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的故事》梅酝

7、第 7 章

　　夏煦钰没想着化妆，因为觉得化了和没化区别不大，她捏着自己的脸颊，好在天气不算热，要是到了冬天她这张脸的脸颊通红。

　　上台前夏煦钰一点儿都不紧张，但是旁边的李芳华窝在角落，都不敢往前面看，因为坐满了人，大多人目光在讲话的主持人身上，也有小部分散开。

　　夏煦钰微笑地等班级同学上台，独自一人上去的时候每一步都踏踏实实，并不害怕这样的场面，或许是打小就见过世面的原因，也可能和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有关。

　　大家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地停留，夏煦钰微笑地朝着各位老师和学生鞠躬，接着转身面朝身后几排同学，两只手抬起，左手举高，右手则是水平线下一拳头的距离。

　　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望着红布，伴奏响起的那一刻，手跟着甩动。

　　三分钟的歌唱有人认真，有人在里面浑水摸鱼对口型，褚沛彰就是后者，学习里谁不知道他中考第一进来，没入学之前照片就已经挂在校门口，入学的测验也是有史以来最高分，到现在都成为大家谈论的对象，而他本人就是什么都不在乎，平日做事张扬有度，就算觉得他是个坏学生，这张脸和做派也只是会让人认为调皮了点。

　　过场结束后，褚沛彰迫不及待地要把衣服脱掉，在换衣室听到外面丁珍香正在大声告状，嗤笑地套上校服打开门，让里面的人都看看外面看似好相处的女生，实际是个什么尖酸刻薄的样子。

　　夏煦钰和李芳华早已换好衣服，前者是不想穿这种衣服，洗完放好久总有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后者则是不想要浪费时间，要坐车回去。

　　“你这么走？”夏煦钰问道，李芳华啊了声，“我坐公交车回去。”

　　夏煦钰嗯了声，正大光明地走到丁珍香旁边，得意忘形地蹦跳回去，看人委屈和吃瘪才是最开心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道理谁都懂，别人要是招惹她，下场只会是想不到的。

　　夏煦钰为了假期的结束，可是提前定了私房菜，平时很难约到，自家大饭店里面的菜回来三个月已经吃腻了，家里阿姨虽然变着法地烧，但味道就那样根本不会改变，所以时不时想到外面吃。

　　“去哪儿？”褚沛彰从教学楼跑到外面，这条路距离不远，但一着急就气喘吁吁，惹得夏煦钰很是嫌弃，“有腹肌的人这么短路程累成这样，假的吧。”

　　褚沛彰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质疑他的腹肌，大庭广众之下掀开校服让她再看一遍，还去拽她的手，耍流氓似的想让人摸。

　　夏煦钰直接一脚给他往后踹，骂道：“英语单词里有个somebody，意思是某人，但也可以骂你，傻逼。”

　　“继续骂，你平时骂人还少吗？”褚沛彰早已习惯她这张会骂人的嘴，邹博拿着包小跑，不管什么时候看，他这个头发都和鸡窝一样，和旁边这个，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煦钰想要的独处时间就这样被打乱，一脸不爽，撇着嘴在两个男生后面咒骂她们，边上李芳华则是不知道说什么，本来要回去，却被待过来，谁能想就这样错过回乡下的一班公交车，只能默默往别的去处，结果就被逮到这个饭局。

　　夏煦钰定的是藏在一家小巷子里开的私房菜馆，要找到这家店还挺困难，但L市就没有褚沛彰不知道的地方，以前待在军区大院不老实，每天早出晚归，骑着自行车到处乱逛，哪里新开了家店，哪里好玩的比较多，全都一清二楚。

　　现在也是靠着他找到这家店，夏煦钰报了自己的名字，很快穿着黑衬衫，个子高挑戴着口罩的男生带路，她的目光只是瞄了那么一眼，就被褚沛彰看见，“我穿黑色也好看，改天穿给你看。”

　　夏煦钰脚步停下，面对这非常没有分寸感的话，要是别人真能一拳打过去，但褚沛彰脸皮厚，就是怎么说都是接受，好赖话都听就是不往心里去，和拳头打在棉花上是一样的。

　　“你要是有暴露狂这种的症状，及早去医院看，不然几年后见你就是在精神病院。”夏煦钰轻声回怼，“瞧你这样，长得那么丑，在精神病院也找不到另一半。”

　　夏煦钰怼得实在令人无法反驳，邹博这都不是第几次见褚沛彰说不出话，以前在家都能和家里人呛起来，现在却一个字不敢说。

　　私房菜的环境比外面商场要好，隔着窗户就能看见不远处的沂河，虽然河面什么的也没有，算得上四线城市，高楼大厦即使有，也不会多，相比较首都或者S市那样成群的高楼建筑，这里建的都不算什么。

　　夏煦钰点了自己想吃的就把菜单拿给李芳华，对于后来者而言，过来吃顿饭已经有些不自在，现在看到上面的价格是更加不敢点。

　　“随便点，夏煦钰家里有钱，她拿卡给兜底。”邹博爽快道，替李芳华解决了眼前的困难，眼睛中多了安抚，也让人放心选择。

　　夏煦钰这回是瞧出了两人之间的猫腻，但她不问，笃定时间久了就会有人先露出马脚，李芳华和邹博之间的关系看似复杂，可要是想也很简单。

　　吃瓜吃得正开心，但面上就是冷脸，褚沛彰手拿边上的小扇子敲打她头顶，虽然不疼但也得让打人的长教训。

　　夏煦钰拿起小杯子就砸向他，要不是褚沛彰机灵，双手直接抓住杯子，不然脸就挂彩了，长舒口气佯装后怕道：“马上我这脸坏了，你得照顾我。”

　　“脸坏了，和照顾有什么关系，有本事缺胳膊少腿再来找我。”夏煦钰不吃他这一套，来的路上就知道这顿饭不可能安静，如今也证实了两个男生的吵闹，尤其是抓着手机玩个没头，要不是隔音效果好，都怕隔壁投诉。

　　十来分钟才上第一道菜，锅大但分量少，一人几筷子就没了，夏煦钰之所以选择这家，主要也是因为口味好，听说这个老板是北京人，她一直都对北京又爱又恨，爱是因为想去看看大都市，恨是因为自己姐姐的原因。

　　夏煦钰打小就是个姐宝女，要不是这两年有自己的想法了，还是愿意跟随姐姐的脚步，全家谁的话都可以不听，就是不能不听夏纨蔚的。

　　鱼子酱再放在雪白的贝子上，夏煦钰就觉得是暴殄天物，一盘八个，两口就没了，她最喜欢的就是这道菜，所以一次性点了十盘，接连上桌以后邹博看不下去地说：“我看你直接去他们厨房吃好了。”

　　“行啊，他们老板愿意就行。”夏煦钰也不客气，但她知道不可能，就是嘴巴上说说，“吃你的番茄意面，偏偏选个最难吃的。”

　　李芳华不习惯用刀叉，所以一直没有动，而是拿着筷子，毕竟万物皆可夹，夏煦钰也不去教她，吃顿饭而已没必要去修改别人，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刀叉麻烦，不如筷子简单，这时就不得不在心里赞扬老祖宗的智慧。

　　“这个好吃，你吃这个。”褚沛彰直接用自己的叉子分享一块七分熟的牛排，没有人注意到，边上两人都以为是最边上公用的。

　　夏煦钰却纠结起来，这个牛排每日限量，她是提前预订才吃上的，结果就被褚沛彰这样糟蹋，她还一口都没吃上，盘子里的这个是剩余的大块。

　　夏煦钰记得以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食堂阿姨用没洗干净的勺子给她们盛饭菜，看上去就很恶心，但不敢拒绝，因为每天固定三餐，错过这顿就没有下顿，而且她吃得少就没力气，所以强迫自己吃下去，然后要吐不吐地离开。

　　夏煦钰瞅了半天还是把肉推开，有些画面一旦想起来就是令人难受，那种被死盯着，大人狠利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实在是作呕。

　　夏煦钰蹙眉夹了筷子空心菜，是好吃的，可变得没胃口，情绪的变化被李芳华发现，小声问：“是不是不好吃？”

　　刚说完外面就有敲门声，四人齐齐抬头望过去，服务员手里拿着四个手提袋，看上去就很重，每一个都装得鼓鼓，好像要把袋子撕破。

　　“今天凡是来店消费的客人都会送礼品，里面有日期新鲜的鱼子酱和鹅肝，来自法国佩里戈尔的黑松露，有个愉快的假期。”

　　礼品袋放在旁边的小架子上，夏煦钰摸着下巴寻思，这家店开了三年，可是没见过这么放的送礼物，老板怎么突然像中了亿万彩票那样豪横。

　　邹博面无表情地哇了声，这些都不稀奇，家里冰箱也是有的，就对面这个笨蛋受宠若惊地看了半天。

　　褚沛彰脑瓜子突然就机灵许多，“这老板还怪好心的，别是看你们长得好看，所以送的，待会儿要是别的桌没有，那就是欲图不轨。”

　　这是第一次有人夸李芳华好看，说者无意，听者却在怀疑，尤其是抬眼对上邹博这有些气的脸，扯着嘴角尴尬地笑了笑，还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一桌上的盘子零零散散地扯下，又断断续续地上新菜，夏煦钰管不住自己的嘴，母亲虽然让她控制饮食，但到了关键时刻管不住就是管不住，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要变成猪八戒。

　　夏煦钰自从回来就特别不喜欢运动，暑假长胖了十斤，但个子也往上涨，腿粗给了人她胖的错觉。

　　“吃饱了，结账去。”褚沛彰抬脚去触碰两人中间的隔板，夏煦钰回神啧了声，“要是没有法律，迟早有一天得给你把腿脚剁了，然后放在精神病院里。”

　　说出的话狠毒，但做恶事她可不会，像今天发生的事情，她不认为是坏，反而是惩治恶人。

　　在台子边结账，最左边的私人包厢被悄悄打开，夏煦钰把银行卡放在桌子上，恰好来了通电话，手指滑动屏幕，贴在耳边说：“妈妈。”

　　“我很快就回去，又不是重要生日，我姐也不回家烧什么饭，在外面都吃好了。”

　　“知道了，你就别唠叨了，得亏我姐不在，要不然哪受得了你唠叨。”

　　包厢内的男人被烟雾包裹，烟灰缸里的烟头数不清，夏煦钰距离好几米就能闻到这股味道，特别令人厌烦，虽然是私房菜餐厅，但来往客人闻到多难过，心中下意识地打了个差评，后面也就没有再来。

　　褚沛彰结完账直接出去到门口站着，十月初的L市路边会看见居民种的柿子树结出了果实，柿子寒的，她很少吃，但夏纨蔚到了这个季节就会做柿饼，等到了冬天就可以吃，尤其从缸里拿出来的时候，裹着白霜从中间掰开，里面肉还是流心的，一口就满足，吃多了就腻。

　　对夏煦钰来说，东西都是吃几口就会齁，不管什么味道，所以她压根就没有特别喜欢的，可夏纨蔚要是碰上自己喜欢的，一天三顿，连吃一个月都不会觉得难吃和想吐。

　　“发什么呆，这里面难不成有宝藏。”褚沛彰拍着她后脑勺，只是轻轻地触碰，夏煦钰瞬间炸毛，直接推着他后背，“我回去就拿刀杀到你们家。”

　　宋芳华和邹博两个人一手一个袋子，前者把下巴缩到竖立的衣服领子里，后者打着哈欠说：“赶紧拿走，我们回去了。”

　　夏煦钰拿了自己的，扭头就给家里司机打电话，让刘叔过来接，在巷子和马路的交叉口，左边的香樟树下有个公交站，阳光洒在上面穿过了站在那的老人，影子和阳光最终汇合的反射在广告牌上，那一刻画面美得她想要拍下来，可惜的是老天似乎在和她开玩笑，几秒后就变成阴凉地，太阳不知道去了哪里。

　　褚沛彰举着手机，把她这傻样拍下来，忍不住嘲笑：“看看这样子，回头就当作头像，让大家都知道你傻乎乎的。”

　　夏煦钰抬脚用力地踩着他脚背，凶狠道：“别忘了我可是有你小时候在屎坑里的照片。”

　　礼尚往来，夏煦钰和妈妈去他家做过客，也就是那一次两人之间的关系变亲，很多糗事儿都通过相册了解，当时就在心里庆幸家里人给她拍的都是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