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的女巫大人》碧海夕

15、荒原共生：想要你吃掉我

　　　　眼前是一副密集恐惧症患者两眼一黑的情景。

　　数百只魔鬼蜂围绕着洞中间的一根垂悬石锥飞个不停，还有一些从通风口进进出出。

　　这些家伙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在他们的家里盖房子了。

　　几百只魔鬼蜂个头大小不一，但都比蜂王要小一些，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代子孙，这些工蜂的翅膀比蜂王要长，无一例外都拖着一根长长的刺，看上去凶猛无比。

　　还好，它们是吃素的。

　　青鲤和高山不得不让出一部分香甜的蜂蜜，肉疼。

　　他们本来也没有多少蜜好嘛！

　　就这样，这些魔鬼蜂在洞里安了家，这之后的数日，只要想起与这种致命的种群同居一室，高山和青鲤都还是会不寒而栗。

　　好在蜂群对他们还算友好，蜂王时不时还来他们的房间拜访一下。

　　据青鲤的观察，蜂王并不参与筑巢行动，但也不是她印象中的只负责生育的那种蜂王，魔鬼蜂群更像是野兽种群，蜂王负责统一指挥一切行动，包括筑巢、采蜜、防御、战斗等等。

　　蜂王喜欢落在青鲤的肩头，特别热爱那绿色的火线，某天，青鲤后知后觉地发现，它居然在吸收火线里的能量。

　　那时候，原本拳头大的蜂王已经长得快有手掌大了，肥嘟嘟圆滚滚，再多吃一口就要撑爆了一般，这时，蜂王不再吸收能量，来和青鲤告别。

　　青鲤和高山跟了过去，发现魔鬼蜂已经在洞里筑起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蜂巢。

　　蜂王懒洋洋地躲进了蜂巢里，所有的工蜂也都跟着躲了进去，地面上盛放花蜜的坛子已经空空荡荡，一滴都没有了。

　　这些魔鬼蜂仿佛进入了冬眠，消失地干干净净，青鲤让高山又搬了一小坛子蜜，以备蜂群不时之需，至此，他们的蜂蜜消耗完毕。

　　冬日的时光特别无趣，几乎每天都在下雪，厚重的雪掩盖了森林里的所有生机，偶尔有饿到难以忍受的小动物出来觅食，高山嫌弃太瘦，都不会去猎杀了。

　　不过对森林的探索却是没有止步，高山热衷于用一点点肉和木刺诱捕各种各样的野兽，以此来获知林子里到底有什么样的凶兽。

　　那种黑色的木刺似乎不受季节影响，一直傲然挺立，青鲤特别喜欢，决定在来年春天移栽一些在山洞附近，作为家园的第一道防护。

　　冬天的肉格外珍贵，还真让高山诱捕到了几头奇形怪状的凶兽，这些凶兽无一例外，全部进了高山的肚子。

　　但是这天高山回来，神色显得格外凝重，他把手里的木刺球拿给青鲤看，青鲤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这是……人类？”

　　木刺球外面裹着的薄肉片被完整取下带走，只留下一个刺球，动物不可能有这样高超的手艺，即便是最灵活的猴子也不免被刺扎到，唯一能完成这样精巧工作的，只有人类。

　　“应该是的。”高山神色凝重。

　　森林里有其他人类的存在，这件事情带给高山和青鲤的冲击力远远超出了与魔鬼蜂同居的惊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斗。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青鲤和高山想要遇到的。

　　不清楚对面的人是散居还是部落——人类是群居动物，部落的可能性更大，那么对方是暴躁是温和，是友好是敌意，她们一无所知。

　　高山和青鲤只有两个人，并不想这么早与其他人类部落发生冲突，即便高山是图腾战士，能一口咬掉恐龙的头，也架不住对方人多，调虎离山，趁机干掉脆弱的青鲤。

　　这让两人心情复杂起来，一方面得知这里有同类令人欣喜，另一方面对方敌友不明，就怕是另一种危险。

　　部落社会中，大多数部落是凶残的。

　　高山说：“部落战争总要见血的，他们会杀掉男人，抓走女人和孩子，充实自己的部落，而且有些残暴的部落会把尸体收集起来作为食物，尤其是在这样的冬季，食物很少，这些尸体对于维持部落生存非常重要。”

　　青鲤听着不寒而栗。

　　高山歪歪头，问：“如果我被杀了你被抓了，她们给你吃我的肉，你能吃出来是我吗？”

　　青鲤的不寒而栗顿时化作了恶寒，她打了个寒战，摇摇头：“你要是被杀了我第一时间自杀，没你我活不下去。”

　　这是她经过理智思考得出的结论，自己在这狂野的世界有多渺小，她还是有数的，没有高山，那她就是一只行走的白切鸡，洗好切好调料都撒好的那种，净等着野兽野人来吃，所以没有高山的保护和照顾，她是真的活不下去。

　　但是，眼见着高山听见这句话眼睛亮了起来，乌黑的眼珠往外迸着一颗又一颗小星星，青鲤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便发现这句话的歧义。

　　倒显得她像是个忠贞殉情的纯爱战士了。

　　“我不是……我的意思是……”

　　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她就被高山一个狼扑抱了个满怀。

　　“喂，你干什么……”青鲤微怒，奋力挣扎，却听见高山认真的答复。

　　“如果我快死了，我一定带你去没人的地方，这样你就可以独享我，吃掉我，活下去。”

　　青鲤动作一僵，和胃同时翻滚的还有胸腔，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狼人的爱意总是这么的直白，热烈，且惊悚。

　　且甚是影响食欲。

　　她从高山怀里挣脱出来，气急败坏，一把扯住他腮帮子上的肉拉成一块肉饼：“拜托你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我死都不会吃人肉的好嘛，而且这才哪到哪啊，怎么就要死要活的了。”

　　高山被扯着肉生疼，眼泪都要呛出来了，委屈巴巴把自己的脸从青鲤的指尖解救出来，捂着脸嗷嗷叫。

　　揉着火辣辣的腮帮子，高山一边吸冷气，一边说：“我没有乱说，我放了九个诱饵，收回来两个，都是被揭走肉的，其余七个到处找都找不到。”

　　以往高山放出去诱饵，即便是被野兽叼走，四处寻找多少也能找到诱饵的残骸，或者倒在远处的凶兽，而这次有七个诱饵消失地无影无踪，极有可能是被那些人带走了，或许觉得诱饵很好用，要二次利用诱捕猎物，或许要回去研究下制作出诱饵的人的信息，无论哪种，从见到诱饵的那一刻，对方就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

　　双方都在暗，正是互相琢磨的阶段，再往后，怕就是要互相试探了。

　　而试探来的非常快，两天之后，高山就在空气中嗅到了陌生人的气味。

　　“来了。”高山轻声说，他试图把青鲤推回洞里，但是青鲤却拒绝了。

　　“无论什么，一面对吧。”

　　青鲤站在高山身边，温柔而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