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四月江灵

7、生日

　　“我们回来啦——”宿舍门被拉开，施漾合上手中的本子，含笑冲三人打了招呼。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杨芸问道。

　　施漾点头，“睡了一觉好多了。”

　　曹安悦闻言安心不少，“那就行。”

　　许是白天睡得多了，等到了晚上宿舍熄灯后，施漾反而不怎么困了。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脑海里又想起之前在本子上看到的内容。

　　傅知煦的生日啊...

　　施漾点开手机上的日历，4月6日是周日，她又算了算，三中是每两个星期放一次假，傅知煦那天不放假。

　　三中的管理根本不是四中能比的，在班上切蛋糕什么的想都不要想，更何况现在的傅知煦估计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过生日了。

　　而且在这三四月份的时间点，看似离高考越来越近，但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知道日复一日的刷题与考试有多么难熬，疲惫、迷茫、焦虑、胆怯...充斥着身心。

　　江市和宁市相邻，施漾也时不时会回家过周末，要不趁着回江市的时候去给傅知煦送生日礼物？施漾这么想着，心里却还兀自犹疑着，傅知煦会不会觉得她多此一举？

　　内心挣扎了片刻，施漾还是决定去一趟。别的不提，那时的傅知煦本就说了要她明年再送的。这般做完决定后，困意渐渐上涌，施漾便也安心睡了。

　　*

　　4月6日傍晚，落日余晖给大地罩上一层鎏金的外衣。

　　三中的下课铃刚响起不久，不断有学生从教学楼里出来，三五成群地随着人潮走向食堂。不过也有些不走寻常道的人和想掩人耳目的小情侣会选择从实验楼后面绕路走。

　　而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学校的围栏外站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黑发如墨，样貌清丽，蓝色的长裙外搭着浅色的开衫，手里提着几样东西，不时抬眸向校内望上几眼，一副正在等人的模样。

　　察觉到过路人投来的目光，施漾微微有些不自在，抬手理了理耳边的长发。

　　她在上周便和傅知煦约好了今日见面的时间地点。

　　-你下周日能抽出时间来么？

　　施漾半靠在床边，决定先委婉地问一下。

　　-抽是肯定能抽出来的，怎么了？

　　-想给你送点东西。

　　-东西？我猜猜，生日礼物？

　　施漾本也没想着要瞒他，再说了这也不太能瞒得住，毕竟她一个外校人也进不了三中，想在生日当天直接给傅知煦一个惊喜显然不现实。

　　-对。

　　对面在短暂的沉默后抛出了一连串问题：你要来三中找我？你下周回江市？你记得我生日？还要给我送礼物？

　　施漾：......

　　一番解释和推拒拉扯过后，傅知煦让施漾在周日傍晚，也就是三中学生吃晚饭的时间点到学校的一处围栏边上等他。

　　-那边经过的人少，周围还有几颗树来着，你要是站累了可以靠在上面休息，树荫下面也会舒坦些，记得别来太早。

　　文字分明没有温度，施漾却觉得屏幕上字字生暖。

　　-好，你到时也记得先在食堂吃完饭再过来。

　　“沙—沙——”微风吹拂树叶的声音在耳畔轻轻摩挲着，施漾低头打了个哈欠。她昨晚做了一夜的梦，试卷、高考考场、奶油蛋糕...杂乱无章的场景破碎而又割裂，搅得她一晚上没睡好。

　　施漾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提振点精神，又转头向校内看去。这次她没看空了，不远处傅知煦正步伐很快的朝这边走来，见施漾也看到他了，直接露出笑容一路小跑到她面前。

　　施漾等他站定了才开口道：“你...”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傅知煦几乎也在同一时间道：“你...”

　　俩人愣怔后皆是忍不住笑了从来。傅知煦一路赶着过来，现在还微微有些喘息，“你先说吧。”

　　施漾也不客气，“怎么这么快就来啦？晚饭吃好了吗？”

　　傅知煦故作苦恼，“我也想慢慢吃来着，可是一想到还有人在等我，我就吃不下饭，只想着要快点来了，这可怎么办？”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挺久了，但期间他们一直有在通过手机联系，这次见面自然也比上回要活络熟稔多了。

　　施漾配合道：“要不你再回食堂吃点？路上跑快一点，就不怕我多等了。”

　　傅知煦摆了摆手，“还是算了，我跑得已经够快了，幸亏今天提前了几分钟下课，去的时候食堂都没什么人，不然再跑快点我就要跑出三中了。”

　　施漾笑笑，“对了，你之前要说什么来着？”

　　“哦，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有没有等很久。”

　　施漾确实等了有一会了，但她只是道：“没有，我也刚到。”说着把手上提着的纸袋递过去，“生日快乐呀，傅知煦。”

　　傅知煦隔着围栏接过，垂下眸子瞅了眼，问施漾：“买的蛋糕？”

　　“对，过生日嘛，”施漾应道，“只是我就买了个小蛋糕，分是分不了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傅知煦欣然道：“那可求之不得，别人想分我都不会分的。”

　　施漾知道他说话一向是喜欢插科打诨的，又笑着道：“你家里人也会给你准备蛋糕的吧，吃这么多也不怕胖啊？”

　　傅知煦听到这话却是轻嗤一声，目光微黯，“他们才不会管我。”

　　施漾嘴角笑意随他的话停滞片刻，见傅知煦不愿多提，便指了下另一个纸袋，“那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等晚上回去再看，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顺带着揭过了刚才的话题。

　　傅知煦也像从未露出过那副稍显怨怼的神色一般，正色道：“没事，你还能记得来送我就已经很好了，谢谢啊。”

　　施漾见他难得正经，不禁说：“好了好了，怎么还跟第一天认识一样，小事而已，你快点回去吧。”

　　“果然是变了啊，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这么快就开始赶我走了。”

　　话是这么说，傅知煦也知道施漾只是不想耽误他复习，于是略聊了几句便要离开了。

　　见他真要走了，施漾连忙又对他重复了一遍：“生日快乐，傅知煦。”

　　“记得天天开心！”

　　傅知煦笑意灿然，边后退边向她挥了挥手：“等你煦哥下半年来宁大，再给施老师过生日。”

　　*

　　窗外明月半弯，寒星点点。

　　周永俊拉上窗帘，回头对宿舍另三人说：“累死了，总算又熬过一天。”

　　傅知煦随口回了句：“累了就去上床睡觉。”

　　“可是我好饿啊。”周永俊说着从抽屉里摸出一袋饼干，自己嘴里先叼了一块，再朝其他几人递去，“兄弟，来一块？”

　　他正准备问傅知煦要不要，却立马睁大了双眼，“我去，煦哥，你这是哪来的？！”

　　他指的是傅知煦桌面上那刚拆了一半包装的蛋糕。

　　傅知煦告别施漾回去后没多久班上就开始晚读了，之后的晚自习更是全程都在忙，再加上他也不想太引人注目，就一直留着没吃。

　　另两人本来都半摊在自己的椅子上，听周永俊那一声吼后也都凑了过来。

　　“干什么啊大惊小怪的，想吓死你爸啊。”郑睿选择性地忽视了周永俊的“给老子滚，爸爸不跟儿子计较”，反方向 “滚”到了傅知煦桌前，随即也对傅知煦叫道：“牛啊煦哥！我之前还在想你那袋子里装的啥呢。”

　　卢子轩咽下嘴里的饼干，“哪买的啊兄弟，怎么突然想起来吃蛋糕了啊？”

　　傅知煦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在一片惊疑声中慢条斯理地拆完了包装，“我今天过生日，朋友来送的。”

　　三人难得异口同声道：“过生日？！”

　　郑睿：“煦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也不提前跟兄弟们讲一声。”

　　卢子轩挠了挠头，“就是啊，你看我们这啥也没准备啊。”

　　傅知煦重来这一年人际交往大大减少，平时有什么问题基本只跟三个舍友交流，日子久了还是有一定的兄弟情分在的。

　　他知道他们有心，只是时机不对，“有什么好准备的，要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刷几张卷子。”

　　周永俊摸了摸下巴，“话是这么说，但咱也不能真就什么都不表示啊。”

　　说着冲另两人使了个眼色，郑睿和卢子轩立马会意，三人深吸一口气，一齐开口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整个宿舍一时有如鬼哭狼嚎，在寂静的夜色中实在是有些瘆人，不一会就有人来敲门，“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啊！真学疯了啊？”

　　傅知煦也觉得丢人，扶额道：“行了行了，闭嘴吧兄弟们，再唱下去我是真快乐不起来了。”

　　三人听后都笑起来，郑睿道：“得让你感受到兄弟们的心意嘛。”

　　傅知煦：心意没感受到多少，心悸倒是感受到了。

　　周永俊则继续跃跃欲试地盯着桌上那做工精美的蛋糕，“那我慷慨的煦哥应该也不会介意让小的们帮忙分担一二吧。”

　　傅知煦把他的脸掰到一边，忽视掉那如有实质的目光，无情拒绝，“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周永俊：嘤，煦哥变了。

　　郑睿在旁思索片刻，不确定地道：“嘶——煦哥，是不是一个穿蓝色长裙的女生给你送的啊，在实验楼那边？”

　　傅知煦把掰周永俊的手收回来，盯着郑睿问：“你怎么知道的？”

　　“所以这是真的啊我去！”郑睿被他看得发慌，惊讶的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就晚自习中途下课，我不是找你问了一道数学题嘛，回去之后就有人来问我这事。”

　　“我当时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谁不知道咱煦哥一心向学啊！”郑睿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然后他跟我说班上好几个人都在传看到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给煦哥送东西，还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我听完直接哈哈大笑，非常肯定地跟他讲：‘谣传！绝对是谣传！要么就是他们看错了！这要是真的，我倒立吃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