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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洞房 ...

  •   “武林盟盟主嫁女啦!今日设流水席,同各位父老乡亲同乐!”

      武林盟的弟子敲着铜锣,沿街高喊,声音洪亮,穿透了街市的喧嚣。

      武林盟门楼前张灯结彩,朱红色的绸缎从门楼垂落,顺着长街一路铺开,刺得人眼睛生疼。

      吆喝声,丝竹声,宾客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一派烈火烹油般的热闹。

      只是今日天气并不算好,雷声闷在厚重的云层里,雨意沉沉,却迟迟未落。

      楚温酒勒马停在熙熙攘攘的街口,空气中飘来蒸腾的米粥香气,混着街边酒肆的酒香,格外诱人。

      除了沿街的酒楼,长街两侧还搭了不少粥棚,武林盟的弟子正忙着给过往行人盛粥。

      一名弟子见楚温酒身着玄衣劲装,气质不凡,不由分说递过一碗酒,笑着道:“这位英雄,来者皆是客!今日咱们武林盟盟主与昆仑派结亲,乃是天大的喜事,您既然路过,就请进盟内用饭吧,沾沾喜气!”

      楚温酒的眉梢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这一身玄衣劲装冷冽暗沉,与满街的大红喜色格格不入,显得格外扎眼。

      他抬头扫了一眼四处高悬的红色绸缎,以及满眼可见的 “喜” 字,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他从怀里掏出钱袋,扔给那名弟子,声音平淡:“不用入席,这碗喜酒,我喝了。”

      说完,便接过那碗酒,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胸口隐隐的钝痛。

      他身后的马不耐地喷着鼻息,蹄子在地上轻轻刨着。

      楚温酒一路从艳阳亭飞奔而来,一路马不停蹄,此刻胸膛和经脉中还残留着闷胀的钝痛,整个人困倦不堪,像是被钝刀子慢慢割着,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满是自嘲:自己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为了这一碗 “喜酒”。

      “酒也喝完了,多谢。” 楚温酒把空碗还给那名弟子,语气依旧平淡,“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酒已饮尽,本该转身离开,可天空忽然炸响一声惊雷,闷雷滚过云层,依旧不见雨落。

      他正要翻身上马,却忽然顿住动作,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正隐隐不安。

      那名弟子捏着沉甸甸的钱袋,脸上满是笑意,听到问话,有些莫名地看了楚温酒一眼,随口答道:“今日是惊蛰啊!侠客连节气都忘了?”

      说完,又扫了楚温酒一眼,见他神色古怪,也没多问,转身就去招呼其他路人了。

      “惊蛰……”

      这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扎进楚温酒的心里。

      混沌的记忆瞬间苏醒,自他来到京都武林盟地界,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过往便不断翻涌,此刻更是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惊蛰,是师姐寒蜩的生辰。

      那个永远带着讥诮笑意,言语如刀,却始终护着他的师姐。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曾以为自己无牵无挂,没有来处,可此刻却像是突然找到了归处一般。

      眼前武林盟的喜红,瞬间变成了记忆中师姐胸口血液的暗红,他周身的气息也从平和骤然变得冷厉。

      楚温酒猛地一拉缰绳,马蹄扬起尘土,在那弟子错愕的目光与路人躲闪的身影中,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城门口飞奔而去。

      风灌满他的衣袖,烈烈作响,他什么都顾不上,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萤谷,回那个埋着师姐的地方。

      萤谷依旧荒凉寂静,只有风拂过青草的沙沙声,温柔又寂寥。

      这里仿佛四季常青,冬日的料峭早已消散,惊蛰的暖意早早笼罩了山谷。

      楚温酒翻身下马,脚步有些踉跄,他深吸一口带着青草气息的空气,径直走向谷中那片向阳的坡地。

      远远地,便能听到溪水淙淙的声音。

      坡地上立着两座不起眼的土坟,正是师姐寒蜩与义父的安息之地。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骤然僵在原地。

      师姐和义父的坟前,赫然摆放着新鲜的祭品:

      几碟精致的江南糕点,一壶清酒,还有两束带着露水的白菊。白菊上的露水还未干涸,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月色已渐渐漫上来,如水般洒在坟前,温柔得让人心头发酸。

      “有人来过……”

      楚温酒的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震动,夹杂着尖锐的酸涩,直冲头顶。

      “是谁?”

      盛麦冬知道这个地方,可那少年早该因盛非尘的婚事回武林盟了。

      那……是盛非尘?

      一股极其荒谬,又带着隐秘预感的念头不受控制般地滋生。

      可他很快又摇了摇头,苦笑着否定:盛非尘不是连见都不想见他吗?不是连最后一块天元珏都不想要的吗?

      今日还是他的大喜日子,他怎么会来这里?

      自己白天才在武林盟喝了他的喜酒,现在却想着他会来祭拜师姐,实在是太过可笑了些。

      “明明都说放过他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楚温酒喃喃自语,眼底满是自嘲。

      可话音刚落,他身后就忽然落下一道影子。

      一道颀长的身影静静站在他旁边,身着霜色绣锦长袍,衣摆在微凉的风中轻轻翻转,宛如谪仙降世。

      这人气质清贵异常,与这略显荒凉的山谷格格不入,又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熟悉感,奇异地融入了这月色之中。

      他就那样静静站着,脊背挺直,一如往常般骄傲强大,无论过了多久,他依旧是那个骄傲强大,无坚不摧,让人心生敬畏的盛非尘。

      是他。

      那样霸道又独特的存在感,只能是他。

      楚温酒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沉闷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整个人仿佛瞬间沉到了谷底。

      可下一秒,一股烧灼般的无名怒火又窜了上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武林盟,在京都,在那场盛大奢华的喜宴上,做武林盟盟主的乘龙快婿吗?

      那满街的酒宴,那一巷子的红绸,不都是为了庆贺他娶得美娇娘,成为新任武林盟盟主乘龙快婿而布置的吗?

      他怎么会在这?

      “盛大侠,好久不见。”

      楚温酒刻意压平声音,让语气听起来平淡无波,像是只是与旧识偶遇,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也没有怨怼,仿佛两人只是分开了不久。

      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

      楚温酒,你答应过的,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不要再纠缠,不要再让彼此痛苦。

      天色昏暗,盛非尘背对着光,楚温酒看不清他的表情。

      见盛非尘没有回应,他又继续说道,语气里带了些冰冷的讥讽:

      “盛大侠果真是好雅兴啊。此时你不应该在武林盟享受你的洞房花烛夜吗?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做什么?祭拜故人?还是说,这喜宴对你来说,不过是场无关紧要的戏?”

      他刻意压抑着情绪,装作只是单纯不解的样子,可眼底的翻涌却藏不住。

      盛非尘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金丝缕云靴踩在细软的绿草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很沉重,像是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怒意与痛苦。

      他走到楚温酒面前,停下脚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像沉寂的深海,藏着万千情绪:

      “这么久没见,你看到我,只想说这些话?”盛非尘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楚温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别过脸去,只觉得胸口的压迫感越来越重。

      明明是盛非尘要结婚了,明明是盛非尘先放下 的。

      可此刻被盛非尘这样盯着,他反而觉得理亏的是自己。

      想到这,他低下头,低低笑了声:“不说这些,说什么?”

      “难道盛大侠是想让我亲口祝你新婚喜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吗?”

      “哈!”

      盛非尘气极反笑,瞳孔微缩,掠过一丝沉痛。

      他没有接话,反而轻声说道:“我以为你死了,是真的死了。”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夜风中一吹就散,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他看清了楚温酒苍白的脸色与眼底的红血丝,又上前一步,眼中的沉痛更浓。

      “你早就知道真相了吧?所以那么恨我?”盛非尘说。

      “什么?”楚温酒有些不明白。

      原来,他还不知道……

      下一刻,盛非尘目光沉了下去。

      不由分说抓住楚温酒的手,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不会再走了吧?留下……好不好?”

      “留下?”

      楚温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比哭还难听,眼底一片赤红。

      “盛非尘,你凭什么让我留下?你不是已经放下了吗?你即将新婚燕尔,留我下来做什么?看你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享尽齐人之福?”

      后面的话,他已经说不下去,喉咙像是被堵住,又酸又涩。

      盛非尘听明白了他的误解,又是笑了两声。“不是我。”他说。

      “什么?”楚温酒神情一滞。

      盛非尘好似变得愉悦起来,“原来,你如此……这般……是因为我。”

      盛非尘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地说:“不是我!要成亲的不是我!是大师兄林闻水,要娶武林盟朱盟主的女儿!”

      楚温酒:……

      楚温酒愕然地看着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他搞错了?

      楚温酒缓过神,下意识地又问:“那我让盛麦冬传信给你,邀你去艳阳亭,你为何不来?”

      他以为盛非尘是故意避而不见,以为盛非尘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非他想的那样。

      盛非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变得幽深难测。

      看着楚温酒眼底的委屈与痛苦,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与心疼交织着,冲垮了他的理智:

      “我没收到!我根本没收到麦冬的传信!若是知道你在寻我,就算十万火急的事,我也会放下去寻你,怎么可能不来?”他急切地解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

      竟是如此。麦冬看来这些年也长进了不少。

      至少……会骗人了。

      楚温酒看着他真挚的表情,听着他的解释,心瞬间软了下来,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

      楚温酒看着他,可很快又清醒过来。

      他只剩三个月的时间了,三个月后怎么办?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有些闪躲,像是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坚硬的铠甲:“当初,是我骗了你,是我设计了……让你以为我死了。你不恨我吗?恨我当初的离开,恨我的欺骗?”

      “恨。”盛非尘的声音低沉。

      “很恨,恨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恨你跟着无相离开,恨你不告而别,恨你不告诉我生死,恨你让我找了你三年……”

      他不再言语,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带着凌厉的气息和不容抗拒的气势,一把抓住了楚温酒的手腕,不容楚温酒躲闪。

      “可是,后来就变成想了……”

      “那就继续恨着吧!”楚温酒打断他,楚温酒用力想挣脱,却被盛非尘抓得更紧,“你知道的,我终有一天会离开,我留不下来。而且,当初接近你,我对你也只有算计和利用,没有半分真心。”

      “骗子。”盛非尘说。

      话音刚落,楚温酒闭了闭眼,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再睁眼时已恢复冰冷,楚温酒率先出手。

      压抑多年的恨意、不甘、不舍、愧疚,还有那些莫名的醋意,此刻全都化作最直接的拳脚,朝着盛非尘攻去。

      盛非尘一愣,随即也迎了上去。

      两人离开了坟墓,在草地在谷地中央那片白色小花里动起手,没有兵刃,只有最原始的贴身缠斗,招式狠辣刁钻,每一次碰撞都带着要将对方拆骨入腹的狠劲。

      盛非尘抓住一个空隙,一把扣住楚温酒袭来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揽住他的腰,将他牢牢禁锢在怀里,随即狠狠的吻了下去。

      这不是温柔的吻,而是带着掠夺的撕咬,唇齿相交间,甚至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楚温酒的目光瞬间清明,看着远处明灭的萤火,猛地想起莲池小筑的那个晚上,他挣扎着问道:

      “是你……那天晚上是你?那个面具男也是你?从头到尾都只有你,没有司徒孔?”

      盛非尘听到这话,眸光一下子沉了下去,指尖轻颤。

      “你是光明教的新任教主?你怎么会……唔……”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已经被盛非尘再次吻住了。

      盛非尘的状态很奇怪。

      他低了低头,有些怯怯犹疑,然后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紧紧抱了上去。

      让楚温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温酒蹙眉,毫不示弱地咬了回去,舌尖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屈膝顶向盛非尘的小腹,却被盛非尘早有预料地格挡开。

      这番激烈的动作,反而让他整个人被更紧地压在盛非尘怀里,两人身上冰冷的衣袍在激烈的摩擦下,发出 “窸窸窣窣” 的声响。

      “是我。”盛非尘回应道。

      “一直是我。”

      “我找了你三年,每时每刻。”

      他刻意没有回答楚温酒的那个问题。

      愤怒,醋意,压抑已久的欲望与深沉的思念,在肢体的碰撞与唇齿的交缠中彻底爆发。

      “原来……一直都是你……” 楚温酒的声音带着一丝犹疑,好似已经忘了那个问题,被盛非尘的吻堵了回去。

      盛非尘的手粗暴地抚上楚温酒的腰,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腰腹的紧实与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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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推推我的预收《炮灰社畜,但万人迷》 乐观幽默事业脑社畜受x阴湿孤僻疏离贵公子攻】 叶又青拿奖那天穿书了。 是一本烂尾限制文里的炮灰工具人。 纠缠主角受,作天作地,又蠢又坏,黑料满天。 剧情刚好卡在他对主角受霸王硬上弓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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