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小百梨》蛇口佛心

5、第 5 章

　　“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吧。”
　　“不用了。”
　　女孩拒绝了他，转了身没有犹豫的就离开了。贺凌快步跟了上来，非要送她回家。
　　“能别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贴着我吗，你这样我真的很烦。”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一丝厌烦。话说完后她的嘴唇又紧闭着，仿佛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的身体不合时宜的轻轻的抖动着。
　　“外面下了雪，很大…”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依然雀跃丝毫不受她刚刚话的影响可却被打断。
　　“以后离我远点。”她离开了，另一个人站在原地，一点一点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其实他想追上去的，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抗拒自己。追上去之后呢，难道还要像刚刚那样情景重现吗。
　　出了大厅的周茵感觉很轻松，即使外面漫天的雪。毫无意外的落在了她的头上，眼睫和眉毛上。她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有一片雪花掉落在手心，几乎是瞬间就融化了。她笑了，可却看不出来她是开心的。
　　“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周茵。”
　　她回头寻找声源，他怎么追过来了。贺凌在大厅门口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追过来，哪怕她见到自己会说难听的话也无所谓，反正自己今天一定要送她回家。
　　“不是说了离我远点。”她的话戛然而止。
　　“周茵，我喜欢你，想追求你。”
　　对面少年的头上也落了许多白雪，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都是炽热，周茵愣了几秒。
　　“我不喜欢你，以后别来烦我，我最后说一次。”
　　“我喜欢你就够了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周茵的眼神就像冷空气一样，没有温度。她走了，步伐很快，好像远离他就像远离病毒一样。
　　贺凌踌躇在原地，少年的自尊心被狠狠磨灭。他也转了身与她走了相反的路。
　　她一个人沿着街道走了很久，终于到了楼道门口。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周茵呆了几秒。
　　“舍得回来了？”李莲拿着削了一半的苹果站在门口对她说。
　　周茵抿唇不语，换了鞋准备回房间。
　　“谁教你这么目中无人的？老娘是你妈你知不知道。”李莲有些生气，好像一个发了疯的神经病。
　　周茵意识到她肯定又犯病了，没说话刺激她，径直走向自己房间关了门。
　　门外短暂的安静了几分钟，又传来了她的声音。
　　“吃不吃饺子？”
　　“不吃。”
　　李莲听到回答后先是沉默了一阵，紧接着把手里的东西的摔在地上。她蹲在地上用手去捡碎掉的玻璃片，指腹和手心染了很多污渍和血迹，与地上玉白色的瓷砖相映看起来有些渗人。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把手放在地上，任由血流淌着。
　　周茵闻声推门出来看她，冷眼旁观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活该的，咎由自取。
　　李莲充了血的眼珠子一转，死死的盯着她。抄起地上的瓷片朝周茵身上扔去，好在是冬天她穿的厚实没有伤到哪里。
　　“你疯了是不是。”周茵用力的拽着她的手腕，脖子上凸起来一片青筋。李莲看着她，周茵眼底的冷漠蔓延着。下一秒周茵垂眼看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饺子馅是韭菜鸡蛋的似乎里面还有点虾仁。
　　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心里咯噔一下。周茵把手收回来，指尖发颤。
　　这些年，李莲的精神状态都很不好，尤其是这两年里。拒周茵所了解，大概该从她失去自己孩子的那一年说起，她和周志强刚偷腥的时候就有过一个孩子，但不幸的是夭折了。在那之后她就总是疯疯癫癫的，她情醒的时候对周茵的态度很冷漠，像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有时候她会动手打周茵，下手很重。然而有时候会把周茵当成已过世的孩子。
　　这饺子不知道她是出于哪个方面包的，但其实李莲很少包饺子。因为中国人传统骨子里觉得饺子象征着团圆，所以李莲很忌讳饺子这个东西。
　　“起来吧。”周茵将她拽了起来。
　　李莲不说话，依旧看着她。通过她的眼睛，看不透她。那双眼睛像极了她的母亲，明明什么微表情都没有，可就是吸引人。纯黑色的瞳色，却又散发着寒意。
　　“贺家小子最近跟你走的很近？”李莲整理着衣角和发鬓问。
　　“没有。”
　　“没有最好。”李莲冷哼着上下仔细打量她，女孩的皮肤不是健康的白，唇色浅，像生病了很久的样子。长长的头发被随意的绑起来，束在腰后。身上总有种不服输的感觉，但李莲对此确实嗤之以鼻，量她再有能耐也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周茵没再说话，慢吞吞的吃着碗里的饺子。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吃过的饺子如今吃起来还是觉得熟悉，熟悉到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有家的自己。
　　李莲也没再给自己找不痛快，起身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起来。周茵吃完后把碗刷干净回了房间没再出来。
　　她坐在床上发着呆，手指无意间滑到了相册。里面没什么照片，可有一个私密相册。周茵想了想，点了进去。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一张张李莲家暴她的证据，她白净的脸上面无表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天亮呢。
　　初中同学徐潇发来一条消息。
　　“茵茵，你知道赵园的事吗？”
　　“什么事？”
　　“好像是说她被继父侵犯很多次了，昨晚上跳楼了。”
　　顿时，周茵心脏有一瞬间的骤停，血液迅速上升大脑让她有些没法呼吸，樱唇全然没有气色。她突然想到了那条□□上的消息，当时她在上课，习惯性的用了语音转文字。
　　周茵打开聊天窗口，麻木的去听那条语音。
　　“救我啊”后面还有男人乱吼的声音，为什么语音没有识别到第一个字，是赵园说的话不清楚吗，她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发的那条求救信息呢。
　　周茵发凉的指尖飞快的打了一行字，“报警没有？抓到了吗？”
　　对面过了许久才回了一句，“听人说畏罪潜逃了，暂时没有消息。”
　　周茵眼皮子沉沉的，感觉房间闷的喘不过气。打开了窗户，这才发现外面早已漫天大雪。从外面钻进来的冷气吹的她头疼，她打了个冷颤。继续，一遍又一遍的听着那条已经没有用的语音。
　　赵园这个小姑娘，长得普通。性格内向不爱和人交朋友，人却是很好。周茵记得有好几次回家在小巷口瞧见她在喂流浪猫，明明自己都饿的没有多余的钱买饭了也心甘情愿的自掏腰包的去喂它们。打那之后，周茵有时候会故意带一份早饭给她，赵园坚持不要说自己吃过了。不过周茵不戳穿她，只是点了点头第二天还是依旧把那份早餐给她。
　　周茵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准备去学校，一开门就发现李莲守在门口。她明显被自己突然开门而吓了一跳。
　　“晚上我要去看你爸，你去不去。”她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柔和只是听她说出来很别扭。
　　“我没空。”周茵没过脑子就张了嘴，她本来也没有多待见这个爸的。
　　李莲恼了，走到茶几旁拿起鸡毛掸子就打向周茵的小腿，她闷哼一声，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下接着一下的抽打的声音。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非打即骂，周茵看着她，眼睛中没有情绪。可她没有因此而弯下腰也没有向她求饶，好像这一辈子都不会因为任何人而低下头。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己在乎的人了，那她大概会与李莲斗个鱼死网破，可她不能，因为有外婆在。李莲不止一次的用外婆来威胁她，屡试不爽。一来二去的也就拿捏住周茵身上唯一的软肋了，周茵怎么敢反抗她，一个疯子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一个机遇。
　　李莲将鸡毛掸子重重的放下，推搡着她到门口，赶她走。周茵不说话，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开。转身的瞬间，门缝一点点变小，她看着李莲洋洋得意的脸，周茵死死的咬着牙关，但没关系，她可以再忍一忍，再等等。
　　路上人很少，白雪皑皑的大道上空旷又冷嗖嗖的。周茵闭了闭眼，睫毛上沾满了霜花，鼻子冻的通红。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慢慢的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学校里自己请了假，外婆那，自己也不想去。
　　“周茵。”
　　她回头，看见竟是贺凌。他穿着黑色棉服在路旁向她走来。待他走近后，靠近她，却发现她冷的厉害，整个消瘦的肩膀一直在抖。贺凌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站在了迎风口处。
　　“你怎么在这？贺凌很高，现在这样抬起头看着他，也勉强才能看见他的下巴。
　　“我想着你下午可能会去上学，就想在你家附近等等看。”贺凌微微俯身，像小鹿一样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
　　周茵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猛的伸手扶住贺凌的胳膊，直直的栽倒下去没了意识。他一惊，拦腰抱起她跑向路边打了车赶去医院，车上他一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
　　“家属挂完号来缴费。”前台的护士说。
　　贺凌放下一堆单子跑向前台，交了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病房内充斥着消毒水和药味，刺激的贺凌有些忍不了。病床上的人没有要醒过来的痕迹，他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病人患有冠心病。”医生说。
　　“冠心病？”
　　“通俗点说就是心肌缺血，轻微的冠心病是不会有晕厥这个症状的，她这个已经很严重了。”
　　贺凌嘴唇动了动，重新问“是什么因素导致她患上冠心病的？”
　　“她有档案，家族遗传。”
　　“遗传基因导致的？”
　　“也伴随着外界因素，有的病人长期睡眠不足，情绪波动大，低血糖一类的都会加重病情。”医生扶了扶眼镜框，语重心长的说。
　　“那现在要用什么方法来治疗？”
　　“药物或者手术，不过我建议采取保守治疗，我们不能保证病人在手术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
　　“谢谢你医生，那我待会儿要去哪里取药？还有…她什么时候能醒？”
　　“上四楼，左转最里边的一间就是。24小时之内如果还不醒及时来找我。”
　　“对了，你是她什么人？”医生捏着病例单子看着贺凌。
　　“我是她同学。”贺凌闷闷出声。
　　“你看看这个。”医生将单子递给他。
　　贺凌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但最下面的一行字格外显眼，“病人患有重度抑郁症伴有自残行为和自杀现象”。
　　贺凌脑子乱嗡嗡的，仿佛自己定死了在那里。他抬起头又重复看一遍“病人患有重度抑郁症？”他的语气很轻，可听起来却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开的口。
　　“小同学，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