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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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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眠带了些好酒和点心,来到了埋葬花无眠的地方。
“这位,公子。”花眠半蹲在地上,就好像在和自己的一位故人说话,可他其实是没有什么故人的。
“很早就想来看看你了,只是一直都不得空。”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荣幸,因为我和你相似的名字,容貌,被叶安忱公子圈在身边当作你的替身。”花眠苦涩的摇了摇头,然后咧开嘴笑了笑。
“这杯酒,就当作是我当你影子的赔罪吧,这是上好的女儿红,我们也算有缘分了,”花眠把酒杯里的酒倒在花无眠的墓前,自己又满了一杯,一饮而尽。
花眠就像在和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惬意的聊着天喝着酒。
“公子,你说我们前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渊源,所以才会如此相像。”
花眠渐渐的放松下来,抱膝半坐在花无眠墓前。
“我应该对叶公子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花眠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对叶安忱这种又有些不舍,又有些恨的感情。
叶安忱发了疯似的想找到清寒仙君,给花无眠逆天改命,可清寒仙君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归隐。
他来到花无眠这里,却看到了在这里和花无眠聊天的花眠。
“你来这里干什么!?”
花眠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叶安忱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快步走上前,粗暴的一把将花眠拽起来。
“公子,我…”
不等花眠解释,叶安忱出言打断了他。
“以后,不准到这里来,听到了吗?”
花无眠的父母早几十年就已经去世,世上叶没有花无眠的亲人,在他心里,花无眠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别人不能染指。
花眠被迫退到叶安忱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只是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气血在疯狂上涌,花眠顿时感觉,头都要爆炸了。
“我说了,你们逃不掉。”那道低沉的嗓音再次出现。
还是那个半人半魔的程朋林。
叶安忱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他。
程朋林反而笑了起来。“叶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叶安忱也想不明白最近是怎么了,就被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缠住了。
“你又来做什么?”
“来取一样东西。”程朋林的目光转向花眠。
“你以为,当初这个小子误入黑松林,身边周遭的雾气是偶然吗?”
可叶安忱前几日刚摸过花眠的脉搏,并无异常。
此时花眠却头痛欲裂,眼球都要爆出来一般,整个面部狰狞的可怕。
叶安忱上前扶住他,顺手搭了一下脉,忽然跳的不太正常,周身也开始有黑色雾气弥漫。
“多好的苗子呀,天生心脉不全,靠着嫉妒,怨恨,不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由人入魔。”程朋林说着抬起了手。
花眠痛苦至极,说不出来一句话。
叶安忱只好封住花眠周身所有的经脉,防止他血涌上脑,走火入魔。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入魔吗?你太小看人类的欲望了,一个人,只要有欲望,有软肋,有感情,他就不会没有负能量,没有嫉妒,没有怨恨。”
“那只是你罢了,我很懂得知足。”花眠睁开猩红的双眼,嗓子沙哑着,艰难的开口回应。
他几乎要站不起身,但还是强撑着意志,回应他。
“怎么可能?”程朋林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花眠从小就是一个懂得知足的人,祖母一直教导他,穷有穷的活法,所以哪怕他从小受尽白眼,吃了数不清的苦,他都对别人没有一点怨恨,嫉妒。
他觉得,他这副身体,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朋林。”一道沧桑的声音出现,程朋林登时愣住了。
“师父?”叶安忱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他抬起头。
也只是一道虚影。
“师父!”叶安忱有些激动,也有近百年没有见到欧阳骥了。
欧阳骥对着叶安忱慈祥的笑了笑,转而去和程朋林说话。
“朋林,好久不见。”
“欧阳先生。”程朋林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欧阳骥也不恼。
“你以前可还是会喊我师兄的,按辈分,这个孩子,还算是你的师侄。”
叶安忱和花眠,表情错愕到嘴巴都要张成大大的圆。
原来程朋林曾经是师父的师弟。
“呵。”程朋林冷哼一声。
“程师弟,看在我的面子上,姑且放过这两个孩子吧。”
“别喊我师弟,你,不配!”
欧阳骥通过千里传音的身法传来一道虚影,手中的拂尘确是实打实存在的。
欧阳骥轻转拂尘,一道强光朝着程朋林飞去,程朋林被强行压住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愤愤不平。
欧阳骥精修百年,道法早已甄化境,只是早已隐居,轻易不出世。
“师弟,当年,是师兄没能及时拉你出深渊,此事,是师兄对不住你。”
“我不用你来施舍可怜我!”程朋林脸上的黑色印记颜色更加深,两只三角眼睛滴溜溜的转,在思考者如何脱身。
“呵,欧阳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杀了我吗?你是杀不了我的。而且,这个少年,无论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他,哈哈哈。”
叶安忱惊愕的看向花眠,彼时的他依旧在痛苦中煎熬。
“黑松林的雾气,是我在他身上下的诅咒,他一辈子也去不掉。”程朋林口吐鲜血,却仍然在口出恶言。
“程师弟,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偏执。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改变。”
程朋林和欧阳骥是同门师兄弟,欧阳骥天赋异禀,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剑术和所修法术上小有所成。
二人同日拜师,只是程朋林天赋没有那么高,却有一颗较劲不服输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是同一个师父,每天所修法术也都是一样的,我却要居于你之下?我不甘心!”
程朋林被欧阳骥施展的金光压制了好久。
“师弟,百年了,难道你还没有放下吗?”欧阳骥拂尘一挥,解除了对程朋林的压制。
“师弟,看在我们同门一场的份上,姑且放你一马。”
程朋林勉强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叶安忱,你们,逃不掉。”
程朋林转身消失在眼前。
“师父。”叶安忱跪下,朝欧阳骥行礼,他扯了扯花眠的衣袖,示意其行礼。
花眠脸色不好看,几乎要脱力,还是朝欧阳骥跪了下来。
“安忱,自你我师徒一别,已经有若干年了。”
“师父,你看他,眼熟吗?”叶安忱激动的把花眠介绍给师父。
“安忱,有些话,为师不得不说。一个人的天命寿数由天注定,逆天改命,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样的后果,不一定是你能承受的。”
欧阳骥拂尘一挥,一颗金丹从空中落下,缓缓落到叶安忱伸出的手中。
“你们程师叔的煞气,是凝结怨恨,嫉妒,世间一切不公形成的,让他吃下此丹,能隐藏周身怨气,不被他发觉。”
叶安忱交给花眠,将其服了下去,可两种气息在花眠体内斗法,花眠体质孱弱,靠在树干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安忱,无眠走了很多年了,你的执念,也该放下了。”
“师父,师兄他回来了,只是他忘却了很多,您有没有办法…”
欧阳骥无奈摇了摇头。
“为师该说的,也已经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欧阳骥的虚影消失在视线里。
叶安忱抱起昏睡的花眠,回了家。
他轻轻的把花眠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给他盖上被子,控制不住的吻上了他的额头。
花无眠死的那一日,叶安忱也是这样抱着他回到密室,整个人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人气息。
这一幕,在叶安忱心里留了很多年。
“师兄,你为什么要替我挡?我的劫数为什么会作用在你身上。”
“师兄,我很想你,你回来吧。”叶安忱把头靠在花眠的手边,缱绻着,像一只蹭着主人的小狗。
沉睡的花眠脑海里却突然升起一些画面,是一个长相和自己一样的人,和叶安忱的谈笑风生。
要是叶安忱也能进入这个梦里,该有多好,这大概是他求之不得的梦吧。
花眠从来没见过叶安忱如梦里这般的轻松惬意 ,大概和这个人在一起,他是真的放松。
花眠蹙起眉。
“或许,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天开始,才是你真正见到风浪的日子。”叶安忱头也不抬的说着。
“可我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不然我连一点念想都没有了。”叶安忱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花眠的手臂。
花眠早已经醒来,听到叶安忱这般真诚的自言自语,他没有忍心打断。
叶安忱抬起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花眠闭上眼睛装睡。
“阿眠,这一世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如一百年前一样离去,哪怕我死,都要护住你。”叶安忱上手轻轻抚过花眠的脸颊。
叶安忱离去之后,花眠强撑着胳膊坐起身。
“若我真的是花无眠,你应该会很幸福吧,可花无眠的记忆,又怎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