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歇的纸飞机》梅酝

26、第 26 章

　　高三这一年，胡姝棠见到了很多同学的诺言，也看到了他们为了最后的结果有多么努力，为了考取的大学而奋斗，或许青春的意义就在那里，当下的努力决定高考分数。

　　胡姝棠起初是想去北京，但学校并没有选，所以周围同学问她想要学什么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

　　“医生、老师还有会计，这不都是报名的热门专业吗？而且上个月的全省统考，你不是拿到六百分吗？还有大半年时间，争取往六百六靠拢，那选择的学兄就更多，不说一本就是那些重点大学都绰绰有余。”

　　医生，在没有目睹马洋冰抢救病人之前，胡姝棠对医护人员的印象还在每天忙个不停，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但现在却有着不同想法。

　　“你说考医学院是不是会很难？”胡姝棠小声问，其实她的成绩到现在已经算是比较稳定的增长，陈老师也给他定过最高的分数线，六百六不到，但这个分数要是去北京还很困难，连她自己都认为学习到尽头了。

　　黄伊并不想让她失望，但现实摆在这里，要去北京最起码得六百七十分以上，不要小看十几分的差距，在全省就可以就好几万人拉开分数线。

　　胡姝棠自己也明白，如果要去北京很困难，而她中考的分数是凭借加分进入到青山中学，高考即使有她也不愿意，所以很早之前就和施华强提过，不要这个分数。

　　“没事儿，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再说了，有我在你旁边怕什么，就是考到七百分都不是问题。”黄伊信誓旦旦地讲出口，胡姝棠却不相信自己，她晓得自己的最高分数在哪里。

　　黄伊只顾着分数，后知后觉才放到另一个重点，诧异道：“你想学医？可是学医很苦的，要背的书本比现在写的还要多。”

　　胡姝棠用力点头，是真的想好了才会下决定，如果考不到北京，S省内也有好的医学院，选择有很多，高度也有很多，一座高山攀登不了，那就找比他矮一点的，起码登上去了一座。

　　“不过我觉得选择学校这件事，你还得和家里人说一声，毕竟大家都支持那就是最好的，最起码努力的路上不会有人反对，有人支持决心就会更加重大。”

　　黄伊说得没有错，自己就是父母不喜欢她选择的方向，想让孩子继承父亲的军业，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两个人都不想当兵，想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被四四方方的院子束缚，不想有那么多规矩加身体。

　　胡姝棠当天回去后就和马洋冰说了这件事，但得到的回答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也语重心长和她讲了许多。

　　“小棠儿，最开始我的想法也像你那么简单，所以进入到军医院每天都很努力，直到我正式留在急诊的这十几年，看到太多的无奈的人间惨剧发生在他们身上，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是当局者还是旁观者。”

　　“在急诊的第二年，一位六岁的孩子突然晕倒送到这边，检查之后查出白血病，一位爷爷背着破旧的包，牵着大孙子从人群中挤到我们面前，老人是家里的唯一的顶梁柱，两个儿子都患癌离开，儿媳妇也都离婚去别的地方，有了新的生活，三个人互相走过让无数人嫌弃的时光。”

　　“后来我和你叔叔想着资助他们一家，但可惜的是，大孙子半年后离开，小孙子也因为病情恶化去世，只留下老人家一个人孤苦伶仃，之后我们俩再去找他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听隔壁邻居说是自己喝农药走的。”

　　“那时我真正明白，自己所谓的帮助也只是一时，我所学到的所有知识都无法让他们活下去，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未知和困难发生在周边，甚至就一天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但一名医生，不能放弃是简单的道理，所以往往到最后，很多人在医院待久了，同情心也就被消磨。”

　　胡姝棠因为马洋冰的话沉思，只是表面的想要学习，可真的深入之后，她能否像阿姨一样坚持到最后，不知道。

　　可人生最不缺的就是勇气和后悔，正如很多人所说，不管做什么选择，最终都会后悔，那不如勇敢去做。

　　“阿姨，我想做。”胡姝棠笃定道，明知考取好学校很难，明知这个职业会受挫，可决心一旦冒出，就不会轻易改变。

　　马洋冰摸着她后脑勺，开心也欣慰，“挺好的，起码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热爱变成职业，有一天也会因为现在的激情而继续坚守。”

　　施和安轻声道：“向你学习。”

　　“好，好，向我学习，将来有大出息。”马洋冰爽快道。

　　凌晨施和安依旧坐在书房里，从抽屉里拿出信纸，把想说的话都写在上面，阿姨给出了答案，但她很想知道施和安的想法。

　　【如果真的想好了，那就大胆地去做，不要因为看不到前方而犹豫，所走的每一条路都是方向，你不是孤独的，不管做任何选择，我都会在你身后跟随，不要害怕未来的每一天，你的今天也是过去所担忧的每一天，但今日的你依旧很好】

　　【距离你千公里之外，无法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的答案，但是记住，可以做任何事情，人应该由自己做主，而不是畏惧还未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有可能实现，你只好付诸行动，结果自然就会得到花朵和果实】

　　施和安把信纸叠起来，在知道胡姝棠想学医还是很吃惊，比起医生，她其实更适合幼师，情绪稳定，性格好也耐心，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让她烦躁。

　　但也不意外她选择学医，别看现在表面温顺，只不过把原先活泼开朗的一面隐藏起来，到现在都没有将最真实地展现给他们。

　　厉安好奇他写的什么，打算缺德地抢过去，被施和安立马放到怀里，侧身抵挡他胳膊，“干什么？不写自己，看我干什么，待会儿巡山？”

　　一大早五点就起来，六点天不亮打着灯出发，这次轮到施和安走在最前面，陈团长在后面跟着，到了夏天每一步也没有想象得简单，高原的温度和温差一直都很稳定，每次抬脚都要用力，轻轻地踩下去会有深深的脚印，后面的人踩着他走的地方行走，不需要别人搀扶，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独自面对突发情况。

　　洁白的雪往上飘，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还等待着体检结果，如今已经带着去年新兵开始又一年的巡逻，很快动了退伍季和入伍季，火车站高铁站会看到很多穿着军装，身上挂着红色大花，条幅上面写着参军报国四个字，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攀登一座雪山，边防连的他们守护许多国人不知道的领土，每一米甚至每一寸，都是他们需要行走的，不仅仅证明，更多的是抵挡外来者。

　　施和安在今年的春天和陈团长在消融的雪山下休息，驻扎时发现对面出现一小队人，不是周边的边防团，警戒的陈雷军上前交涉，用着流利的印度语和肢体动作以及手里的枪支，独自一人将他们赶出中国领土，那一场面当时只顾着看对面有没有动手，要是动了大家都会齐齐跑上前，好在威胁起到了作用。

　　事后回想，施和安一行人没有害怕，反而被陈团长征服，在关键时刻，他成为他们的先行者，那一刻不曾害怕过。

　　时隔一周来到上次起冲突的地方，施和安脚踩地面的小石子，“团长，你是什么时候写印度语的？”

　　“老早之前了，你爸也会说，说得可不比我差，当年跟到他后面学习，如今也独当一面，将来你们也会这样的。”陈雷军望着前方的高山，自认为跨不过去的前方，最终都能够到达，那时候也认为学习外国语很难，可是在队友的帮助下就变得容易。

　　施和安站在他后面，感慨万分，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唯有决心不会动摇，坚守两个字虽然困难，万事开头难，如今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坚持下来。

　　施和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西南方，曾经胡向烽牺牲的地方，如今站在他曾经所站的位置，为烈士自豪，为自己的勇敢加油打气。

　　【对于我来说，人生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边疆，替先人完成未完成的使命，将自己的青春奉献给昆仑山】

　　冬去春来，十二月的J市被白雪覆盖，胡姝棠趴在桌子上等待老师发成绩条，抱有希望期待自己的分数，实际和估算的分数差不多。

　　“小棠儿，可以啊，这次统考竟然上了六百五，超越了自己的极限。”黄伊拍着她胸膛鼓励道，平日的努力等到回报，距离高考也就只有半年的时间，突然的大进步让周围人刮目相看。

　　胡姝棠不好意思捂着自己的脸颊，老师说统考的题目不会特别难，所以她只当成普通的考试，并没有想过很高的分数。

　　黄伊又瞅了眼自己的，默默放回桌洞里，还是有差距，这次大家都明显地进步，分数也就没有参考性，但胡姝棠缺的就是高分试卷，那样也就有了底气。

　　“这都要两年了吧，施和安有说过回来吗？”黄伊随口一问，胡姝棠想起那个赌约，到现在都没有实现，未来一两年估计也很难。

　　在知道这个事情后，黄伊很不可思议，觉得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什么叫做不拿功就不回家，要是一辈子都拿不到，岂不是永远在那里？

　　“没和我开玩笑吧，没逗我吧？”黄伊结巴道，胡姝棠很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当时自己也是难以置信，但选择相信施和安是因为她可以。

　　胡姝棠接着她脸颊，笑眯眯说：“没开玩笑，但是我相信他会做到的，因为是他。”

　　黄伊嫌弃地瞅了眼，调侃道：“也不知道是谁最开始没听吃不下饭担心他，现在好了，开始没心没肺，要是在平原吧，咱们坐飞机过去不是问题，但是高原还是算了吧，只有他们那种身体强壮才受得了，要是我可能刚到新疆就得下车。”

　　“也没那么夸张吧，高原反应到那边适应几天就好了。”胡姝棠觉得还是和个人体质有关，刚说完陈琳抱着书本走到讲台上，胡姝棠立马闭紧嘴巴，生怕老师一生气就举例子，这种情况太多了。

　　胡姝棠的分数从四百多到六百多，算得上老师们口中经常夸奖的一类学生，先天基础比较差，后来慢慢地提升，陈琳有时看见她都很开心，学生考的分数高或者不高，其实和老师有部分关系，但更多的也是靠自己。

　　黄伊胳膊肘碰了碰和姝棠的肩膀，“你说陈老师怎么现在有点向慈母靠近了，别的老师靠前都特别严肃，只有她每天还在办公室谈笑风生，这是一点都不怕我们考不好，最后拿不到奖励啊。”

　　“我们考得好不好，和老师的工资没关系啊，不是定死的吗？”胡姝棠懵懂地询问，黄伊哎了声，“还是有点关系的，之前施和安考了省前十，他们班主任第二年就去评级，这样基础工资就会高一点，每个行业都有人绞尽脑汁想办法往上升，就只有你不知道。”

　　不太懂得这里面事情的胡姝棠，也没有把黄伊的话放进心里去，直到十来年以后，才明白一些职场上的道理，但她并不是选不上的那一个，而是优先被选择，不过也背地里也会有不满。

　　施和安说过，那些话只要不讲到自己面前，就可以当作没听见，随便他们怎么去说，可对于心思细腻的胡姝棠来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消化那些不好的。

　　【梦想和理想会在心中生根发芽，之后的每一天都会因为这个想法而努力和付诸行动，虽然无数人说够苦和累，但用这两个词形容学习是不恰当的，比起大人们说知识改变命运，倒不如说我和爷爷是幸运的，被接到好的家庭生活，也因为碰到施和安和叔叔阿姨，才有了以后的生活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