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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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必了吧！
孟随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那太麻烦阿辞了。”
和阿辞同住，光是想想就怪骇人的。
好在阿辞只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是夜，万籁俱静。
只有雨水打过竹林的簌簌声。
告别了阿辞，孟随抬脚准备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她犹豫着转过头。
阿辞依旧站在原地。
青石阶，红纸伞，素衣美人低垂着眸子。
不知在看些什么，美人唇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
孟随视线下移——
只见一朵白色小花含羞带怯的，从石阶缝里探出头来。
原来，她在看它。
娇嫩的花瓣在雨中摇曳，纤细的根茎仿佛随时都会被雨水折断。
美人微微蹙眉，把手中的伞往右边倾斜，恰好将那朵小花护住。
眉眼间带有怜意，千般柔情，万般温婉。
忽然，她抬头，看了孟随一眼。
眼睛弯起的弧度更明显了。
孟随：“……”
冲她笑什么！
孟随懊恼地扭过头，假装欣赏朦胧的竹林雨景。
这一刹那，她的心脏像是被雨点击中了。
它似乎要凿进深处，然后再在表面上开出什么东西来。
是什么东西呢？
丝丝缕缕的痒。
明明不该有的。
半晌，孟随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美色误人！
端得这幅怜悯众生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天上的菩萨，实际上都是伪装的表象。
身旁的花戎也注意到了美人护花这一幕。
“辞姑娘当真心善呐。”她冲孟随努努嘴，“孟姐姐，你说是不是？”
“……嗯。”
孟随转过身，没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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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孟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困意如同渐稀的雨慢慢消散，怎么也睡不着了。
和洛潇的谈话犹在耳边。
孟随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责怪自己。
既然洛潇已经放下仇恨，开始新的生活，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重拾仇恨呢？
说到底，是她太自私。
以为有了洛潇的助力，就能推翻皇权，达成自己的目的。
“唉……”
“唉！”
“啊啊啊啊啊啊！”
孟随焦躁地揪头发。
……
“呵。”
窗外传来一声讥笑。
孟随弹跳起身，手心捏紧了匕首朝窗外刺去：“谁？”
面具女一指挡住匕首：“九公主，这已经是你今天第十次叹气了。”
孟随皱眉：“你……怎么又是你？”
女人闻言，不悦道：“不欢迎我？”
这还看不出来吗？当然不欢迎啊。
孟随本想这么说，话到嘴边却变了。
“青山女侠大驾光临，我当然欢迎了！”
“是么。”夙不辞还是白日里的装扮，一身红衣劲装，臂弯夹着一把剑。
顾不上和孟随嬉皮笑脸，夙不辞又问她：“说吧，在叹什么气？”
孟随目光从她身上挪开，生硬道：“没叹气，你听错了。”
夙不辞笑了：“我猜，你还在为洛潇的话伤心？”
“这在你们那里叫什么来着？哦，对，失恋。你失恋了，所以很难过，对不对？”
孟随：“我才没有。”
夙不辞追问：“那是为何？你就这么喜欢她啊？”
“和你没关系吧。”孟随扭过脸，神色不耐烦。
“你们景国密探这么闲吗，天天爬别人家窗户？”
“……”
“九公主。”
冰冷的指尖捏住了孟随的下颌，迫令她转了过来。
孟随有些不适，头下意识的往后靠。
一只手从后扶住了孟随的后脑勺，纤长的手指穿梭进发间，紧贴着她的头皮。
凉冰冰的。
孟随打了个寒颤，听见女人声音更冷。
“九公主为何只对我态度差？”
雨停了，外面忽然刮起了风。
凛冽的危险气息紧接着扩散开来。
孟随仰头看去——那黑金面具的红色纹路似乎更暗了，像只蛰伏在暗处的毒蜘蛛，随时都要咬人一口。
“你干什么！”孟随张口就想咬她手。
夙不辞动作更快，换了个姿势捏住孟随的双颊。
“这招式你已经用过一次了，以为还能伤到我么。”
“唔唔唔……你松开我……”
“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这样被你捏着，怎么说话……”孟随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有水光碾过。
等了一会儿，见女人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只好鼓着嘴巴回答道：“谁会对一个刚见面就要杀我的人好脸色啊？我对你态度差，不是应该的吗？”
夙不辞哼笑一声，手指用力撇开她的脸。
“说的也是。”
“嘶……疼！”
孟随揉了揉脸颊，没好气地问：“所以，青山大女侠，你又来干什么？”
夙不辞手撑在窗框，轻盈地跃进屋里。
“没事就不能来找九公主叙旧？”
我和你之间有什么旧好叙的？孟随腹诽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
即使此人是洛潇姐姐的朋友，仍然可疑。
夙不辞看穿她的想法，不再拐弯抹角：“九公主难道不想报仇么？我来可是要帮你的。”
孟随一听，眼瞳微微睁大了。
“一个景国密探头子，会这么好心帮助敌国公主？”
夙不辞轻笑道：“不用对我这么防备，我当然有目的。”
孟随问：“你想要什么？数不尽的钱财？”
夙不辞轻蔑一笑：“据我所知，兰国几十年来剥削百姓，充盈国库供皇族享乐。国库白银早就是个空壳子了，我若真想要金银财宝，九公主可给得起？”
给不起的。
孟随垂下眼眸，袖中的指节悄然攥紧了。
“若不是他们太贪婪，将士吃不上粮食，与景国一战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最后也不至于……割让城池。”
夙不辞听了，默了片刻才问：“你觉得，割让城池不好吗？”
孟随一愣：“什么？”
夙不辞把玩着手中的佩剑，语气不疾不徐。
“在你眼中，踏足兰国土地的景国铁骑，他们都是恶人吗？”
“当然是了！”
“即使是，在那一位的治理下，城中的百姓能吃上米面，不再易子而食、析骸而爨，你也觉得她是恶人吗？”
狐狸眼毫无感情地扫过来，孟随心脏一窒。
“我……”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却无力反驳。
夙不辞轻声道：“看来你知道，兰国连子民的温饱都解决不了。”
“可，总有一天会做到的。”
这一句话说出口，孟随自己都半信半疑。
有那样的皇兄皇弟，真的，能做到吗？
“那一天需要等多久？”夙不辞看透她的犹疑，“几年？几十年还是几百年？若不能改变什么，我劝你现在就放弃。”
回答夙不辞的，是长久的沉默。
来到桃溪村后，孟随听过许多关于景国的传说。
听说那一位女帝继位后，从未苛待百姓，反而减免税收，为他们修建土木；
打仗也只是士兵间的刀刃相交，从未向无辜的人下手，更别提什么搜刮老百姓的钱财了。
也许，只有这样的统治者，才能彻底解救这个国家。
同为统治者，父皇的确跟景国那一位不能相比。
如今的兰国像是一棵被蛀虫啃透的大树，浑身长满了烂疮，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身为树上的一片叶子，孟随只能在这棵树倒下之前，拼命想要挽回什么。
沉默良久。
孟随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不再夹枪带棒。
“我想改变这一切，应该怎么做？”
夙不辞盯着她。
“手。”
“……”
孟随不明所以，还是伸出右手。
冰凉的手掌包裹上她的手背，而后，被带着轻轻合拢，像是要把一切攥进手里。
夙不辞问：“这个位置，想要吗？”
“你什么意思？！？”孟随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
“想要吗？”夙不辞又问。
孟随攥紧掌心，唇抿了半天，忽地扑哧笑出声来。
“青山女侠，你开这玩笑开的也太真了～我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公主，当皇帝？你疯啦还是我疯啦？”
闻言，夙不辞也笑了：“别装了九公主，你是有野心的。否则你也不会煽动洛潇帮你谋反。”
“洛家制作的火器，几十年前就已经投入战场中了，你想推翻皇权，火器和洛潇的支持必不可少。”
夙不辞循循说着。
孟随脸上的笑凝固一瞬，又迅速褪去。
“这只是你的猜测。我一没读过书，二没学过武，我可没那么大的志向。”
她想抽开被包裹住的手，又被女人反手紧握住，往怀里扯了一下。
挨得极近。
女人凑在她耳畔，轻轻呵着热气：“不，你有。”
孟随一惊，听见女人又说。
“你，骗不了我。”
语气很是确信，笃定，斩钉截铁。
孟随咬了咬唇，觉得她的内心完全被看穿了。
那点藏匿于深处的野心，被眼前的女人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展露出来。
夙不辞：“和我做交易，我会帮你实现想要的一切。”
孟随抬眼，杏眸里涌动出渴望之色。
“想要的……一切？”
“是啊。”
夙不辞垂眸，捻起少女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继续诱惑着。
“除了皇权，你没有别的想要的东西……或者人吗？”
“我，想要的……是……”
孟随猛地回过神，双手推开女人。
她咬咬唇，说：“帮我，你的条件呢？”
夙不辞没回答，眼神不经意间落在孟随的唇上。
唇被少女咬得微微湿润，像沾了露珠的桃花瓣。
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
孟随皱起眉。
她连忙双手环胸往后一躲。
“你，你你你要是想咬人就找别人去！”
夙不辞闭了闭眼，十分嫌弃。
“不，我只要一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孟随眉拧得更紧了：“景国密探都找不到，你找我有什么用啊？”
夙不辞云淡风轻：“找不到就是你的错了。作为惩罚，我会杀了你。”
孟随：“……”这算什么交易。
“那么，三日后亥时，后山竹林见。”夙不辞说罢，就要跃出窗子。
孟随：“哎！你！”
孟随急忙拉住女人的袖子：“你这就要走了？”
还没说要找什么东西呢！
夙不辞：“怎么，舍不得我走？”
“我可没有。”孟随飞快松开拉住她袖子的手。
影子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只余一句冷冰冰的警告——
“我最讨厌不守时的人。若不能准时到，我提剑找你。”
人走风停。
孟随双手撑着下巴，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真是个奇怪的人。”
“一个密探，说什么要帮我夺权，这事儿她主子知道吗？”
“呵，知道了准得狠狠揍她！把她屁股打开花！”
“一朵花，两朵花……直接送你回老家……”
……
“噗～”
某个趴在屋顶的暗卫没忍住，快笑出眼泪来了。
突然，她感受到一阵冰冷的注视，仿佛在对她说：
“滚回来。”
“遵命！”闻将离打了个激灵，使着轻功飞走了。
一路上不知怎的，闻将离的视线总滑过自家主子的后腰，甚至还大胆的继续往下瞄了几眼——往日她都是垂着眼睛不敢抬头看的。
“闻将离。”夙不辞忽然喊她名字。
“是！”闻将离直起身子，目视前方。
“你觉得孟随如何？”
闻将离思索一阵，道：“夫人很有意思。”
夙不辞眼刀飞过去：“你叫她什么？”
“夫，夫人……”闻将离停顿住，大着胆子说了下去。
“主上，再怎么说，您和夫人，哦不，九公主殿下已经成亲了。而且您都跟她那样了。”
“哪样？”
“那样亲……”
闻将离嘴唇微微撅了起来。
不仅亲了，还咬了。
“……总之她现在是您宫里的人，您对她好是应该的。”
夙不辞眉轻轻一挑：“我对她，很好么？”
好的不能再好了！
若换做旁人敢对主上如此放肆，早就脑袋分家了！
“您对她很好。”闻将离道。
“这样么。”
夙不辞凝眉，仔细想了想。
确实有点过于好了。
这只是一个同样有着杀母之仇的人，该有的一点怜悯罢了。
“主上，您真的要帮九公主殿下谋反吗？兰国兴亡本在您一念之间，何不派兵将他们直接拿下？”
“无论哪个朝代打仗，受苦的终究是百姓。”夙不辞淡声道：“我无意统一天下，只盼国泰民安。”
等到那时，她就回该回的地方。
闻将离想起还有事未禀报，一边小心观察着主上的神情，一边道：“杜相来信，说五皇女暗中笼络几位大臣，恐有篡位之势。”
夙不辞嘲弄道：“她还是只会使这些小手段。”
“也罢。备匹快马，先回去见见我的这位，好妹妹。”
“属下领命！”
……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