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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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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想中的未来感情生活就是在爱人面前做一个小女人,每天在爱人出门之前,我会为爱人熨烫好衬衫并提前搭配好当天要穿的衣衫,每天爱人下班回家之前,我会为爱人准备一桌精心搭配营养丰富的可口饭菜。
如果爱人那天下班后感到身体很疲惫,我会亲手帮爱人洗头、洗澡,我会服侍爱人按摩、泡脚,我会很依赖对方,崇拜对方,仰望对方,同时我也会适当地给予对方独处的时间,两个人在工作之余不必整天都黏在一块。
我不需要很丰厚的物质生活,我对名车、名表、奢侈品没有任何兴趣,只想一心过好我们两人之间的小日子。我会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我会将房间里布置得十分温馨,我会把爱人上班时穿的鞋子刷得干干净净,白衬衫洗得雪白雪白……秋水,我理想中的未来感情生活是不是美好得像是一场幻梦?”阿初话到末尾表情好似仍旧在回味。
“美好?或许那只是属于对方的美好,阿初,你为什么要在理想的未来感情生活中将自己放置于如此卑微的境地呢?”秋水蹙着眉头向阿初倾吐自己心底的疑问。
“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一种卑微呢,我心甘情愿……小象,你可能不知道,人在无微不至照顾另一半的时候自己也会感到精神满足。”阿初对于秋水提出的质疑感到十分诧异。
“难道倾尽一生去服侍和仰望对方真的会令你内心感到精神满足?我觉得你所描述的并不是爱情……”
“我所描述的不是爱情是什么?”
“你所描述的是一则黑暗恐怖童话,你在你的理想感情生活中并不是个活生生的人,反而像个生活在旧社会的贤妻良母范本,亦或是像一个深度规训的产物。你这种无私行为会被世俗称赞,会被道德颂扬,实际你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只剩下一张被吞噬的空壳。
我不理解这样一方蚕食另一方的相处有什么美好之处,我更不理解你的自我献祭,自导自演,自我感动。”秋水回答问题时无法自控地言辞愈发犀利,她从来都没想到阿初的爱情观会如此传统,传统得仿佛来自千百年之前的古墓,寒气扑面而来,令人无所适从。
“小象,如果换作是你,你就不想被对方百般照顾,千般呵护?”阿初颇为不服气地反驳。
“我想,我当然想,我很想,问题就出在我的第一反应是我想。我从小就幻想可以拥有一个对我百依百顺、温柔体贴的爱人,我希望她每天心无旁骛地为我服务,我的情绪起落是她世界里的唯一晴雨表,她对我的身体健康比对国际局势还关注,所以我才会在第一时间被你方才的言论打动……这正是我人性的卑劣之处。
我当然打心底想要一个无私奉献的爱人,可是那样做真的对吗?她既不是我的仆人,也不是我的保姆,更不是我的母亲,如果我坦然地接受她这种自我抹煞式的照顾,那么我把她当做了什么,如果我真心疼爱她,我又怎么可能会心安理得地接受她为我如此磨灭,如此牺牲,除非……”秋水顿了顿。
“除非什么?”阿初追问。
“除非她在本质上是个奴性很重的M,那么一切反常都可以合理解释。”秋水静静等候阿初即将给出的答案。
“我没有那种倾向,我也不认为那是奴性,或者不如说成是母性更为贴切?小象,你这个人简直太尖锐,太敏感,太较真,攻击性太强……
我只是在单纯地向你分享我对未来感情生活的幻想,我本以为你会觉得我描述的二人世界很是让人向往,我本以为你会认为那是神仙眷侣才会拥有的理想生活,我本以为我们会在这方面默契地达成一致。
‘奴性’、‘自导自演’、‘自我感动’,尖刀一样的字眼,我不过是发自内心很喜欢照顾人罢了,你却把我形容得像是受了什么不良思想荼毒,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哪有那么复杂?”阿初言语间颇为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表现得仿佛是懒得和一个偏执狂计较。
“对不起,或许我不应该把话说得这样直接。”秋水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和扫兴向阿初道歉。
“没关系,小象,你今天这番话让我对自己一直憧憬的理想感情生活感到怀疑,或许多听听旁人的意见,多体验一下旁人的角度对我也有好处。”阿初见秋水道歉很体贴地开口宽慰,秋水却发现阿初眼眸中已经没有了前一刻描述理想爱情时的那种光亮,她的思绪仿若陷入缭绕山峦的迷雾。
秋水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愿意被爱人温柔对待,阿初所描述的那种无微不至照顾恋人的方式大抵没有人会不喜欢,秋水在潜意识里也贪恋这般浓密细致的呵护与关怀。
那种被爱人照顾到细微的生活状态或许会令她失去自理能力,那种被爱人仰望的生活体验或许会令她自信心在无形之中得到膨胀,或许会令她人性中潜藏的控制欲得到尽情释放。
可是这种看似美好的生活表象之下好似掩藏着一道深邃裂缝,阿初如同带着一张面具被世俗执行某种长达一生的古老精神凌迟,她在潜意识中渴望剥离自我感受用以换取一种虚假的安全。
阿初在爱情设想中好像并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她在两个人的相处之中一直有意弱化自我,凡事皆以对方感受为先,那种感觉活像把自己当做一个具有某种功能性的物体,而不是一个生动鲜活的人类。
秋水不明白是什么样的经历让阿初形成了如此甘于自我奉献的爱情观,它明显偏离了人与人之间情感的正常心理范畴,可阿初对于这种病态与反常却浑然不觉。
两个人经过一番争论沉默地吃完了那餐午饭,秋水饭后一边站在水槽前洗碗一边回忆阿初的种种言论,她至今仍然无法相信比自己年轻六岁的阿初竟会持有那样一种腐朽的爱情观,她亦不认为这一系列想法的滋生是阿初与生俱来的本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