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待修》破晓兔吒

70、第 70 章

　　外围有兵刃交接的声音，是缺月楼弟子来找慕容狂报凌辱之仇，还有晓寒钥和弟子们，另有闻讯而来的各路人马。喧杂一阵子，都被赶来的柳维扬，苏如锦赶走的赶走，拦定的拦住。

　　一层一层围阵距离中心都很远，有的守，有的急，有的看好戏......各种心思不一而足。然而，他们都已知道，慕容狂已经将那幅‘得此图者得天下的’宝图，当众烧成了灰烬。

　　消息很快传到禁宫，还有一条，慕容狂恐难活命。萧旸，大叫一声好，开始编凑关于慕容家的各种堵口之词。

　　苏如锦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差一点儿跪在地上，他的小狂狂，叫他毛骨悚然，竟真的......要死了。

　　“相忆，把他给我吧,你......”

　　如果世上有什么能将两人合二为一，共生共死的秘术，云相忆都会立刻做来。

　　她抱得慕容狂好紧，几乎糅成了一个人。两人的泪混在同一张白纸脸上，刻下了情深义重，此生无悔，条条心痕。

　　“不给，狂哥哥，是我的。”

　　云相忆眼神呆滞，仿佛已经看不清现实，不认识来人。

　　“相忆，狂的伤不重，应该不会痛。”苏如锦想安慰一句，试着拽了下慕容狂。

　　“你别碰他，他浑身都是伤。”小兽怒了，无论善恶，都要撕咬，谁也不能从她手里将他夺走。

　　“相忆。”柳维扬赶了过来。

　　哇的一声，再见亲人，她和慕容狂的亲人“姐姐。”

　　手中的劲总算是松了，引着柳维扬去认怀中人。

　　脸上全新的触感，柔指绵力，痛惜又颤。

　　“师父是你吗，对不起，师父有劳您，替我收尸了。”

　　“知道了，小狼崽子！”

　　柳维扬一甩袖，右心口旧伤似要发作，吞血瞪泪，一转身，左心也痛。

　　“鸿？”眼有左右，瞬间，柳维扬泪为两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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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归鸿轰轰作鸣，剑意所指，正是信烟起处，楚碧岸疾行而去，背后突有马蹄声传来。

　　“少庄主，总算找到你了，庄主说，大小姐在斜月崖受了伤，让你速去。”来人是顺六，这消息迟了半辈子。

　　楚碧岸拽过顺六的马，翻身而上。

　　“是伤了，伤得极重。”策马狂奔。

　　“唉唉，少主，方向不对，啊？”顺六还引一马在后，一登追去。

　　马蹄急停，马立人劲弦月弯，楚碧岸背剑落下，向前急屈几步，便看清了一齐转向他的头，伫立当场。

　　彤云红翼，罗袂曳火，乌堆俏质涤铅华，柳姿曼腰，正扭身将来人望，满目惺惺，虽隔空名姓已互通。

　　银靴白袍，雾影霜藏，面具星铸刻月枝，冰躯玉容嵯峨凌。面具内，透出一双眼目，月渡沧海，一两风起，清辉朦胧。

　　“师兄！”

　　云易朝他一点，飘身避开了欲捉他袖口的柳维扬。

　　袖口内，似乎空空荡荡，那只手，好似幻形而生。

　　眼前这云易，似人非人，一动，便如空物，只有外面衣袍在浮。

　　“鸿，你这是.......”柳维扬怎会放过，他好像也没想太躲，被人从后搂住了腰身。

　　‘好像，是实的’柳维扬放了心，指尖再次触点云易手上肌肤，他只好一根一根剥开她的手指。

　　再得自由后，云易转向柳维扬，“维扬，好久未见......今日我为忆儿而来，旁的，暂莫作纠缠。关于你的疑问，我定会给你答复。我说快了，你还愿信我吗？”

　　说得合情合理，拒绝的温温柔柔。

　　闻声便已半魂倒，柳维扬只会道一声好，一句我信，默默退他身后，藏入他的影怀。

　　‘身如云动，内里全空，幻生肌肤，袍内藏魂。’楚碧岸将云易的情况看在眼里。

　　师兄怎会如此，难道是和妄意，莲笙抗衡所致，竟能被消损到这种程度？

　　‘师兄......我，为何要逃......逃？方才，差一点儿，就散了呢，我逃无所逃。

　　楚碧岸顿悟前非，虽说天玑谷人不轻断是非对错，他也没落入此类窠臼之内，可他的一个抉择，并没有让自己的天变得更朗，也没有让行云自在随心。有关慕容狂的一点后话看似有了成就，依然是疑窦丛生，以他现在的实力，敌人是妄意是莲笙还难以分清，他要如何捭阖？

　　他原来以为，视角注视哪处，命运也会随他而行，他在世间，只要遇到愿为其动的人，他便跟着去了。可是跟到最后，他又被引到了起头，还是那个，他与莲笙息息相关的，摆脱不掉的，命运。

　　‘不过......相忆，遇到她，我也甘愿意背负起所有的命运了.......世间有她。”

　　云相忆就在那边，他却不敢去看，心神内动，念念不舍，然他思定之事，已让他愧视她颜。

　　随即一转念，他想起那日楚云山庄，银杏树上.......

　　遽然间看向云相忆

　　她一晃伸，栩栩然一阵清风略过心海，无意抬眸，见那白衣素雪的楚碧岸立在不远处，身体前倾于她的方向却并未移步。她心中的无尽悲鸣顷刻敲入那人心上，他的眼底泛出她眼里的血丝红蒙。

　　怀中人垂死，她努力压制的暗痛，都在见到那个人的瞬间奔泻而出，爱，怎会这样欢喜，这样疼。

　　云相忆望着楚碧岸眼落天河，雾气缭绕，谁都心知肚明的情愫裹在饱满的泪珠中，颗颗滚落，碎了满地。

　　楚碧岸心下一横，从背后取下归鸿，向空抛去，剑鞘立时斜插在云相忆身侧，铿铿作响。

　　转身，拉马，跃上，夹背一喝“驾！”

　　似无留恋。

　　顺六哎呀一声，舍不下大小姐，怎奈少庄主更重，勒马跟上。

　　八蹄作响，马嘶作别，他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不肯亲口道别。

　　“少庄主，你要去哪儿，大小姐在哭啊！”

　　“回天玑谷。“

　　“相忆，她在笑。”

　　笑，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笑，顺六一回头，云相忆正目送他家少主，满面泪流，嘴角却含笑意。

　　这是为何？

　　“少庄主”顺六刚想称奇，可是刚才还在眼前的少主，竟然不见了。四顾茫茫，只有大小姐的影子渐远，其他的人，他还是要无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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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忆，莲灯，那些莲灯，我推给了你，对不起......这次，我把更重的东西也，推给你了。萧霁，太重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慕容狂声音微小，好像有些糊涂了，认下了好多错，除了错，他的真心一概不说。

　　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妇人，妇人朝他慈爱微笑，从身侧端出一碟子寿糕。

　　周围的景色，回到了慕容府，他八岁时候的场景，家丁侍女说说笑笑，院中百花含的含放的放，天空乳燕归巢，纸鸢系在手腕上。

　　他一抬头，对上了妇人的眼睛。

　　“宁儿，今日是你生辰，快来尝尝寿糕，这可是你爹亲手给你做的。”

　　“娘！”

　　尾音一落，慕容狂，瞳放千星，一息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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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狂，毒发身亡，陨落在二十岁，也死在八岁生辰的三日前。

　　云相忆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她的心底，还有他深深的回应。

　　最后一瞬，他的身体骤然紧缩，向心用力，周身力道都像要嵌入云相忆的血肉般，身心皆欲融入。他的心脏如轮，猛一暂停，凝成了一股鸿蒙初开前的混元一点。

　　云相忆觉得胸口被一种道不明的情绪顷刻填入，像是一个人全部的生机，平生的依恋，更像一颗充满渴望的种子，种下了有关他的所有，总之那情太浓，浓到难以界定。

　　她在那一瞬间，只觉自此之后，生路再漫长，已无物可恋。

　　过了好久，那人转凉，她才发觉缩成一团的人早已再度展开，变成了一具与这世界再无瓜葛的尸体。

　　“狂哥哥，不行，不行，你心里到底藏了什么，怎么这么重，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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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谷内回荡一声悲号哀鸣，山峦之上的楚碧岸，方知尘埃落定。

　　一滴泪滑下，浮在空中，一道归路，因情而开。

　　晶莹一点，将他吸入芥子间，洇入虚空。

　　“师父，弟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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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相忆瘫坐在地，怀中的人已被苏如锦抱走了，她的手中攥紧一根发带，慕容狂至死都系着。

　　眼前伸来一双冰玉之手：“忆儿，来爹爹这儿。”

　　云相忆抬眸，清泠之月，如梦如云，原来天玑谷的人，都是这般若乘云气，肌若冰雪，仙姿卓绝。

　　面具下的脸，白皙镜泽，手上的暖，就是血脉至亲的回应吗？

　　笑泪融融，伤痕在心，慰藉在魂，亲人在前，遂伸出了手：“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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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易抱着云相忆走在前面，柳维扬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各路重围纷纷让道，仿佛迎来了这世间真正的主。

　　夜火烧尽，白绢在手，有人舍不得他的杰作，在废墟里化影远走。

　　江湖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