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四月江灵

43、番外二 重回（下）

　　数学老师见是他们二人，招呼了句：“又来了啊。”

　　施漾笑道：“是啊，又来打扰老师了，老师你看看这题，我们觉得...”

　　数学老师听完后说：“这个解法是没问题，但它太复杂了，我就没在班上讲，”他抽出一张草稿纸，“你们看啊，现在不是做了一条辅助线嘛...”

　　他简单提了几点，但对傅知煦和施漾来说已经足够了，两人道过谢后就离开了，还把草稿纸也给顺走了，表示要再回去看看。

　　等他们走后，数学老师活动了下脖子，又一次跟郑其信感慨：“傅知煦这小子，开窍后了不得啊。”

　　郑其信就喜欢听这些话，也是不厌其烦地回他道：“那是，我一看这小孩就知道他聪明，也不枉我找他谈了这么多次啊。等着看马上的联考成绩吧，说不定能把我们班均分给带上来。”

　　说完和数学老师一起拍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杨老师：“......”实在搞不懂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傅知煦这些天确实是让她大开眼界，她整了整才改完的英语试卷，嘴角微微勾起。

　　这两个孩子，实在是不能小瞧啊。

　　也不是没有老师怀疑他们在早恋，毕竟现在课余时间这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倒个水都要一块去，要说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那傻子才会信啊！

　　不过他们一没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二来还一起学习互帮互助，老师们自是乐见其成。开玩笑，这难道不比那些一起逃课还屡教不改的小情侣们要强太多？所以他们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别说，这两人看着还真挺配的。

　　联考当天早上，空中飘起了毛毛细雨，但不过片刻功夫，雨就越下越大，浓云直给天边铺上了一层墨色。

　　走在去教室路上的施漾暗道倒霉，她出门前明明还没下雨的。想着这雨估计一时半会也下不下来，加上自己在教室里也备了伞，就直接出门了。

　　距离教室还有挺长一段距离，施漾合上手中的单词本，正准备加快步子跑到教室，就忽觉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施漾抬头，入目的是一把有些熟悉的黑伞。持着伞的手指节分明，肤色白皙，施漾顺着看去，果然见傅知煦在旁笑着问她：“没带伞吗？还好你遇上我了。”

　　冬天下着雨的早晨本该是很冷的，寒风吹动了施漾颈间系着的围巾，但她却莫名感到有些燥热。

　　“我在教室里有伞。”她小声辩解道。

　　“下次你就应该把伞放包里，”傅知煦告诉她，“不过忘了也没事，还有我呢。”

　　其实就算他不说，施漾也注意到了。这些天她早上遇到傅知煦的概率大幅提高...应该只是巧合吧，他不是也要早点去教室背书嘛。

　　总不能是傅知煦专程卡着这个时间点吧？施漾不敢再多想下去了，把单词本重新掏了出来，“我要背单词了。”

　　傅知煦：“......”

　　“这么暗你看得清楚吗？”他由衷发问。

　　施漾点头，“嗯，又不是全黑。”

　　“说得也是，我都能看见你手指都冻红了。”傅知煦伸手轻松夺过了她的小本子，“到教室再看吧？我们走快一点，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施漾正要抗议，她就是露在外面的手有点冷而已啊。

　　听他说完后略一思索，觉得也有道理，便同意了，“那好吧。”只是多少还带着点心不甘情不愿。

　　傅知煦见她这副样子，反而更觉可爱，不动声色地凑近了些，“手冷的话就放我口袋里，我才把手拿出来，里面很暖和的。”

　　施漾本想拒绝，总觉得这样有些过于亲近了。但一看傅知煦那坦然注视着她，还带着点期待的双眼，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对方说不定只是单纯关心她而已。

　　施漾也就不再顾虑，伸了一只手进去。四中并不强制要求穿校服，傅知煦这件外套的口袋里面带有绒毛，加上还没散尽的余热，令施漾这只手顿时就暖了起来，连带着心底也暖洋洋的。

　　她抿唇笑了笑，对傅知煦说：“待会联考加油！”

　　“好，一起加油。”

　　*

　　联考成绩出来的很快，傅知煦排的是全班第三，全校第五。

　　施漾看着成绩单，发自内心对他道：“你好厉害啊。”

　　她之前想的是，只要傅知煦有进步她就会很开心，但没想到对方直接给她来了个大飞跃。

　　施漾忽然有点忧心，自己以后会不会赶不上他啊。

　　对于这个成绩，傅知煦是意料之中的。他这些天日夜刷题背书，以前的东西都捡回来得差不多了，“可惜数学算到最后时间不够了...”不然应该还能更高。

　　紧接着他就发觉施漾的神情不对，便转头问她：“在想什么？”

　　施漾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进步好快。”

　　傅知煦听出来她在忧心什么了，劝慰道：“我这也是之前差太多，所以补得快，以后还是要多靠施老师。”

　　“我哪里算什么老师啊。”施漾笑着说。

　　见她笑了，傅知煦也放松了些，“那我们一起努力，施漾。”

　　每次大考结束后，郑其信都会换座位，这次也不例外，依旧是按成绩来选座位。

　　施漾理所当然的第一个选，还是带着阮淑欣一起选在了原来的位置，坐习惯后实在懒得换了。

　　隔了一位后轮到了傅知煦，他带着林烨选在了施漾的后面。

　　班上其他同学：......早就预料到了呢。

　　而林烨...林烨对此已经麻了。

　　座位换好后，傅知煦看着面前低垂着的马尾，忽觉岁月温柔。

　　高三的时间好似带有魔力，总觉得一眼望不到头，却在恍惚之间消逝大半。

　　一模结束后，天空纷纷扬扬地降下大雪。施漾站在后窗处，边背知识点边看着外面琼花乱舞。

　　教室内开了空调，夹杂着不时的人声，温暖热闹得有如和室外处在两个世界。江市难得下一场雪，施漾背着背着就起了点玩心，打开了小半扇窗户，任由这两个世界产生交会。

　　窗外冰天雪地，施漾握了一小团雪在手中，意料之中的没过一会就化完了，徒留掌心一抹冰凉的湿意。

　　施漾来了些兴致，顺着内心所想在窗台的积雪上写下了一个“傅”字。因写得小，笔画都挤在了一起，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是什么字。

　　但即便如此，也够施漾心乱如麻的了。

　　她看着窗台上模糊的小字，隐隐察觉到了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一腔情意压抑得太久，一旦找到一丝破绽就欲汹涌而出，直至一发不可收拾。

　　“在看雪？开着窗户不嫌冷吗？”傅知煦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施漾吓了一跳，她还没想清楚现在该怎么面对他。

　　傅知煦一手轻抵在施漾肩后不让她再往后退，然后也把脑袋探了出去，感慨道：“雪都积这么厚了啊，看来今晚不用上晚自习了。”

　　一提起雪，施漾就想起刚写的那个小字，正想伸手抹掉，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傅知煦已经看到了，并且还认了出来，“...傅？你写的？”

　　施漾：“......”不是，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啊？？

　　事以至此，只能装傻否认了，“什么，这里还有字？有点看不清楚诶...”

　　在傅知煦含笑双目的注视下，施漾越说语气越弱，但还是坚持说完了最后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呢。”

　　救命，她真的不会演戏啊！

　　“是吗？”傅知煦既不揭穿也不附和她的话，而是转而问道：“施漾，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施漾本来都不敢看他了，一听这话，又愣愣地抬起头重复道：“对你好？什么意思？”

　　傅知煦微微弯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我来问你题目时你从来没有不耐烦过，笔记和错题说借就借，我随口说的话你也都记着......”

　　他就这么一件一件地慢慢说着，包括施漾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那些偏心与关注。

　　单看前面几件事可能说明不了什么，但越说到后面，那些隐秘的心事与爱恋就越无处可藏，如一张触之即破的纸。

　　施漾感觉自己脑中在想什么都要被他看透了。她复又低下头，双颊发烫，一时好似有无数句话呼之欲出，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慌乱中伴着期待。

　　“别怕，我都知道的。”傅知煦伸手把她脸边散落的碎发带到耳后，“我对你也是一样的。”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傅知煦低下头和她对视，“是不是吓到你了？抱歉，是我太急了。”

　　他又想起了在重回高中前的经历，“我一开始来找你确实是因为你成绩好，但是漾漾，我真的控制不住喜欢上你。”

　　窗外白雪纷纷，室内笑语盈盈，一时之间，天地中似又出现了第三个世界，里面只有傅知煦和施漾二人，相视相依。

　　范旭杰：“......”
　　“他们这样在后面开着窗户真的不冷吗？”

　　林烨坐在前面踹了下他的桌子，“你懂个屁，恋爱中的人是感受不到冷的。”

　　范旭杰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是的，他们几人已经默认傅知煦在和施漾谈恋爱了，就算现在还没有，那也是迟早的事啊！

　　林烨“啧”了几声，一脸看破般的淡然，“那当然，他们心中自有爱情的火花，又何惧身体上的寒冷。”

　　陈言朗：“......6。”

　　在那日的雪天诉衷情后，施漾觉得自己和傅知煦的相处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彼此却都已对对方的心意心知肚明，至于更进一步的发展，两人都默契地决定放在高考之后再说。

　　要说最大的区别，就是傅知煦每周都会变着花样地给她送花。从水仙花到紫罗兰，从郁金香到小雏菊...每周不落，每当施漾以后回想起这段日子，记忆里常有鲜花盛放。

　　阮淑欣：“...什么花香，分明是恋爱的酸臭味。”

　　施漾也跟傅知煦打趣：“鲜花店老板都要认识你了吧。”

　　“那不好嘛，”傅知煦也笑，“老板娘还问我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去给她瞧瞧。”

　　施漾斜他一眼，“我可还没答应你呢。”

　　她这副语气令傅知煦久违的熟悉，“没关系，早晚的事。”这点他依旧很自信。

　　一群人就这么不匆不忙却又措手不及地迎来了高考，这三天施漾过得都没什么感觉，不像预想中的那样紧张激动，就是平平淡淡的，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就结束了。

　　施漾走出考场，舒了一口气。高考，其实也很普通嘛，一如以往那些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考试和练习。

　　考完的学生们步履匆忙，人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学校，去迎接那个已在大脑里预演了无数次的假期与未来。

　　施漾跟着人群走到校门口，只见门口的家长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或欢笑或抹泪，掌声如雷，不同型号的相机争相闪着光，横幅和鲜花是天空下最热烈的色彩。

　　施漾眼中忽地泛起热泪，都结束了，她对自己道。

　　她没让父母来接，说约了同学一起出去庆祝，然后拭了拭眼角，避着人流去往和傅知煦相约的地方。

　　这是学校附近一处小巷子的入口，六月的蔷薇爬满了斑驳砖墙，盛大而又浪漫。傅知煦就在这漫天霞光与盎然花色下，从装满鲜花的摩托车侧边箱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把里面同心结样式的银色手链轻柔系在了施漾手腕上。

　　“考完了，漾漾。”他道。

　　“嗯！”施漾晃了晃刚系上的手链，越看越是欢喜。

　　“那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我了？女朋友。”傅知煦挑眉问她。

　　施漾看手链的动作一顿，“还用我说嘛，你不都替我决定好了嘛。”

　　心中似有千万蝴蝶纷飞，空气粘稠如蜜。

　　傅知煦笑意愈深，几乎要按捺不住满腔的爱意，他跨上摩托车，对施漾道：“上来，带你兜风去。”

　　“好！”

　　施漾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感受着晚风拂面。高中三年已告一段落，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