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个精神病谈对象那些年》张浮白

4、第 4 章

　　他笑着看向杜嘟，眼睛仿佛都亮了起来。

　　“你是会选的！这是这群马里面跑的第二快的！”

　　杜嘟不可思议看他一眼。她原先只以为他是个绑架犯，现在意识到这人恐怕是个精神病。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叫张安尼，你呢？你叫杜嘟，对吧？”

　　杜嘟有一瞬间汗毛直接立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是被随机绑到了这里，她从没想过张安尼知道她的名字。

　　杜嘟觉得今天自己能从这里逃出去的几率变得非常小了。

　　张安尼恍若无觉，他开心的拉着杜嘟进了旋转木马。

　　原本还在转动的旋转木马停了下来。

　　张安尼把杜嘟拉过去，站到杜嘟刚挑选的那匹马旁边。然后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你自己能上得去吗？要不要我抱你？”

　　杜嘟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上去。”然后她跨开一条腿，骑了上去。

　　张安尼因为杜嘟自己骑上了马，心里还有些失落。

　　不过他马上笑了起来，“你这匹马一看就是好马，跑起来很快的，待会跑的时候你一定要抱紧马脖子 ，不然掉下去很危险。”想了想，张安尼又说，“不过没关系，我会保护你……就像你小时候……”

　　旋转木马正在逐渐开始转动。

　　杜嘟没有听清楚张安尼在说什么。

　　杜嘟问：“什么？”

　　张安尼坐到她旁边的一匹马上，笑着说：“没什么，看前面，前面的风景最好看。”

　　然后杜嘟就看着前面黑马的屁股，在旋转木马上疯狂的被转了整整十五圈。

　　杜嘟从未想过，一个废弃游乐场里面的破旧旋转木马，能带出如此迅猛的速度。

　　杜嘟觉得自己有点想吐。

　　等到旋转木马一停，杜嘟抱着马脖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杜嘟“哇”一声，吐了出来。

　　吐的那一刻杜嘟想，她会不会被杀人灭口？或者是张安尼有洁癖，干脆就放她离开？

　　杜嘟弯着身子，还在思考的时候，张安尼已经一脸紧张的从白马上下来了。

　　他快步走到杜嘟面前，拿手轻拍着杜嘟的后背，轻声的问:“你还好吗？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项目？都怪我，都没问你平时晕不晕车，就让你坐这个。”

　　杜嘟朝后摆摆手，“你有纸吗？”杜嘟包里有纸巾，但她这会没有办法去取。

　　张安尼像是才反应过来，有些慌张的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叠纸巾，递到杜嘟面前。

　　杜嘟拿起还残留着香味的纸巾，捏在手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和下巴。

　　嘴唇和下巴是擦干净了，嘴里和喉咙里的味道却怎样都下不去。因为刚才的呕吐，杜嘟的眼睛有些红，睫毛上也挂着细小的泪珠。

　　她抬眼看着张安尼，像是哭过一样。

　　“有水吗？我想漱口……”杜嘟问。

　　这周围太荒凉了，连个便利店都没有，杜嘟记得刚在车上的时候，张安尼的车里没有放瓶装水，也没有水杯。

　　她在试探，试探张安尼会不会带她去市区。

　　张安尼一直很紧张，拍杜嘟背的动作轻柔，却不间断。

　　他看着杜嘟眼眶通红，眼尾含泪的样子，神情一滞，眼里透出一股莫名的神情，一晃而过。

　　听到杜嘟这么问，他马上说：“我车上没有水，这附近也没有卖水的地方。我带你回去吧，去超市买大瓶的！”

　　杜嘟一愣，她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

　　她以为张安尼怎么也会想办法拒绝，或者是想其他的办法带她找水，却没想到张安尼这样轻易就说带她回去。

　　杜嘟按捺住躁动的心，面上依然一片苍白，虚弱的点点头，“谢谢你。”

　　张安尼扶着她的胳膊，把杜嘟往游乐场的出口带，他的车就停在门口五米远的地方。

　　杜嘟跟着他上了车。

　　一开始杜嘟想继续坐到后面，张安尼却把她塞到了副驾驶，“你不舒服，坐后边我不放心。”说罢，不由分说的给杜嘟系上安全带。

　　杜嘟一愣，觉得事情好像变得怪怪的。

　　她又想起张安尼知道她名字这件事……

　　杜嘟把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都回忆了一遍，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是不是有张安尼这么一个人。

　　她又想，自己身上难道带着什么证件，上面写了自己的个人信息，被张安尼发现了？

　　但是没有，她出门的时候从来想不起身份证！

　　张安尼坐在驾驶位上，时不时偏过头看杜嘟的面色，很在意的样子。

　　杜嘟坐在副驾驶上，觉得自己浑身是呕吐过的味道，难受不已。

　　张安尼安慰她：“就快到了。到地方了我马上去给你买水好不好，你不要着急，很快的。”

　　杜嘟不知道说什么，只点点头。

　　很快，她发现张安尼整个人又陷入一股焦虑之中，这种感觉是她吐完，张安尼不断拍着她背部的时候，她感觉到的。

　　这会张安尼不断地用指甲扣着方向盘的皮质套，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腾出一只手，不断的揉搓遮挡在自己眼前的一缕头发。

　　杜嘟隔着半人的距离，都感觉到了他的焦躁。

　　路上有车加塞，杜嘟听到张安尼骂了句：“他妈的全他妈的有病！”

　　杜嘟心里一滞。

　　然后她就看张安尼面带讨好的转过来，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才就是太生气了，那个人明明看见咱们在这条道上，非要挤过来！”说到后面，他的面容上竟然带了一丝委屈。

　　杜嘟这会儿整个人非常难受，她感觉自己的胃里在继续翻江倒海，她只能强挤出一丝笑，安慰张安尼，“没事，慢慢开。”

　　张安尼听到杜嘟这么说，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不知为何，杜嘟感觉他好像放松下来了。

　　一路上，张安尼也再没有揉搓过自己的指甲和头发，遇到路况不好的情况，也只是轻轻抿住嘴唇。

　　到了主城区，路过好几家店铺，张安尼都没有停车，杜嘟用眼角余光撇他几眼，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等再开了会儿，张安尼突然车速放慢，然后缓缓的将车停在路边。

　　仿佛是为了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在第一个商铺停车的原因，他说，“有一个牌子的矿泉水好喝，只有这一家有卖。你在车上等我，我跑着去买，很快回来。”

　　说着，他解开安全带，推开驾驶位置一侧的车门。

　　听张安尼这么说，杜嘟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不知道张安尼是不是能想起来锁住车门……

　　但看张安尼略显焦急的样子……杜嘟心里猛吸一口气，她有一种预感，这可能是她能逃脱的唯一机会。

　　杜嘟看着张安尼朝向便利店走去。他因为过于高瘦的身材，导致他再走路过快的时候，显得有些摇摆。

　　杜嘟看着张安尼的背影，发现他没有回头。

　　杜嘟飞快的解开安全带，一手握着手机准备报警，一手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从里面锁住了。

　　杜嘟的心脏一瞬间沉到海底。

　　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刚才有多大的希望，现在就有多大的失望。

　　连刚才去打开车门的手，如今也掉落下来，变得沉重无比，仿佛再也没有勇气能够抬起来。

　　杜嘟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张安尼已经从便利店里面出来了，他的右手上，还拿着两瓶浅绿色瓶子的矿泉水。

　　他摇晃着脚步，快速的向杜嘟奔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杜嘟看着张安尼那张大大的笑脸，不禁有些瑟缩。她想知道，张安尼是否发现了她想逃跑的意图，如果他发现了，又会怎样对待她……

　　张安尼拉开副驾驶的门，把一瓶矿泉水拧开，递到杜嘟的面前，“这瓶你先用来漱漱口，漱好了你给我，另外一瓶你可以喝，这样你会舒服一点。”

　　杜嘟有些发愣，她没想到张安尼是一个这样体贴的人。

　　张安尼笑着看着杜嘟，“你怎么不拿？还是你想我喂你？”

　　杜嘟连连摆手，“我自己喝，自己喝。”

　　她说罢，接过瓶子，喝了一大口水，憋在腮帮子里。

　　张安尼站在一旁，想帮杜嘟解开安全带，方便她弯腰漱口，把漱完的水吐到地上。

　　看到杜嘟的安全带已经是解开的状态，张安尼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原本举在半空中，想拍杜嘟的背安慰她的手，放在了半空中，又慢慢垂在了身体两侧。

　　杜嘟漱了两下口，又不想把含着的水水吐到地上。

　　她本身脸就圆，这会儿憋着腮帮子，看着更像个小仓鼠了。

　　张安尼看得有些想笑，又看出杜嘟的为难，他指了指路旁的垃圾桶，示意道：“那儿有垃圾桶，你要么吐那儿？”

　　杜嘟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她也顾不上看张安尼的脸色，两步并作一步，跑到垃圾桶旁边，脖子探出去，两下把嘴里的水吐掉了。

　　杜嘟弯着身子，一边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在考虑自己这会撒腿就跑的可能性。

　　她想起张安尼的样子，觉得他虽然看起来高，但似乎并不强壮，甚至在某些角度来看，带着些孱弱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