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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妄铃盛宴(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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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抖得厉害,窈清重新拿了一条毯子给她,莫蕾雅撑了一晚早就精疲力尽,但深深的恐惧根植于脑海,她根本睡不着只一味打着哈欠。
郁时月摸着手腕的花朵,一缕幽香萦绕于莫蕾雅鼻尖,她的眼皮逐渐沉重,意识陷入混沌。
郁时月将她抱起放到床上,盖好毯子后拉上窗帘,屋内顷刻昏暗下来。
窈清放了杯水在床头:“她会睡多久。”
郁时月:“十二个小时,时间足够了。”
另一边,顾亦怜,楚迪和金循也在房间里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三位死者所住的房间分别是,2001,2002,2009,与德克律给的消息不谋而合。
房间里的镜子无一例外碎了一地,镜面上还有被火烧灼的痕迹,除此以外,三张床底竟然平铺了一层灰烬,组成了一个人形,边缘泛着焦黑的色泽。
管家今日有事不在,侍从们群龙无主,也意识到了这几桩命案的诡异,不愿意进到房间里,眼看三位贵客没有吩咐,他们纷纷松了一口气,提着东西离开了。
又死了三个人,得赶紧在花海里挖好墓坑,愿伟大的神保佑,安眠花海的灵魂将会在另一个世界新生。
侍从们走后,金循也不藏着掖着了,翻开那三个人的衣物和行李,除了一些珠宝和金钱外,别无他物。
楚迪看着他忙碌,问了句:“你在找什么?”
“那个水滴型的令牌,应该不止一个。”
楚迪:“难道他们五个人都有。”
顾亦怜招招手:“先别找了,就算真的有令牌也不会在他们的行李里。”
金循直起腰,瞥了眼郁金香花海:“你的意思是......”
“把他们埋了,就埋在那片花海里。”
三人叫了侍从,将尸体一裹抬到了花海边缘。
往前一看,三个坑已经挖好了。
楚迪哇哦一声:“你们动作真快。”
侍从们讪讪一笑,盯着白布上逐渐渗出来的血迹:“三位贵客不便动手,下葬的活就交给我们吧。”
侍从们视死如归,合力抬起尸体,一个坑一个放了下去,将土填回去他们才松了口气。
净了手后,侍从们蹲在坟墓前,往湿润的土层里栽了三柱含苞待放的郁金香,做完一切后,他们健步如飞地离开了,不想在这里停留哪怕半秒钟的时间。
和第一个死亡的人一样,这三个人同样被埋在了花海边缘,正对着那棵香樟树。
“等晚上再过来看吧,希望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三人回到二楼,依旧聚在2005。
五人交换了信息,眼下就只等着夜晚降临了。
窈清摩挲了下杯壁,说道:“在行动开始前,我想再去三楼看一看,管家今天不在,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金循挑眉:“三楼?堡主不就在三楼休息,你想去找他?”
“是,我想确认一件事。”
“已知图书馆里的灵魂和树下的那具尸体是同一个人,那一直沉睡在房间里的堡主呢?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更甚者,房间里的真的是德里莱堡的主人吗?”
楚迪撑着脸,左右看看:“我认为可以去看看,虽然我们之前猜出了前因后果,但我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做任务嘛,就要把一切搞清楚才行。”
郁时月:“那就这么决定了?”
顾亦怜嗯了一声,金循也没有意见。
反正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侍从们一连经历好几件大事,又逢今日管家不在,自然是能躲就躲,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口根本无人把守,五位玩家顺利到了三楼,楚迪指了个方向,几人朝那边走去。
白天的三楼有些昏暗,走廊里没有开灯,只依赖于从窗户透进来的自然光,周围无比安静,恍惚能听到几声轻浅的呼吸。
走了一会,楚迪指着那扇玄色的门无声说着:“这个应该就是堡主的屋子。”
金循用眼神询问:“怎么看出来的?”
楚迪骄傲地一昂头:“因为它最大!”
其余四人忽然有点无语,仔细一想又觉得是这个道理。
楚迪掏出钥匙,比对了一番比了个OK的手势:“钥匙能对上,没想到卧室和图书馆的门居然用的是同一把钥匙。”
轻轻将门推开,五人走进去,目之所及是弥漫整个房间的昏暗,屋子里延续了三楼一贯的寂静,除此以外还有一道微弱的呼吸声,正是他们方才听到的声音。
几人的目光聚焦在半人高的床上,层层叠叠的纱从顶上垂下,堆叠在四角,床上看不真切,但隐约瞧见有一团黑影正随着呼吸声规律起伏。
五人自是放轻了声音,掀开纱帘不需要任何光亮,便足以看清那团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楚迪龇牙咧嘴地皱眉,默默移开目光,其他四人倒是看得认真,一点也没有被恶心到的意思。
床上的是一个肥硕而丑陋的怪物,它有着漆黑且宽松的皮肤,一层一层像融化的蜡一样铺在床上。
它的头颅占据了枕头全部空间,发丝却很少,盖不住残缺的耳朵,眼睛和鼻子都很怪异,但最惹眼的当属它头上的东西,两只从太阳穴的位置上长出的角,崎岖坚硬,遍布斑点。
五人退出床的范围,郁时月轻抚花朵,幽香涌现钻进怪物鼻腔,它的呼吸更沉了。
金循点了火,驱散了一层朦胧的黑暗,五人默不作声在房间里寻找线索,大部分都是一些华贵的摆件,但在那面照片墙上,顾亦怜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东西。
其余人也看了过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墙上的照片很多,但唯有一张照片是用两个相框框起来的,它被挂在最中间,照片上的贵妇人笑容明媚,将一件东西交给尚且年幼的小男孩。
那件东西五位玩家都见过,正是那块水滴型的令牌。
只不过照片上的令牌有四个,串在一起被小男孩提在手上,他没有看镜头,只害羞地望着贵妇人,他最最深爱的母亲。
玩家们得到了线索,不再久留离开了三楼,那道呼吸声依旧绵长,它还在沉睡,毫无醒来的意思,门关了起来,下一次打开不知会是何时。
他们回到二楼,窈清和郁时月回到房间看了一眼,莫蕾雅还在休息,嘴角带笑应该是个好梦。
金循:“令牌原来是堡主的东西,那个女人是?”
楚迪:“应该是堡主的母亲。”
金循:“明白了,半年前的宴会那十个人不止抢了财富,还抢了人家妈妈给他的东西,堡主不黑化才怪。”
郁时月:“那四个令牌或许就是打开财富的钥匙,不然那些人为什么会将令牌拿去,德里莱堡的哪样东西不比令牌贵重。”
窈清想到沉睡在床上的怪物:“我认为房间里的那个也是德里莱堡的主人,他承受不住恶魔的力量,变成了那副鬼样子。”
顾亦怜幽幽一声叹息:“贪婪,真是害人不浅。”
其余四人默默点头,简单过了一下如今的情况,吃过午饭后,五人回了各自房间休息。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莫蕾雅醒了,窈清和郁时月来看她。
“睡得怎么样?”
莫蕾雅吃着食物,不好意思地点头:“我睡得很好,谢谢你们。”
她戳着盘子,像是有心事。
窈清知道她的顾虑,那边死了四个人,换做是她也不想回去:“今晚你就睡在这吧。”
莫蕾雅抬头:“这是你的房间,那你怎么办?”
窈清挽上郁时月的胳膊,笑意盈盈:“我和她挤一挤,床够大,睡我们两个绰绰有余。”
郁时月好笑地晃晃胳膊:“最近几天晚上不太平,记得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去。”
莫蕾雅想到昨晚的事情,害怕地抱紧了毯子:“嗯,我一定不会出去的,等天亮,天亮就好了。”
“不用太害怕,还有我们陪你呢,那就晚安,明天见。”
晚上十一点半,万籁俱寂,五道黑影出现在花海边缘,将新挖的土刨开,底下的尸体被花朵蚕食地只剩下一半,而在尸骨中,安静躺着三块水滴型的令牌。
五人将令牌拿上,直奔图书馆而去,零点的时候,妄铃开始震动。
竹林逐渐扭曲,变戏法一般出现一座图书馆,两边的天使雕像缓缓从地底升起,门开了一条缝,并逐渐扩大。
他们走进图书馆,第一个见到的不是徐海迎,而是等候在书架后面的黑影。
它爬出来,发出嘶哑的声音:“你们来了,是来救我的吗?”
玩家们点头,它痴痴笑了,混沌的一双手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它指着已经关闭的大门,眼里是对解脱的无尽期盼。
“去吧,门就在那,推开它,你们就能回到最关键的时候,但要记得,你们只有一个小时,妄铃会提醒你们的。”
五人没有立刻离开,走近一步拿出那三块令牌。
黑影的眼眶顿时湿润,它急切地接过令牌,像一个孩子一样又哭又笑,它匍匐在地,紧紧抱着这唯一一件能给予它温暖的旧物。
“你们找到了,居然找到了......哈哈哈哈哈!”
夹杂着悲痛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图书馆,它将四块令牌融进自己的灵魂,蜷缩着抱成一团,好像这样就能回到母亲温暖的怀抱。
它埋着头,低语喃喃:“去吧,去吧......找到我,救救他。”
“不,我们还不能走。”
黑影怔愣抬头,无神的一双眼恍若世界遗迹:“为什么?你们也要背叛我?”
“我们不会背叛你,这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实,我们只是想在离开前要一样东西。”
它扯了扯嘴角:“是什么?”
“锚点。”
沉默,长久的沉默,最后终结于它愈发癫狂的笑。
“好好很好!你们终于问了,终于有人问了!哈哈哈哈,给你们,我会给你们的!”
它的手伸进胃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丸子:“猜猜看,这是什么?”
它勾着笑,活脱脱一个诞生自地狱的恶鬼。
顾亦怜微微眯眼,看出点名堂:“......人体组织。”
其他四个人眼神微变,黑影却很兴奋。
“对对!这是他们的心脏,我把它挖了出来,一个一个锤成肉泥搓成丸子吃下去!他们的心都是黑的,不好吃,很苦,但我喜欢它在我的胃里,呵呵。”
它讥诮地在丸子外捏了一层膜,抛了过来,落点正好是金循的方向。
金循忙将它接住,膈应地皱眉,虽然隔了一层膜,但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往鼻子里钻,他的胃有点不好。
五人就这样提溜着丸子推开了图书馆的大门,门后一片空白,那是全新的画卷,等着他们去书写。
踏入空白,丸子脱手旋转着飞了起来,五人当即一个后撤步,险之又险地没有被溅出来的液体波及到。
肉丸在空中横冲直撞,被反弹的力道狠狠撞进地下,纯白猛地一震,色泽和景物开始复苏。
仅仅一瞬,五人脱离桎梏真正回到了半年前那个不同寻常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