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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犯病 ...


  •   策划书里详细写了节目流程。《不进一家门》是一档聚焦手足关系的节目,兄弟姐妹往往是最亲密的关系,但在成长过程中,也是家族有限资源的争夺者。节目关注忽远忽近的亲情,最爱的人也是最容易伤我们的人。我恨你扔我的布娃娃,记仇你向爸妈告状,忘不了你总把草莓吃完留我空盘。但也爱你永远都会坚定挡在我身前。

      节目来到第八季,在圈里出名的亲生兄弟姐妹都薅了一遍,找无可找后,终于轮到了表兄表弟,堂姐堂妹。作为主打观察关系的节目,基本流程很简单,以生活和游戏为主。

      或许是宗凛寒的笑容总是那么体贴,轻易软化恐惧,才会让陈平平松懈,下意识以为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平平:“其实另一个节目演技观察室的更好,录影棚里当嘉宾点评,不用风吹日晒,酬劳也给的高,为什么综艺首秀你会选——如果涉嫌机密就,就当我没问!”

      陈平平话说到一半,突然记起自己在哪里,楼底下的血迹猛的闯进记忆,他慌的弹射一跳,手背撞翻盆栽。

      宗凛寒一抬手接住,然后他察觉不对劲,眉头皱了一下。

      “哎我真的,对不住对不住!”陈平平连忙道歉,脸涨得通红,见宗凛寒把盆栽放回桌上,表情凝重。他慌了,“怎么了?”

      宗凛寒不紧不慢的用纸巾擦去指尖的泥,“参加这个节目主要是因为它行程简单,时间也短。你也知道,我母亲一直希望我分出更多的心在演艺事业,这两年推了一些作品,大众曝光度很低了,她很不满意。”

      这件事陈平平是知道的,倒不像宗凛寒说的那么委婉,直白来讲,宗凛寒的母亲希望用曝光度捆住他,逼他离开异能相关的人和事,退出异察局。

      要当面交代的事,要签署的合同都签完,陈平平长松一口气 。离开前,他犹豫一下,谨慎斟酌自己的个人能力,走到了门口又转了回来。

      他将一份合同推到宗凛寒面前,“这是令妹的合同……”

      乙方签名处落款空白,宗凛寒看也不看,提笔就要现场伪造。

      “等、等一下!”

      见识过这对兄妹大打出手的场景,出于对同样弱小势力的一点点同情,陈平平鼓起勇气,小声说,“要不还是和令妹好好商量商量?”

      宗凛寒是不大乐意和宗悦扯皮的,笔尖一顿,还是给了陈平平面子。

      他微笑:“嗯,我会和她好好聊聊的。”

      -

      孟润推开办公室的门,烟雾缭绕,呛的他赶紧去推窗,“你怎么光在你经纪人面前演啊。”

      “我要是不演,他下次看见我得绕道走。”宗凛寒坐在窗边,单腿支起,另一条腿半悬在空中。

      他把手里的盆栽抛给孟润。

      “我去暗器!”孟润抬手接过,小盆栽洒了一地的土,昂贵地毯脏了一大块。他翻看盆栽,没看出所以然来,“这小玩意儿咋了?”

      宗凛寒掐灭了烟,“重吗?”

      “重?你说它啊?”孟润掂了掂,“很轻啊。怎么了嘛?”

      宗凛寒跳下窗台,从孟润手里接回盆栽,“我觉得它很重。”

      孟润瞪大双眼,嘴里的烟差点掉下来。他很快想到一种可能性,“你不会真的要信那个司机的鬼话吧?不是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来吗?”

      宗凛寒坐回转椅上,一上一下抛着陶盆,“不知道,或许我真的被什么不可查物种标记了。”

      “再观察观察,你别急着下定论。”孟润打破了沉默,为了找话题而翻起摊开的合同,“哟,你都没伪造你妹的签名啊,节目还没上两人就和好了,可真稀奇——梅兰岛?”

      孟润的脸突然抬起来,“你没告诉我你要去的是梅兰岛!”

      宗凛寒敷衍的遮了下耳朵,“你怎么不干脆到中央大街去喊,免得我妈听不见?”

      孟润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门,压低声音,“队长!你怎么还在找你哥?都下禁令了!”

      见宗凛寒无动于衷,淡定丢陶盆玩,孟润急了:“队长!”

      “人没见到,怎么死心?”宗凛寒皱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不能平白无故就从世上蒸发。”

      孟润:“已经快十年了……”

      “我知道。”陶盆稳稳落在掌心里,抛起落下一次比一次沉重,如同残酷的事实。宗凛寒语气平静,“你说我是不是衰神附体?一个女友,一个哥哥,全都留下一封信玩消失。”

      恐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宗凛寒还坚持的认定,那封信代表的是离家出走,而不是绝笔遗书。

      他背对着阳光,表情闲散,窝在靠椅上的姿态随意,但他低着眼,聊起哥哥的话题时,目光总是不肯看人,就像是不愿去看其他人已经放弃的表情。

      孟润不忍拆穿事实,只叹一口气,“那队长你藏好一点吧,别让上面的人发现你还在调查。”

      桌面散乱摊开的合同和堆叠的文件,桌角边上有一张照片引起孟润的注意,那是被撕去一半的照片。

      仅剩的一半照片中,少年从黑色轿车上下来,黑发柔软如绸锻,五官精致美丽,偷偷抓拍一张的角度也丝毫不损气质,他穿着浅灰色衬衫,薄薄一件,深黑色的外套披在另一人身上,是他手边牵着的小孩,两人的手紧握着,小心、珍惜、生怕对方会摔倒。

      只可惜小孩的部分被撕走了,没法窥见全貌。

      孟润:“这是他的照片?”
      宗凛寒垂眸,“嗯。”

      宗凛寒的哥哥叫宗霖央,从小就被誉为天才少年,成年礼物夸张到离谱,是家里人送了他一座生化实验室。失踪时22岁,接管实验室的第五年。

      宗霖央从小就是宗凛寒的榜样,模仿对象,不可逾越的高山,是他在这世上最敬佩的人。除了事业上的成功,挑不出错的言行举止,更因为无论大喜大悲,极寒酷炎,他永远冰冷而镇定。

      他唯一一次见过他哥失控,是实验室爆炸那天。他第一次在他哥的眼里看见恐惧和惊慌,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这位永远淡定冷漠的男人闭一闭眼,再睁开时,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了,平静而镇定,理性到残酷。

      也就是实验室爆炸不久后,宗霖央留下一封信,不知所踪。

      孟润眼尖瞧见裁去一小半里,飘过一抹白色裙子,“旁边是小姑娘?”

      孟润兴奋了,“我去,队长你也有穿女装的时候啊!哎哎这照片有完整的吗!”

      宗凛寒睨他一眼,“瞎了?这不是我。”

      孟润颇为遗憾:“那是你堂妹啊?”

      宗凛寒夹起照片,“可能是哪个孤儿院的小朋友吧,爸妈很早以前就以他的名义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资助一些小孩儿。”

      宗凛寒隔着岁月,对视照片上俊秀的少年。本该是家族里最荣耀的存在,却无情丢下家人,说消失就消失。

      宗凛寒垂眸看了会,“他消失两年后,我妈终于愿意让人去清理他房间了,那天下午我才有勇气进去看一眼,我本以为会看见很多回忆,然后哭个痛快,接受他再也不会回来这件事。”

      “可他的房间很空,没有留什么东西,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和家里相关的东西,像是从来和这个家没有关系。”

      “他甚至从没留过一张和我的照片,是不是有够绝情的?”宗凛寒语气自嘲,“可他这样对我,我还想着找他。”

      -

      这天晚上,温知绫难得和同事小萌一起吃饭。

      她和同事关系融洽,但彼此生活上交集不算多,所以这次被小姑娘红着脸邀请,她还是很开心的。

      小萌今天被一个老流氓调戏,她出手救美了。

      那老流氓在点餐的时候,一边说话,一边拿逗猫棒指点,前端小羽毛贴近,若有似无的擦过小萌胸前的蝴蝶结。

      被小萌两次三番委婉提醒后,他还有脸不乐意,叫嚷着,“你们店搞猫耳主题,我带个逗猫棒来,不是配合你们吗?哎,小姑娘,你这样抖抖索索的,别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小萌性子软,没遇到过这种烂人,气的眼睛红红,说不出骂人的话。

      温知绫正巧路过,路见不平就是干,食指按下那逗猫棒,羽毛端直打流氓的脸,撞在眼镜上,逗猫似的折腾好几个来回。

      客人先是愣住,随后脸变得铁青。他恼羞成怒,抢过逗猫棒,砸了桌上烟灰缸,炸了个响,恰逢背景音乐切歌空档,四下安静无声,一圈客人都转过头来,包括在收银台的店长。

      十分钟后,仓库兼办公室,温知绫低头,向尊贵的工资掌权者解释发生的事。店长木着一张脸,气的鼻尖额头都是汗,仓库的安静放大了哭泣小姑娘的声音,他不满的瞪了一眼,小姑娘的委屈更涌上来,喉咙间的哭声都要压不住了。

      谁都知道店长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人,温知绫记得这小姑娘刚上大学,经济上挺紧缺的,于是不着痕迹的挡了过去,低声,“你蝴蝶结歪了,去后面整理一下吧。”

      乐于助人的结果,就是被扣了小半天工资,温知绫虽然郁闷,却不后悔。

      下班的时候,小萌提出请她吃晚饭和看电影道谢。

      在看电影之前,今天晚上都是十分愉快的。

      到了电影院门口,温知绫笑不出来了,这电影居然就是宗凛寒主演的那部《倾城山》。她躲过了店长邀请的首映礼,没躲过小姑娘的盛情邀请。

      温知绫硬着头皮看电影。电影讲的是宗凛寒扮演的病弱艺术家,在深山医院等待生命结束,却保持积极的乐观人生态度,感动了假装重病寻死主角的故事。

      电影构图清新,绿荫和雨水镜头唯美,艺术家身穿蓝白条纹的病服,侧脸白皙如雪,日复一日望着窗外,呼吸声微弱,仿佛随时会被病魔带走。

      但他很坚强,面对主角展现了乐观的一面,给主角送千纸鹤,带主角半夜翻出病房去买糖吃,在主角不开心的时候,偷摸领他去钓鱼,两人就穿着病服,在小溪边上泼水。

      电影迎来故事高潮,水花溅起,打湿病服,艺术家笑的眉眼弯弯,眼睛清澈而明亮,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额头和鼻尖,像是跳跃的小精灵。定格的一瞬间,好像病痛和没有希望的未来,都会被摊在阳光下,蒸发的干干净净。

      电影院一片啜泣声,小萌哭光了一包纸巾,温知绫坐立不安,不停喝水。视线落在艺术家的白皙颈侧,流畅的肩颈线条,她频频强迫自己把视线转移到画面外,去看花看草看空气。可是那一晃而过的莹白肌肤,就像羽毛挠在心尖上,推着戒酒的人进酿酒坊。

      电影临近尾声,温知绫终于忍不住提前退场,直奔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水。冰冷的水流从脸颊滑落,凉的人一哆嗦。

      看着镜子里发抖的人,温知绫算了算时间,还有三天,再三天就自由了。

      -

      这天晚上,在城市的另一端,有一位快递员伫立在中央大街西侧,停在了警戒线外。

      他仰望这座六边形棱角分明的建筑,覆盖厚重的防干扰纹路材料,能有效抵挡能量武器攻击和探测飞行器侵入。从主楼到最外围,每隔二十米拉一条戒备探测线,哨台上二十四小时高功率感应,任何未经授权的靠近,都会第一时间引发警报。

      “什么人!”巡视人立刻拦下他,手电筒往快递员脸上一照,“平常不是你,证件拿出来!”

      “我我我帮忙,他他他去结婚了,我我我就交这一单,我也不知道啊,”快递员瑟瑟发抖的交出身份证、工作证、驾驶证,钱包里有什么拿什么,慌的乱七八糟。

      接过文件袋后,巡视放走了快递员,翻看一下文件袋,是给孟润副队的。

      所有抵达异察局办事处的文件都要经过三道检测,这份文件也不例外,如果不是夜晚太黑,或许这位巡视人员会发现,文件上有一抹红黑的点,像血珠,在被放入检测器时,神秘的消失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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