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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和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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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对十年前的瘟疫并不了解,那时荷塘被灭,荷族灵脉被断,荷族精灵被屠。而唯一幸存的她苟活都艰难,后来为了化形也是也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付出了很多很多心力。哪有心思去了解那些阑洲往事。
“大当家。”夏荷来看蔺逾的第二天,大当家又来了。
“是瘟疫啊。”
“咳咳——咳咳——”大当家话音刚落就咳嗽了起来,“当年能逃过一劫,这次看来不能幸免了。”
“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活着就是为了报仇,我看你眼里满是怒火,似要燃尽一切。我就想,为了复仇,多么愚蠢的目的,把自己拖入仇恨的深渊自己折磨自己?
“我对自己说,那我活着就是为了活得更好,我要赚很多很多钱,要飞黄鹏达,要前途无量,要荣华富贵。
“可现在看来,哪有什么愚蠢不愚蠢的活法,一朝天灾人祸,连活不活得下去都未可知。”
大当家又咳了起来,一字一句道:“阑洲怕是又有一场浩劫。”
他看向夏荷:“你带他回蔺府吧。”
刘大夫诊出瘟疫很快回阑洲药铺找其它大夫商量治病方子去了。
事发突然,看大当家的样子,人贩院里应该有不少人也得了瘟疫。
好在蔺逾喝了刘大夫的药还算有点效果,比如现在就还清醒着,未免病变得更加严重。她决定马上带蔺逾离开。
夏荷写了一封信让人带回蔺府,一个人带着蔺逾顺着回蔺府的路走回去。
从人贩院到蔺府要经过阑洲街,而等她和蔺逾再次回到阑洲街时却发现这里与他们上次来时相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街上行人变得稀少,不再生机勃勃,少数上街的人都变得病恹恹地,空气中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蔺逾走到糖葫芦摊前,道:“伯伯,一串,哦不,两串糖葫芦。”
那伯伯本低沉着脸,看到蔺逾后微微笑了笑:“小蔺逾,你回来了。”
伯伯把糖葫芦递给他:“以后可别乱跑了,要听蔺老爷的话。现在阑洲可危险了,最近大家还都生病了,在家好好待着才安全。”
伯伯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边说还边咳嗽着。
“伯伯,你是不是也生病了。”蔺逾道,“生病了就不要出来了,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我记得前两天还下雪了。”
伯伯摸了摸他的头:“没办法,养家糊口的本事没舍得放下,伯伯很快就收摊了。小阿逾也快回去。”
“诶?这位姑娘,你是和阿逾一起的吗?”伯伯看向夏荷,“怎么也不说话。”
蔺逾道:“她叫夏荷,就是她带我回来的。”
“哦,那是阿逾的朋友喽。来伯伯给你糖葫芦,这个,这个最大,比阿逾的那个还大。”
“伯伯 ”,蔺逾道,“我两串本来就要给她一串的,你还藏私货呢?”
伯伯看着蔺逾气鼓鼓地,突然有些乐了:“哄小孩呢?伯伯哪次不是把最大的给你,你比比看。”
少年人的脾气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蔺逾很快又笑呵呵了。
夏荷看着少年和糖葫芦摊前的伯伯,突然好生羡慕,他们身世不同、境遇不同。
而相同的却是两人都疾病缠身,按刘大夫的话来说似乎还寿期不定。可尽管天灾人祸当前,他们依然可以那样平静地,在这凛冽朔风中交谈、说笑,所谓忘年交,大抵就是如此吧。
在糖葫芦摊前停了一会,他们又开始赶回蔺府了。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太阳,街上行人也是无精打采,步履沉重。
“听说了吗?是瘟疫啊。”
“连刘大夫都束手无策。”
……
蔺逾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夏荷道。
“没事,想起了一个人。”
他想起了他娘,也是在这样一个冬天,因为一种叫瘟疫的东西离开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他也得了瘟疫吗?还有糖葫芦伯伯。
可他能做什么吗?好像不能。
以前蔺逾一直觉得“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可行乐至今却突然发现,行乐到最后一无所成,更是对苦短人生的践踏和浪费。到头来,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慢慢等死。
“夏荷。”蔺逾走着走着突然叫她,深沉道,“我好像快不行了,如果我不在了,你替我告诉我爹,我对不住他,还没好好孝顺他。”
“别说糊涂话。”
“我说真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嘛。”蔺逾边说边咳嗽着。
“还有我说你啊,干嘛总板着个脸,应该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蔺逾对她笑道,“其实要是有心事,你可以说出来的,不要一直藏在心底。”
蔺逾看着她道:“多一个人分担,少一点忧愁,不是吗?”
夏荷抬头和他对视上,那双眼睛依然清澈明亮,并没有因为疾病缠身而减少神采。
分担吗?自荷族被灭,她就在这个世间踽踽独行,还没找到能分担的人呢。她一直想,她要做的就是报仇,报完仇,她与尘世一切两清,至于报完仇后会怎么样,要干什么,她倒还从来没想过。
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这次绑架蔺逾虽然没有让蔺府瓦解但也算重创了蔺府。她要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报仇。
“咳咳——”蔺逾又咳了起来,噗呲——还咳出了血。
“少爷。”夏荷虽然痛恨蔺老爷,但从没想过要让蔺逾死,他虽然是蔺家少爷,但会在别人需要的时候出手相救、会在危难之际把逃命的机会留给别人,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有点傻,但是一个……好人。
“前面有个寺庙,我带你去休息一下。”
夏荷带蔺逾进了寺庙,找了个地方让蔺逾坐下。
“阿弥陀佛。”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
蔺逾抬头看去,看见一个老和尚正合掌施礼。
“施主,非凡夫俗子,乃天地灵物啊。”
夏荷听了转身看他。
蔺逾坐下后头越来越昏沉,心想,不知那和尚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后来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