实点，给你送东西是本分，别他妈给我得寸进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男生也没想到回头干这件事就碰到了硬茬，这卖方一看就不好对付，所以很快地把钱转过去，作为中间商其中的利润可大了，提前把钱拿到手，再从陈威那里要货，一次下来，十斤不到就能赚大几万，够他和女朋友出去挥霍一点时间，而手里的客源也都是源源不断。

　　褚沛彰身上的微型摄像机有了用处，只是这短短的几秒就把手机上的号码记住，打到目的后关闭攥在手里，紧接着收钱再全额回给陈威，很快三分钟就收到了三十万的转账。

　　褚沛彰下意识地点进去自己的账号，里面显示的余额在S市都能够买一套房，他这是站在了中间一层的位置，更不要说在最顶尖的他们手中会有多少人的血汗钱，也难怪老大会要金盆洗手，毕竟赚得多了也不再稀罕更多，年龄上去只想着养老，并且远离纠纷，只是没想到如今他最信任的人，却成为一个利器去打败他。

　　褚沛彰站在垃圾桶旁边，将手中的烟吸完，丢在中间的烟灰缸里，同时将微型相机丢进水里，盯着那对年轻人，也在看着他，直接挥手转身离开。

　　景区的环卫每天固定时间收集垃圾袋，今日却是位中年人，熟练地将箱子门打开，袋子一提溜地丢到三轮车上，中间的小缸则是提起来倒入塑料桶里，放回原处又加了新的水。

　　帽檐下的男人妆容不明显，但修长光滑的双手却未能隐藏得很好，任务已经完成，只需要等待回去之后的协商，这是两人数不清的合作，相比较褚沛彰丢完就走，郑廷灿却要真实地干一天活才能离开。

　　小路上挤满了人，即使雨天也不能抵挡这些人看樱花的热情，褚沛彰漫无目的行走，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坐下，正前方是小孩的奔跑和欢笑，口罩下的面庞不自觉跟着笑，当他看见这些人快乐的生活，没有毒品的迫害就已经最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