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一章 梦犹存(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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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觉得有些诧异，他想不出这样的差事为什么会给他。按理说，他进入羽林军后，其实是个带兵带仗的官，没把他送去哪个边远的军镇就不错了，为什么总让他做一些安抚地方的事情。这些事似乎不应该是他这个级别的人做的吧。有点太提拔他了，难道不应该是御史台的人来管么。
已经开始显得有些衰老，但仍然努力保持青春的女帝在私下里召见了他，同召见的，还有刑部尚书诸葛大人，以及他最得意的弟子，目前已经是大理寺少卿的成崖余。狄大人好像有事，今天不能来。
陛下笑了一下，但那个看似和谒的笑容总是让他心生警惕，于是他低下头去。只听陛下说：“戚卿觉得联给你的这个差事你不太满意么？”
戚少商忙行礼：“为陛下做事是臣子应该做的，只是微臣不太明白，毕竟这个差事似乎不应该是行武之人所管，臣怕自己越级为陛下留下口实。”
座上的皇帝冷笑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们说联的坏话还少了，联才不理他们。”她说完笑了笑：“戚卿家可以走近点，让联告诉你联的理由。”戚少商闻言上前走了几步，却正好停在合适的位置上，垂首听着陛下的话：“进了洛阳后，刑部和大理寺有点缺人，诸葛卿家觉得你不错，联也是这个意思，让你去各个地方历练一下，你还年轻，日后，联的左膀右臂就要靠成卿家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戚少商微抬头瞥了一眼诸葛大人，在目前的朝局，诸葛正我是能够和皇帝谈得近，但同时又有自己的主张的人，而且陛下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毕竟头脑还是很清醒的。他一听她的意思就明白，那些所谓的酷吏，他们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微臣多谢陛下提携，愿为吾皇尽心尽力。”戚少商看陛下已经有让他退下的意思，按例表示忠心，果然见皇上挥挥手让自己先告退。显然他们三人还有别的事情要商议。
出了大殿，没走几步就遇上今日在宫中值戍的崔略商，小崔向他招招手，他便笑着走过去。看到这个人很亲切，他有着同顾惜朝相似的容貌，却大相径庭的性格。追命等着他走近了，才笑着说：“戚大哥，听说你要派去自执行特别任务？”
戚少商也笑了，点点头：“你这风声倒听得快。”
追命得意地说：“诸葛老师也是我的老师，无情还算我大师兄呢，你的事他们早就计划了，我和二师兄也极力推荐你。大理寺丞这个位子，你也很合适，而且品秩上，都要比你在羽林军高不少。”
戚少商半开玩笑地说：“这样说来，我应该谢谢你，最好再请你一顿酒。”
追命低头笑：“请酒当然好了，记得叫上李坏，他这人一起喝酒最有意思了。”
戚少商却想了想说：“这么说来，其实你在骁卫也只是个过渡，过一段时间恐怕也是要进刑部或大理寺吧。”
追命一下苦了脸：“可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我可不想进这个部门，南卫比这种寺监有意思多了。”
戚少商也无奈地说：“其实我也不想进这些部门，我宁愿去做陇右那边做个参军。”
追命却笑着拍了他一下：“最好小顾在那边看个店，进点西域好酒可不要忘了我哦。”
戚少商也笑着回敬他一掌，约下了喝酒的时间，然后出了宫门去找李坏。
三个人坐到一起时，李坏一向总是有些懒散的表情此时显得十分正经，追命不解地看他，装什么正经。李坏等酒上来，才低声说：“戚大哥，你知道你这次接的是个什么样的差事么？”
戚少商听了他的话一时也有些省悟，这件事，其实应该只有陛下，诸葛先生，无情和他四个人知道才对。但李坏却晓得消息，显然陛下事先问过李坏那个四处云游的师父。他也严肃地点了点头。
李坏看了看追命，想了想，也觉得没有必要避嫌，便道：“这次这位高官的生魂被噬，显然是级别非常高的精怪，你凡人去这里，恐怕凶险很大。”
追命一听也明白了戚少商要查什么案子，正月时，陛下要召见的一位折冲府要员在洛阳突然爆毙，太医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倒是这位要员的夫人哭道前段日子很不好，但是毕竟请了仙人来看，吃了药还好，怎么就没了。陛下问起什么仙人，并召了雷卷来看，才发现人没了魂魄，毕竟七日后魂魄才散，当时不过两天。
这件事恐怕雷卷已经查到什么，但是雷氏一脉，以占星与结界为主，陛上是绝对不肯放雷卷离开京城的。所以这件事就要请别的人来做。那么，能让精怪在看到时就想到退避三舍的戚少商便成了最佳人选。尽管李坏的师父也应当出面，但是因为这位老人家现在琼州，根本来不及，这件事就落到了李坏头上。
戚少商摸摸下巴笑了一下：“这么说来，李坏，你要和我一起启程？”
李坏点了点头：“正是这样，不过恐怕戚兄你要先行一步，因为洛阳的结界因为这件事被破，我要协助雷卷将结界补完才能上路。”他说着从怀里拿出很多张符交给他：“这个可以用来保平安，记住，只能智取，不可硬闯，如果发现什么，宁等我到了再说，也不要擅自出击。这不是你能应付的事情。”
追命此时突然说：“按理说，陛下不是很喜欢戚大哥么？这件事如此凶险，怎么会派他去？”
戚少商苦笑一声，并不回答，追命便有些明白了。再喜欢的臣子，戚少商身怀的技能，却也不能不让陛下怀疑。这样一个靠着死硬派上来的陛下，有时候，宁愿让自己看重的人为自己而死，也不肯让他们在不小心中为自己的敌人所利用。尽管这种可能会是万分之一，也不愿出现。
尽管只在官场上呆了很短的时候，追命突然从心中涌起一种殆倦感。抬头看向戚少商，那样一张其实还很年轻的脸，眼睛中，却透出几分看透世事的沧桑。会不会自己在他那个年纪，也会如此呢？
李坏抬手拍拍他，抿唇笑了一下，示意他，别尽瞎想。他有些恼怒，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过去，举起酒碗，三人一干而尽。
顾惜朝半夜里突然醒来。
刚过了正月，天气还是比较冷。但他并不是因为夜半寒冷才醒的，他感受过比这更寒冷的温度，所以，这样的天气尽管让他觉得有些凉，却不足以打扰他的一切活动。他醒来，是因为他感觉到床边有人。
他张开眼，盯着眼前的人，只听对方抱歉地说：“吵醒你了？”顾惜朝却没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对方，那个人对他的怒气有些无奈地说：“别生气，我说过要来看你，这不是来了？”他说着，边伸手去帮他掖被子，顾惜朝却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来人便诧异地抬起眼，却只见顾惜朝唇间动了动，他还未听清他到底说得是什么，困意便浮上来，而后晕沉沉地，失去了知觉。
顾惜朝在黑夜中慢慢坐起身，若是有人，定可以看到他眼中比深夜更沉的怒火。他手中握着一个小小的白瓷盒，瓷盒上以金描着玄武纹，这正是他曾用过的封魂盒。漆黑中，可以听得到他呼吸很重，那是一向冷静的他压不住的急切与愤怒。
是谁让戚少商的魂魄从身体中分离！
顾惜朝不知道远在洛阳的戚少商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甚至想象不出，刚才那个只余得一魂两魄的戚少商的生灵是怎么站到位于长安的一言堂中。这让他简直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在二月初寒冷的确夜中，他静静地坐到天亮。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一章 梦犹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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