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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执念 ...

  •   昆仑山脚下,一处隐秘的峡谷溪流旁,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

      王初一将重伤昏迷的盛非尘小心安置在铺着厚厚干草的石台旁,手上不住地抖,生怕碰疼他身上的伤口。

      而今还一阵后怕。

      他自己则靠在石壁上,草草处理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目光却始终警惕地盯着峡谷四周。

      让手下做好戒备。

      远处,冰石坠落的轰隆声,零星的打斗声还有惨叫声络绎不绝。

      还有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是追兵正在搜寻。

      王初一眼神决绝地望着前方,黝黑的眸子里满是凝重。

      他向来不信神佛,此刻却忍不住在心里祈求:

      只求楚先生能平安脱身。

      心有期许只祈求万事顺遂。

      这次他违令将主人带走,等主人醒来后,他一定会面对主人的雷霆之怒。

      他……有些害怕,但是却并不后悔。

      如果再遇上同样的选择,即使面对主人的雷霆震怒,他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只是……楚先生……

      他站起身,握紧腰间的短刀,望着眼前脚步声骚动的地方,时刻准备拼死一搏。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空忽然下起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珠砸在岩石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身影冲破雨幕,带着狂暴无匹的气势,在荆棘密林中冲杀出来。

      是光明教红云使,右使王坤!

      紧随其后的,是数十名身着光明教服饰,气息彪悍的精锐,如同潮水般涌来。

      王初一警惕地盯着前方,看清来人是王坤后,紧绷的神经瞬间一松,眼眶瞬间泛红,差点大叫出声:

      “右使大人!你可算来了!”

      连日的紧绷与担忧,在这一刻尽数化为虚脱感,他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初一,臭小子!”

      王坤来不及寒暄,一眼就看到石台上气息奄奄,一身是伤,昏迷不醒的盛非尘。

      “你主人怎么了?”

      他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大步冲上前,两指扣住盛非尘的手腕,急切地用内力探进盛非尘的脉里。

      虽是受了重伤,但还好,没有伤及根本。

      感受到盛非尘强劲的脉搏跳动后,他才重重松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后怕:

      “臭小子,你们这招也太险了,差点把老子的魂都吓飞!”

      随即他转向王初一,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语气里满是赞许:“好小子,这次干得不错,没让教主出事。”

      王初一黝黑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并没有被安慰道。

      他哭丧着脸,慌得不行,这时才露出些少年气来,连忙追问:

      “右使大人,楚先生呢?楚先生没事吧?若是楚先生有事,主人醒来第一件事,怕是要打断我的腿!”

      王坤难得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王初一的肩膀:“放心,我那侄媳妇儿好得很!长得漂亮,又聪明又有胆识,非尘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

      王初一听到这话,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一路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咳嗽响起。

      盛非尘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好半天才聚焦。

      待看清眼前是王初一后,他眼中瞬间迸发出骇人的戾气,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琵琶骨的伤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王初一显然也有些懵,喃喃道:

      “主人,您怎么醒了?楚先生之前说,这迷药至少能让您睡十二个时辰,现在才过六个时辰啊……”

      他连忙上前想扶盛非尘。

      “滚开!”

      盛非尘的声音嘶哑破碎,显然是动了真怒。“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你知道他会给我下药?”

      盛非尘看到随后赶来的王坤,眼中的戾气也没有丝毫软化,反而带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杀意。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些人,最后目光定格在王初一身上,眼神如刀:

      “谁让你带他去昆仑的?王初一,他人呢?谁又让你丢下他的!”

      盛怒之下,他气血翻涌,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纱布。

      他眉眼间满是厉色,语气冰冷:

      “王初一,你走吧,我不杀你,但也别再跟着我了,永远别让我再看到你。”

      王初一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早知道会是这样,但是他……不后悔。

      也不能后悔。

      “非尘!”王坤挑了挑眉,连忙上前拉住他。

      盛非尘赤红着眼,没有反应。

      楚温酒生死未卜,他再一次抛弃了他……

      “教主!”王坤加大了音量。

      “你这样对初一,我不答应,我可也要护短了!”王坤说。

      “你冷静点!楚温酒没事,他好得很!”

      盛非尘脸色灰白,心如死灰,一把推开王坤,就要朝着昆仑山的方向走去。

      楚温酒为了救他,留在吊桥断后,正道武林,会怎么对他?

      那个人,他怎敢如此?

      他怎么敢如此,再一次!轻易地丢下他?!

      他身上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每一步都走得决绝。

      “主人……”

      王初一脸上的神情比哭还难看,可怜巴巴地看向王坤,求助似的眨了眨眼。

      “盛非尘!”

      王坤厉喝一声,闪身挡在他前方,“你要再不冷静下来,我侄媳妇儿可就真要守寡了!”

      盛非尘步履一滞,满是决绝地看着拦在眼前的王坤,只是单手一挥,想把人推开,但是因为伤势过重,又被中了迷药,这一掌倒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王坤闪避开来,并不恼怒,只是再次重复道:“你要再一意孤行,你可就真看不到楚温酒了。”

      盛非尘的动作一滞,这一次他听清楚了。

      “什么意思?”

      盛非尘脸上依旧满是戾气,可看着王坤的眼神,却露出了一丝希冀之光:“你什么意思?他……他没事?”

      “当然没事!”

      王坤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解释,

      “他的计划倒是比你的还要靠谱些!”

      “小照夜……楚温酒为了救你,早就写信给我,让我带人来接应。”

      “他和王初一也早商定好了营救计划,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昆仑山那座绝壁吊桥,断了之后还有一条隐藏的机关,他就是从那里脱身的。”

      “王初一这小子虽然莽莽撞撞,神经大条,但他知道你有多在意楚温酒,怎么敢真把人丢下?”

      “是的,我一直都知道,主人视先生如命,若是没有完全之策,我也不敢铤而走险。主人你随意罚我,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王初一委委屈屈地开了口。

      王坤一把把人拍下,继续说道:

      “楚温酒那小子心思缜密,规划的撤离路线分毫不差。吊桥下的机关也确实派上了用场,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你们。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你要想死,就爬回昆仑山,那些正派掌门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你要想活着见楚温酒,就跟我们走,回西南总坛,楚温酒还在那里等着你。”

      盛非尘眼中的狂怒瞬间凝滞,他艰难地转了转眼珠,嗓子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王坤拍了拍胸脯,

      “他从吊桥脱身之后,就一路往西南总坛赶,还让我们接到你之后,也尽快回去汇合。你就信我一次,反正你要是真想殉情,晚三天也没差,他肯定还在奈何桥等着你。”

      盛非尘眼中的犹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急切。

      他不再挣扎,任由王初一扶着,声音微弱:“走,回西南总坛。”

      王初一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缓了口气。

      这关,是蒙混过了。

      果然,只要听到楚温酒的消息,他家教主就能从死气沉沉瞬间活过来,这执念,也真是没谁了。

      几人连夜奔驰,盛非尘一路沉默不语,却始终时不时望着昆仑山的方向,漫怀心事。

      待王坤安排好的另一批精锐在路途上汇合后,一行人终于抵达西南总坛的流云小筑。

      盛非尘刚踏入院门,目光便被远处的身影牢牢锁住:

      确实是楚温酒,王坤没有骗他……

      幸好,幸好!

      盛非尘心中所有的紧张不安和忐忑,瞬间都化作了无边的后怕和失而复得的庆幸。

      两天一夜的赶路,他几乎没合过眼,此刻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下来,剧烈地喘息着,目光死死地锁在那个清瘦却挺拔的背影上,贪婪地确认着楚温酒真实的存在,生怕眼前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很快,他的目光冷凝了下来。

      前方水汀,楚温酒正和一个女子谈笑风生,眉眼间都带着几分难得的松弛。

      盛非尘的目光转瞬便移到了那个女子身上,眉峰瞬间冷硬下来,周身气息也沉了几分。

      这流云小筑深处总坛腹地,又是他的起居室。为何会有女子在此?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王坤,眼神里满是询问。

      王坤抬头看了看天,避开盛非尘的目光,一把将身后的王初一推了出去。

      “你们小辈自个玩去吧,我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了,还陪你们折腾。”说着甩了甩手,直接离开了。

      “右使大人!”王初一两眼一黑,黝黑的脸上满是慌张,根本不知道盛非尘为何生气。

      “那女子是谁?”盛非尘问。

      王初一有些懵,明白过来之后慌忙摆手道:

      “主人,您受了如此重的伤,那姑娘应该是红云使大人安排的医师。”

      看着远处楚温酒心情极佳谈笑风生的模样,王初一更觉火烧眉头:

      “这……可不关我的事儿!一路上主人您都在气头上,属下根本没机会跟您说啊!”

      见盛非尘脸色越发不好,王初一打了个哈哈,慌慌张张地补充道:

      “我……我先吩咐下去,好酒好菜还有好药全都备好了!主人一路辛苦,楚先生也是!此番相聚必然有很多肺腑之言要谈,我先去安排……先去安排!”

      话音刚落,他便一溜烟跑没影了,生怕晚一步就被盛非尘迁怒。

      盛非尘没再理会离开的王初一,脚步一错便飞身上前。

      之前失而复得的狂喜,紧接着却被翻涌的怒意取代。

      他不由分说地飞身落在水汀前,和楚温酒隔着几米,眉眼中满是难耐的焦躁,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你好样的!”

      “你为何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无所顾忌,随心所欲?”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用力,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你把我当什么了?”

      “总是这样无所谓,总是想扔就扔,想跑就跑!”

      “你可曾,真心把我放在心上过?!”

      楚温酒看到这边的动静,微微一怔,听到这些话,自觉有些心虚,再看到苏怀夕时,脸颊又不免有些发热。

      他不好意思回应,一个劲地光顾着暗示。

      目光掠过盛非尘身上的伤口,又瞟了几眼身旁正警惕地看着自己和盛非尘的那女子。

      盛非尘自始至终都没有多注意那蒙面女子。

      待看到楚温酒轻描淡写的反应之后愈加怒火中烧。

      “什么意思?”

      他上前两步,顺着楚温酒的提醒看过去,这才发现,旁边蒙着面看戏,丝毫不退的人,竟是药王谷谷主苏怀夕。

      “苏谷主,你如何会在这里?”盛非尘顾不上其他的,压下心中的怒意,只看向苏怀夕。

      苏怀夕原本还在与这潇洒嘴甜的小游医谈笑风生,蓦然被人打断,待看到是盛非尘后,脸色瞬时就变了。

      “你们这什么关系啊?”苏怀夕扫了一眼刚刚印象还不错的小游医,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

      本来是开启了看戏模式。待看到是自己好友盛非尘之后。

      顿时像刺猬一样,竖起了全身尖刺。

      她不关心盛非尘与光明教有什么关系,也不关心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但是眼前,盛非尘说的这话,她却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楚温酒。

      按理来说,盛非尘找到新欢,她该高兴,但是此时,却是没由来的愤怒。

      楚温酒……

      真的有人,可以在盛非尘心中,取代楚温酒的位置?

      她不相信,心中犹疑,再三打量。

      本想冷嘲热讽几句,

      可看到盛非尘满身狼狈,凄然伤情的模样,以及他身上那几道显而易见的伤口,脸色又是大变。

      盛非尘为何会是这幅惨样?

      她快步上前,声音都带着惊慌和关切:“盛非尘,你这是干什么了?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直接上手,看清楚盛非尘肩上那两道恐怖的伤口时,苏怀夕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根本没来得及追问两人的关系,立刻招呼侍从取来自己的随身药箱,嘴里还不停吐槽:

      “盛非尘你是当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快坐好,让我来看看,再耽误下去伤口该恶化了!”

      见盛非尘半天没反应,只是盯着楚温酒不放,苏怀夕有些急躁起来,伸手去拉他的胳膊:

      “你别仗着你武艺高强,内力深厚不把这些外伤当回事。你伤得这么重,再不好好处理可就危险了!你是真不想活了吧?”

      楚温酒看着盛非尘怒气冲天的模样,又看了看苏怀夕手边精良的器具和药品,终究还是松开了盛非尘的手,对着苏怀夕拱手道:

      “苏谷主,今日之事,还得麻烦你了。”

      苏怀夕冷哼一声,有些莫名,毫不客气,只说了句:

      “我自己的好友,你客气什么。”

      “了忘公子还是管好自己吧。”

      楚温酒:“?”刚刚不还是友善和谐的吗?怎么说变就变了。

      难道这就是,女人心,海底针?

      苏怀夕别过脸去,没有再看楚温酒,可刚伸手要为盛非尘处理伤口,又觉得眼前那人实在是太过熟悉。

      那种说不明白的熟悉感萦绕在心头,直到她再次看到盛非尘身上的重伤,才把所有的小心思都抛在脑后。

      长长短短的金针在她指尖翻飞,她的动作利落又精准,迅速点住了盛非尘身上几处止血的大穴。

      用小刀割开那些随意包扎的纱布,用弯刀剜去腐肉。

      盛非尘自始至终神情未变。

      楚温酒见盛非尘乖乖配合治疗,便想着先去换身衣服,。

      可他刚转身,手腕就被盛非尘死死拉住,对方眼神坚定,带着几分宁死不放的执着。

      楚温酒自觉有些心虚,还是理直气壮地开口:

      “盛大侠,你总得让我去换身衣服,包扎一下小伤口吧?”

      他顿了顿,解释道:

      “之前利用吊桥机关死里逃生后,我便按照红云使的安排一路骑行,根本没来得及休息。刚回西南总坛就被领到这里,和苏谷主没说两句话,你就到了……”

      盛非尘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眼神里满是警惕:

      “我同你一起去。”

      楚温酒脸色本就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此刻被盛非尘缠得有些无奈,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

      “我真的又困又累。”

      “我说了不会走。你若是再不放手,我……”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坚定已经说明了一切。

      ……

      “你拦着人家做什么?”苏怀夕没好气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她明明知道不应该因为楚温酒迁怒眼前这个无辜的小公子,但还是没好奇地说道。

      盛非尘放手了。

      他眼中的情绪暴虐如深潭,却被硬生生地压制住。

      楚温酒看着盛非尘的表情,心中也是一阵抽痛。

      他知道盛非尘的弱点是什么,也知道捅哪里他会通痛。

      他也知道,他该怎么对盛非尘。

      盛非尘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没有变,他只要遇上自己的事,就会毫无理智,不顾一切。盛非尘一切都不在乎,或许……只在乎他。

      而他自己,最擅长用这一点反将盛非尘一军。

      楚温酒转身离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渣了。

      盛非尘的害怕,惶惑,暴怒,楚温酒都能理解,但是此时,此事,他却不知道如何给回应。

      他确实骗了他,再次丢下他不假。虽然是用的为他好的名义……

      他避而不答盛非尘的质问,纯粹只是虚张声势无理取闹。

      心脏一跳一跳地疼,他捂住胸口,走得很慢。

      心中越发心虚,他还得好好想想,怎么过了盛非尘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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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推推我的预收《炮灰社畜,但万人迷》 乐观幽默事业脑社畜受x阴湿孤僻疏离贵公子攻】 叶又青拿奖那天穿书了。 是一本烂尾限制文里的炮灰工具人。 纠缠主角受,作天作地,又蠢又坏,黑料满天。 剧情刚好卡在他对主角受霸王硬上弓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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