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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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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搜寻了整整七天,甚至还动用了司湛和肆岩宫的人脉,结果还是一点苏池的消息都没有。这些日子来,沈灼的神情越发阴郁,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你要不要去睡会?”司湛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劝他,“陆皙既然为了续魂丹而来,那他肯定不会做出伤害苏池的事。毕竟苏池对他来说很重要,他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沈灼没因为他的劝说而放下心来,他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瞪了司湛一眼,随后便离开继续寻找苏池的下落去了。
不仅是沈灼情绪不对,就连瞿清和水淼淼这几日都是茶饭不思,神情焦灼。瞿清甚至罕见的来求司湛,求他加派人手,一起去找苏池。连水淼淼都去求了田继祖,希望他们山庄也能帮忙。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苏池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了,期间陆皙还找她取过几次血,这导致她手腕处的伤口一直没能愈合,血滴滴答答地流,生命时刻在流逝,她脸上的憔悴与病态就连脂粉都快盖不住了。
陆皙之前跟她说过,只要不是一次取尽她身体的血,她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只要慢慢养着,身体自然就会恢复。但苏池觉得不太对劲,她能明显的感觉出这具身体快要不行了。
阿雾每日都来找苏池玩,即使是她再迟钝,她也发现了苏池的异样,“苏池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累到了?想不想要吃点什么?我让做饭师傅给做来。”
苏池摇了摇头,她半靠在床上,即使窗外什么都没有,她还是盯着看了好久好久,突然,她出声道:“阿雾,我想回家了。”
阿雾愣了一下,这么多天,苏池没有说过一句要离开的话,这会儿怎么想要走了,“可是贺哥哥不让你离开,我要听他的。要不你就写纸条给做饭师傅,让他通知你朋友过来。”
苏池摇了摇头,其实早在阿雾跟她说傀儡能出院子后,她就已经偷偷在傀儡的衣服内侧抹上了自己的血,每次傀儡来她都去抹。她怕写纸条会被搜出来,也只有偷抹血这个办法不容易被发现。
她记得沈灼说过她的血有一种特殊的气味,苏池希望沈灼能通过这个气味找到她。
但这么多天过去了,沈灼还是没有找来,她都快有些坚持不住了。
“我想回家。”苏池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不是想你的那些朋友了,他们都叫什么名字,你跟我说说呗。”阿雾看着越来越没了生气的苏池,心里急得不行,她就想着让苏池多说说话,不要睡过去。
她总觉得要是让苏池睡着了,她就会再也醒不过来。
“朋友...”苏池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恍惚,她甚至一时想不起来瞿清她们几个人的名字了。
“对对,朋友,男的女的都可以,你随便说点什么都好。”阿雾急得满屋子乱转,她翻箱倒柜地想要找点药丹出来,病急乱投医,随便什么药丹都可以。
可药丹没找着,却让她找到了一堆沾满鲜血的纱布巾。
“这...这些...”捧着这堆纱布的阿雾不淡定了,她的手抖个不停,“你哪里受伤了?”她扑到床边,掀开苏池盖着的被子,上上下下地检查起她的身体。
“你...你的手。”阿雾看着苏池手腕上,还有那早就被血浸透的纱布,她带着哭腔,哑着嗓子问:“苏池姐姐你怎么了?”
阿雾手忙脚乱地翻出新纱布想要替她处理伤口,“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让贺哥哥给你找最好的丹药,最好的大夫,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我想回家”,这是苏池第三遍重复这句话,“我想我妈妈了...”
是夜。
瞿清端着一碗面来找沈灼,“这是城主府厨房送来的,你先吃点东西吧,不然还没等找到苏池,你自己就先垮了。”
可沈灼充耳不闻,仍旧一心扑在地图上圈圈画画,哪些地方找过了,哪些地方没找过,他全都一一标记出来。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没有跟你说,是关于苏池的...”听到有关苏池的事,沈灼终于舍得抬起头将注意力放在了瞿清的身上。
“快说。”但他似乎也没有多少耐心能够静下心来听,眼神总是忍不住去看桌上的地图。
瞿清将他这几天的努力全都看在眼里,看到他为了找到苏池付出了那么多,突然有些后悔来找他,后悔想要把那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他。
“嗯?”见瞿清久久没有说话,沈灼出声提醒她。
瞿清背过身擦了擦溢出眼角的泪水,强忍着哽咽,几度想说,可话就是卡在喉咙口,“苏...苏池,她...”
本来瞿清并不知道苏池失了血会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直到今天宫泽来找她。
宫泽犹豫了很久,最终开口问瞿清,“那天你喝的血不是血藤兽的吧。你告诉我,是不是苏池的?”
瞿清没有回答,但又好像回答了。
“我那天看到了苏池一直带着的镯子碎在了珍宝阁的地上,上面...全都是血。”宫泽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之前给苏池把过脉,一直对她的脉象很不解,怎么会有人缺血缺到性命不保的程度。如今再看她用血治好了你这件事后,我才明白过来她的血都去了哪里。”
宫泽还不知道苏池和齐家的关系,要是让他知道了,他定然会推理出苏池和续魂丹的关系。
最后宫泽叹了口气,“其实从她那天流了那么多血开始,她的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要快点找到苏池,不然就没有时间了。”怕是都见不到最后一面。
“别说”,沈灼没等瞿清说完,冷声出言打断她,“什么都别说,苏池她很好,也不会有事,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沈灼这幅自欺欺人的样子刺痛了瞿清,她没有再说什么,放下面碗转身离开了。
“啪嗒”
瞿清刚离开,沈灼原本手里握着的笔掉了,他立马回神,弯腰去捡,可手却是哆嗦个不停,捡了几次都没将地上的笔捡起来,最后他放弃了。
其实从得知陆皙是为了续魂丹而劫走苏池开始,沈灼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再加上瞿清说苏池是齐家人之后,他瞬间如坠冰窖。
续魂丹,齐家,苏池的血,种种线索串联在一起,沈灼早就该猜出来了,只是他一直在欺骗自己,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在今天,在这个时候,又被瞿清挑起了。
他这几天都不敢睡,就怕一睡着就梦到苏池被绑在凳子上,手腕被割开,任人无节制的取血,害怕她在梦中向自己求救,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的绝望。
他有想过苏池这次可能回不来,但又幻想陆皙会看在她是续魂丹药引的这件事上起码留着她的命。
只要她活着,活着怎么样都行。
沈灼就这样低头靠在桌边,也不知道他这样站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光亮。
天要亮了。
他看了一眼早就冷了,甚至坨了的面条,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他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想起了苏池做的每一顿饭,想起她趴在自己背上的样子,想起他为她坐上了掌门之位,想起自己本来准备要对她说出来的那些话...
以前是一个人也就罢了,可一旦习惯了两个人,谁又会舍得剥离这一份温暖呢?
沈灼伸手触碰面碗,准备将面碗端起,突然,一股细微的熟悉异香钻进了他的鼻子。他赶忙拿起碗又闻了闻,没错,这上面有苏池血的气味。
沈灼没有多做停留,立马冲出房间,朝城主府的厨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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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池说完那句想妈妈之后,就陷入了昏迷,阿雾见此情景急得直接哭了出来。
“苏池姐姐,苏池姐姐,你快醒醒。”奈何阿雾也是一个无灵力者,无法使用通讯石,也无法离开这个设有结界的宅子,更不要说逃离外边的黑森林了。
现在偌大的宅子里就只有她和苏池,不对,还有一个,那就是日常送饭的傀儡。
“对对,苏池姐姐需要一个大夫。”她赶紧招呼傀儡过来,在纸条上写上需要一个大夫后塞进了香囊,然后让傀儡跨过结界出去找烧饭师傅,刚做完这些,苏池悠悠转醒过来。
“阿雾。”苏池揉了揉眼睛,好似刚刚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你怎么样了?”
“我?还好,感觉睡了一觉,精神变好了许多。”
“那实在真是太好了”,阿雾破涕为笑,开心地摇晃着苏池的手臂,“那我们待会儿还玩画花脸游戏怎么样?”
“好呀”,苏池强撑着身体,从塌上坐起来,“但在玩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
苏池走到书桌旁坐下,“你替我研会儿磨吧。”
“这个我会,我给贺哥哥弄过。”阿雾笨拙地捣鼓起砚台来。
苏池提笔蘸墨,准备要写的时候却顿住了。
“你怎么不写了?”阿雾疑惑地看着她。
“突然不知道要写什么了。”苏池苦笑一声,将笔搁下后又走到美人榻那边躺下,“我在这儿认识了好多朋友,他们每个人都很好。”
“二牛虽然看上去傻乎乎的,但他特别的心善,要是没有他我免不了就要挨冻受饿,柱子精明能干,石头天真烂漫,即便是最凶的花婶,其实也都对我挺好的。虽然我来这儿时间不长,但我很喜欢这儿,喜欢这儿的生活还有这儿的人,一想到我就要离开了,心里难免有些不舍。”
“离开?你要去哪里?”
“应该是回家吧。”
“那我以后能去你家里找你玩吗?”
“这个...可能不太行”,苏池摸着阿雾的脑袋,“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哇~”一听到不能去找苏池玩,阿雾直接大哭了起来,“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也要去,我可以叫贺哥哥送我去。”
“别哭别哭”,苏池一边替阿雾抹眼泪一边安抚她,“我在这儿还有好几个朋友,你可以找他们玩。我有个朋友叫水淼淼,她可逗了,还有瞿清,她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说到这儿,苏池忍不住叹息一声,她微微仰头,尽量不让溢满眼眶的泪水流下,随后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哎,还有一个人...罢了罢了,我本来都想好了这次见面一定要问他,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哼,就算他说不愿意,我也要给他绑了,直到他说愿意为止。”
说到这儿,苏池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而问阿雾,“我是不是很坏。”
阿雾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她其实有些听不明白苏池在说什么。
“来这儿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做梦梦到过妈妈。可就在昨天,我居然梦到她了。她问我是不是在那边过得不好要回来,担心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说要是在这儿过得不开心就早点回去。不过好可惜啊,我都没来得及跟她说沈灼的事就醒了过来。”
“说实话,我还真不是一个擅长处理离别的人,要是看到他们哭,我会很有负担的。”
苏池摸了摸阿雾的头,转而躺回贵妃椅上闭眼休息,“如果你以后见到了我的那些朋友,他们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回家了。”
“哦。”阿雾乖乖点头,并保证一定做到。
阿雾好奇地看着苏池眼角流下的泪水,她凑上前,伸手想要去触摸,就听到苏池低声的呢喃,“可我...真的...好喜欢他...”
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阿雾听到动静的第一反应就是傀儡回来了,“是大夫,一定是大夫来了”,阿雾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去将大夫带进来,“快来帮我的苏池姐...”
阿雾雀跃的声音戛然而止,引得苏池不免好奇地睁眼往门口望去。
在看清门口来人后,苏池下意识噗嗤笑了出来,不免自我调侃道:“看来我是真的要死了,我竟然出现了幻觉。”
而下一秒,她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而宽厚的怀抱中,紧紧的,压抑而嘶哑的声音从她颈边响起。
“苏池,我终于找到你了。”
苏池睁着大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真的是沈灼?”回应她的是沈灼有力的双臂将她公主抱起,并紧紧护在怀里,就怕下一秒消失不见了似的。
“先离开这儿。”沈灼也不拖泥带水,抱着苏池就要往外走。
“你不是大夫!你为什么要带苏池姐姐走”,阿雾在一旁急得不行,她扒拉着沈灼的手臂,想要让他把苏池放下,“你要带苏池姐姐去哪里?贺哥哥说了,苏池姐姐不能离开这儿。”
沈灼刚才一去到城主府的厨房,就被苏池的异香包围了起来,这厨房里到处都飘散着这股特殊的气味。就在沈灼一路寻找之时,他碰到了出来送信的傀儡。他发现傀儡身上的气味最是浓郁,于是他不动声色的跟踪傀儡。
当沈灼看到傀儡穿过某道结界之后,他确信苏池定然在结界之中,沈灼便动用灵力强行突破结界进到了这个地方。
沈灼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此时唯一的信念就是带苏池去到安全的地方。面对眼前这个无灵力女孩子的阻挠,沈灼很是厌烦,正要出手对付她之时,苏池看懂了沈灼的神色,她赶紧拽了拽他胸口的衣料,摇了摇头,“不要伤害她。”
为了不让阿雾挡路,沈灼只得催动体内灵力将阿雾震远了一些。
沈灼抱着苏池快要到达来时的结界口时,陆皙手持长剑从另一面跳了过来。陆皙在看到沈灼的一瞬,便提剑挥来,沈灼侧身躲避,凌厉的剑气擦着他的衣摆划过。
“阿雾呢?”陆皙持剑焦急地左右环视,想要搜寻阿雾的身影并放出狠话,“要是阿雾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
“陆皙”,阿雾从远处跑来,她焦急地大喊道:“苏池姐姐要被带走了。”
见着安然无恙的阿雾,陆皙得以松了一口气,他一个闪身来到了阿雾的身边,“你没事吧?”说着还上下仔细检查阿雾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快去把苏池姐姐抢回来,贺哥哥说了,苏池姐姐不能离开。”阿雾见陆皙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这边都急得就差跳脚了,“不要看我呀,快去追。”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只要你没事就好。”陆皙收起长剑,无视沈灼抱着苏池越过结界离开,“医好你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沈灼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带着苏池逃离,他都准备好免不了要和陆皙来一场恶战。不过虽然现在是逃离了,但他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他抱着苏池以最快的速度去到了宫泽那边。
宫泽刚起床,正在洗漱,房门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被一脚踢开,巨大的响动惊醒了隔壁房间还在睡的城涣。
城涣一个惊颤,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他衣衫凌乱地跌跌撞撞往宫泽这边跑,刚到门口就看到被宫泽屏退的一众侍卫,还有好端端坐在那边的苏池。
“苏池?苏池!!”瞿清的那位同乡,她不是被抓走了吗?城涣揉揉惺忪的睡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苏池的手被沈灼举到了宫泽的面前,“劳烦医师帮忙把个脉。”
其实宫泽第一眼看到苏池脸色的时候,心中就暗道不好,明显的白中透着青灰,这可是将死之人的面色,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敛心神,伸手探上她的脉。
只那么一下,宫泽心里就有了数,他轻吐一口浊气,缓缓抬起头,对着苏池正欲开口,就看到对面的苏池微不可察地冲他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宫泽收起脉枕,对上沈灼关切的目光缓缓说道:“放心,苏池她没事,就受了点惊吓。我先开一副汤药,沈灼,你拿去先煎好给苏池服下。”
“师兄,你在瞎说什么胡话呢,你看看苏池她的脸色...”一旁的城涣很是不解,饶是他的医术比宫泽来说是差了那么一点,但最基本的望闻问切他还是要比这天下绝大多数的医师都要好,连他都看出苏池的脸色不对,没道理他师兄看不出。
似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伸手就要去探苏池的脉,没想到苏池眼疾手快地将手抽了回来,并掖了掖衣袖,“多谢宫主关心,只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脸色自然差上一些。”
“宫泽医师,还有她的手,也劳烦您帮忙看一看。”说着,沈灼替苏池捋起另外一只手的袖子,将那只手腕处还在渗着血的手给递了过去。
“你...”原本苏池想偷偷趁沈灼不在的时候再找医师处理伤口,没想到还是没瞒过他。
“嘶,这谁弄的?”城涣看到纱布解开后血肉迷糊的伤口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沈灼没想到伤口会如此的狰狞,他紧握拳头,控制着立马冲出去找陆皙拼命的冲动。
“没事”,苏池轻抚沈灼紧绷的背部,安抚道:“不怎么疼,真的。”
怎么可能不疼?之前她干活时破了一点皮就要叫嚷上好久,如今这么深的伤怎么可能这么轻描淡写,宫泽在给他处理的时候,她明明痛得冷汗浸透后背的衣衫,却还是咬紧嘴唇,忍住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害怕自己担心。
沈灼实在看不下去,他抓起桌上写好的药方,起身直接消失在了门外。
眼见沈灼离开,苏池才卸下强忍的痛意,嘤咛出声,“好痛啊。”
趁着沈灼不在,早有图谋的城涣立马握住苏池的另一只手,在苏池还没反应过来,城涣早就探过了她的脉象,“我就说我的医术还不至于退步到这种程度,这脉象...”
“闭嘴”,没等城涣继续说下去,宫泽就出言打断,“现在不是你炫耀医术的时候,没什么事,你现在就可以出去!”
城涣被宫泽的严肃给震到了,许是宫泽很久都没有发过火,他都快忘了他这位师兄教训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被训斥到的城涣只能讪讪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然后悻悻地退了出去。
当房间里只剩下苏池和宫泽后,她感激地向宫泽说道:“宫泽医师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把实情说出来。”
宫泽听后,叹了口气,“我是个医者,也只是个医者,医的了身,但医不了人心呐。”
“宫泽医师,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麻烦您两件事。”
宫泽:“说吧,我能做到的都给你做。”
“第一件还请麻烦您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我身体的情况”,苏池正了正神色,“这第二件还劳烦您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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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一切后,瞿清和水淼淼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水淼淼一惯大大咧咧,她一见到苏池,就兴奋地连蹦带跳地冲了过来,一把将苏池抱了个满怀,“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瞿清见状,赶忙将扒在苏池身上的水淼淼扯了下来,“你小心点,没见苏池不舒服吗?”
“我没事,宫泽医师说喝点药就行了。”苏池对于能再见到这两位好友,心里由衷的欢喜,她打趣水淼淼,“就几日不见,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深啊。”
“什么几日”,水淼淼叫起来,“你都不见了十几日了!你不知道你不见的这段时间,我们有多担心你。”
“别担心,你们看我这不挺好的嘛。”
瞿清看着苏池脸上扑着厚厚一层水粉,唇上还特地点上了胭脂,要知道苏池之前可从来不用这些东西,可见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定是差到不得不用点东西掩饰的程度,不然一定叫人一眼看穿她的身体情况。
瞿清也没有拆穿,只是忍着哭意,轻轻拍了拍苏池的背,“没事了,回来了就好。”
三人并没有寒暄太久,沈灼就进来宣布说要带苏池离开。
“陆皙带走苏池,这其中有贺令的授意,我们要赶紧离开城主府。”沈灼说。
其他门派众人参加完祭祀大典之后都陆续离开了,沈灼他们只因为苏池的失踪,不得不在此逗留。现在苏池找回来了,同时也得知贺令参与掳走苏池,所以他们不得不走,且要走的越快越好。
沈灼准备带苏池回无列派,临行前,宫泽给苏池准备了很多药,虽然他们俩心知肚明,知道这些药对苏池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但他还是塞给了她很多。
“保重。”此去一别,恐怕是最后一面了。宫泽不忍心再看,放下药,匆匆离开。
苏池一一和众人道别,随后跟着沈灼去了无列派。
自己最后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要是能和沈灼一起平静地度过,对苏池来说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这还是苏池第一次来到无列派。
无列派位于屹城某座山的的山腰上,这个门派虽然在大陆众多门派中排不上什么名次,但比起那吊车尾的状元派来说,实在是气派上太多太多。
从沈灼牵着苏池的手踏入无列派开始,就不断有人上前朝沈灼行礼,恭敬地称呼他为掌门,这在苏池看来无可厚非,毕竟沈灼的现在的身份就是无列派的掌门。
但当轮到苏池时,他们竟然恭敬地称呼她为掌门夫人,沈灼对此倒是毫不意外,目不斜视地继续带苏池往里走,反而苏池涨红了脸。
她羞赧地扯了扯沈灼的衣袖,“沈灼,这个...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
“就是...就是...”苏池有些不好意思说,“掌门夫人这个...”
“有问题吗?”沈灼停下脚步,转身郑重地看向她,“你不当我的掌门夫人,你还想当谁的掌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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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收到结婚请帖的众人齐聚在无列派,除了瞿清,水淼淼,还有肆岩宫的人之外,沈灼把状元派的人也都请了过来。
许久没见苏池的石头红着眼睛,在众人注意力不在苏池这边的时候,他轻轻拽了拽苏池的衣袖,小声对她说:“苏池姐,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苏池揉着石头的头发笑着说:“以后你就搬到无列派,跟我和沈灼哥一起住好吗?”
“嗯嗯。”石头攥紧苏池的手,头点个不停。说着他从自己背着的布袋子里掏出好些咸鸭蛋和一罐酱菜,“这些都是我照着你以前教我的方法做的,特地带过来给苏池姐尝尝。”
“石头真是长大了。”苏池欣慰地抚摸着石头的头发。
沈灼突然成为无列派掌门这件事的最大受害人,当数状元派的大师兄。他们状元派一夜之间群龙无首,问就是掌门跑了,出去自立门户,不要他们了。
被迫接手状元派,重新成为掌门的大师兄自踏入无列派开始,眼睛就没有得到过休息,这儿看看,那儿摸摸,眼里的羡慕劲儿藏也藏不住。也不知道他们状元派什么时候也能发展壮大成无列派这样,别的他不奢望,能有无列派这样就够了。
此时身穿嫁衣的苏池坐在婚房的床榻上,身边围着瞿清和水淼淼。
瞿清细心地替她整理衣物和妆容,水淼淼则在一旁插科打诨,“没想到沈灼速度这么快,这才几天就准备好了婚礼。”
“怎么可能几天就准备全”,瞿清指着婚房里一应俱全的物件,“怕不是早有预谋了。”
苏池听着她们的对话低着头,羞涩地搅着手指头玩。
“哟,没看出来沈灼这人还是个闷骚”,水淼淼拍拍瞿清的肩膀,“你家司湛可得跟沈灼好好学学,不然苏池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两还在原地踏步呢。”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你出去看看沈灼去哪儿了,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是哦,我出去帮你们问问。”说着,水淼淼一蹦一跳地跑出了房间。
支走了水淼淼,房间里只剩下苏池和瞿清两人。
看着水淼淼欢快的背影,瞿清忍不住叹了口气,露出落寞的神情,“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苏池:“我懂你。”
瞿清摇摇头,“你知道在这么一个世界里,被强行和一个人捆绑在一起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司湛如今这般依恋我、迁就我,甚至离不开我,完全就是因为只有我在他身边,他才能安然入睡。他受够了这么多年来无法正常入睡的痛苦,在得了我这味良药之后,你觉得他舍得放手吗?”
“他不管是社会地位还是经济实力,全都凌驾我之上,我是一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离不离开不由我说的算。我看似自由,实则非常被动。”
说到这儿,瞿清苦笑,“他就算爱我,那也是基于我是良药的这个基础上。要是我没能有让他安睡的能力,你觉得他会这么对我吗?你觉得我们会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吗?要是出现了其他某个女的也能让他睡着,或者说某天我没了这个能力,那司湛他还会选择我吗?”
“瞿清...”
“是的,我们这样的情况如果出现在小说里,确实很吸引人。不可否认的我也爱看这样的情节,不要说水淼淼了。但现在这样的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才发现小说永远是小说。我没有作者HE的加持,永远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我现在守着我的真心没有全盘托出,就是因为有这层顾虑。万一我赌错了,我怕我会受不了。”
听完瞿清这么一番发自肺腑的述说,苏池沉默了。她想安慰瞿清,或者说开解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时的瞿清比谁都清醒,她一个旁观者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瞿清:“不过能看到你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还是很替你开心。”
“瞿清谢谢你”,苏池握住瞿清的手,道了声谢,“还有,谢谢你帮我隐瞒下来我的病情。”
“苏池...”瞿清被苏池的这声感谢弄得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想通了,能和沈灼在一起一天是一天,越是犹豫不决着想要不要在一起,越是浪费时间,不如珍惜当下。只是...”苏池借着整理自己嫁衣的裙摆空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在咽下哽咽的哭腔后,她缓缓道:“在沈灼没找到下一个爱人之前,希望你们能帮我时常照顾他一下。”
说到这儿,瞿清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别哭啊,今天可是我结婚。这么好的日子我们谁都不要哭好不好?”
“嗯。”瞿清点点头,努力拭去流下来的泪水,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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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仪式在一阵锣鼓喧天中开场了,没有过分华丽的装饰,没有人山人海的排场,有的只有被好友包围的那份真情。苏池在瞿清的搀扶下,和沈灼同持红绸花绳一同缓缓走入大厅,大厅里的每个人的脸上全都喜气洋洋,除了个别知道真相的人。
“一拜天地!”
苏池和沈灼同时朝大厅外拜了拜。
“二拜亲朋!”
由于苏池和沈灼都没有父母,所以他们改为敬拜亲朋。
“夫妻对拜!”
要是这个礼成了,那苏池和沈灼就能真正结为夫妻,但变数就在此时发生了。
当他俩即将对拜之时,无列派外突然响起阵阵喧闹,几路人马纷纷朝大厅里跑来,他们跑到各自掌门身边报信。
“掌门不好了,黑森林的结界被破了!”
此消息一出,大厅内一阵哗然,大家纷纷被这个惊天消息分散了注意力,所有人都在打听,想要知道更多内情,甚至准备即刻起身去黑森林周边查看,全然忘了这边还有一对没有行完礼的新人。
按照大部分小说的一惯尿性,这婚礼定是成不了。
但突然,两道声嘶底里的声音同时响起,“夫妻对拜。”那是水淼淼拉着田继祖一起喊出来的,高亢的声响在一片喧哗中尤其突兀。
“夫妻对拜!夫妻对拜!还没结束呢都吵什么!”水淼淼站到苏池身边,催促着管理仪式流程的嬷嬷快点继续。
“夫妻对拜!”回过神来的嬷嬷扯着嗓子高喊。
被拉回注意力的众人也将目光投向正缓缓相拜的两人。
“礼成!送入洞房!”嬷嬷搀着苏池往洞房里去,沈灼则留下来招呼客人。
水淼淼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得意地用肩膀碰了碰瞿清,“瞧吧,老娘就是反小说套路第一人!”
瞿清此时也不得不承认水淼淼的机智,她真心诚意地朝她竖了一个大拇指,“真有你的。”
按照流程,此时大家应该入席落座,觥筹交错,好好享受一顿美食,但因为黑森林这件突发事件,司湛和城涣他们不得不告辞,他们需要立马赶去黑森林查看情况。
沈灼肯定是想陪在苏池身边,但他现在身为无列派的掌门,自然也是要担负起责任来。
“去吧,我等你。”
看着沈灼不舍的神情,瞿清说:“放心,我和水淼淼会陪着她的。”
沈灼脱下婚服,随意套了件深色的外衫,恋恋不舍地走出房门,“等我啊,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水淼淼看着此情此景,心中有些隐隐不安,她拉住正准备去厨房拿吃的的瞿清,“瞿清,不知道你以前看没看过那种电视剧,里面的人一说要退休、结婚或者当爹,就...,还有说会很快回来的,一般都不会...”
“闭嘴!”瞿清严厉地打断她的话,“不会说话就不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等沈灼和司湛两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结界破损处时,那儿早已有好几个门派的掌门等着,不远处还有几具妖兽的尸体躺着,想来是先到的那帮人猎杀的外逃妖兽。
他们抬头看去,一个数百米高的裂缝凭空出现,裂缝处还在呼呼往外飘着有毒的瘴气,在场众人各个眉头紧锁,不知该如何是好。
“结界怎么就破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将结界划破这么大的口子?”剑灵派的大师兄萧安筠开口道。
无剑山庄的庄主:“眼下最重要的是修复结界和控制妖兽外逃。”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道。
楙城和屹城的两位城主各自指挥着自己城中的门派,动用一切能用的符咒、术法,外加众人的灵力,全力以赴地修复这道裂隙。
“泽城城主在哪儿?”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
这时大家才发现泽城的几大门派都到了,唯独泽城城主没有出现。
“他身体不好,可能来不了吧。”
“也是,大家不用在意这些,竭尽所能应付眼前之事才是正事。”
在几大门派同心协力之下,灵力者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后只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将这道缝隙给修复了。
正当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修整的时候,四周突然地动山摇起来。下一秒,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数道金光从结界中射出,瞬间将结界扎出了好几个大口子。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随着一阵簌簌翅膀拍打声,只见众多体型娇小且会飞的妖兽鱼贯从缺口中飞出,飞入广袤的树林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有完没完了?”
“快,快去拦截那些妖兽,免得它们为祸百姓。”
早就精疲力尽的灵力者们不得不又开始分工合作,一部分去拦截妖兽,一部分继续留在原地修复缺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司湛凑到沈灼身边,“这黑森林里定然有什么东西在搞破坏,如果不把那个东西揪出来,我们修补再多也是徒劳。”
司湛话音刚落,似是为了验证他说的话,伴随着轰隆一道巨响,结界应声又破了几个洞。
众人的处境越发艰难,自身灵力枯竭的同时,面对源源不断出现的缺口,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煎熬,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噩梦可以结束。
“我进去看看。”沈灼挥剑,正欲凌空而起,却被司湛一把拽住了衣袖。
“一起去。”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过多语言,瞬间达成一致,他们一前一后穿过裂隙,飞入了黑森林。
“我也去。”剑灵派的萧安筠见状紧追其后。
凌天堡的黄述见他们三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消失在了结界里,他一咬牙,也御剑紧追其后。
不为自己,就是为了凌天堡未来在大陆上的地位也要拼上一拼。黄述心中有一个信念,凌天堡的翻身之日,定是他从黑森林出来之时。
前有这四人的壮举,后面陆续有多个门派也派出弟子纷纷进入黑森林,哪个门派都想第一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相应的措施,不叫落了人后。
众人一进入黑森林,眼前就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同时吸入的瘴气刺得胸口剧痛,他们赶紧为自己竖起结界保护自己。他们循着声音发出的地方一路疾驰,飞行的同时,还要躲避不知何处刺来的金光。
在飞行了一会儿之后,他们眼前突然金光乍亮,骤然亮起的光刺得他们每个人都睁不开眼睛。在毫不知情且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他们穿过了另外一个结界,进入到了一个与黑森林截然相反的世界中。
这个世界不仅阳光充裕,且每个角落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说它特别吧,它也就是一个普通树林的模样,说它普通吧,它又是处在黑森林之中。
“这是哪里?”
“怎么回事?”
“我们怎么会到这儿来?”
众人对着眼前的景象全都一头雾水。
“庄主,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其中一人跑去问无剑山庄的陈庄主,毕竟他是这群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位。
“这...”陈庄主捋着自己长长的白色胡须,拧着眉若有所思。
哐~
刚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巨响,又再一次响了起来。大家也先放下疑问,提剑朝声音来源处飞奔而去。
这个森林的中心位置有一块圆形的空地,空地四周围着九根高耸入云的白玉石柱,石柱上爬满了黑色的符文,蜿蜒的符文一路延伸,随着石柱一同消失在云层中。
被九根石柱围着的是一颗悬浮着的巨大金色透明圆球,圆球中可见云雾在涌动。而圆球的边上有一男子凌空而立,他提剑挥向圆球,剑击中圆球的瞬间,溅起道道金色光束,想来破坏黑森林结界的就是这些。
随着男子一下一下挥剑砍向圆球,只见圆球表面的裂缝越来越多,想来再过不久,这个金球就会因为缝隙太多而直接破裂,至于破裂之后会带来什么,众人虽不知道后果,但总觉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人...”
“那是...”
“...是泽城城主!!”
“贺令?”
在众人的惊呼中基本可以确定,那个在不断挥剑砍球的人正是泽城的城主,贺令。
“贺令!住手!”陈庄主大声喝道。
但贺令却像是没听到般,他甚至还试图加快了挥剑的速度。但显然挥剑砍圆球这事消耗太多灵力,在多次挥剑之后,他肉眼可见地疲倦,时不时需要停下喘息一会儿。
但是即便此刻贺令透着些许疲惫,但对比之前咳嗽的喘不上气的那副病秧子模样,变化还是极大的。这才多少日没见,他到底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身体居然恢复了正常。
众人一出现,陆皙就带着一群人拦在了贺令和他们中间。仔细看,除了陆皙,其他全都是受人摆布的傀儡。
“陆皙,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剑灵派的萧安筠冲着陆皙大喊,“这样下去黑森林的结界会被破的,妖兽也会因为没了束缚而四散出逃为祸百姓,到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你既然这般嫉恶如仇,那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就交给你如何?”陆皙看着萧安筠愤恨的表情,讥讽地嘲笑道:“来啊,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你可千万不要光说不做。”
“既然你们不听劝,执意如此,那我接下这重任又何妨。”萧安筠明显被激怒了,他右手竖起长剑,同时左手捏出一个决,下一秒剑身变得通红,似火般燃烧了起来。
萧安筠挥着长剑直指陆皙的眉心,陆皙毫不示弱,同样祭出长剑,“当”的一声,他接住了萧安筠的第一招。两人持着剑,互不相让,在空中相互较着劲。
黄述见此时陆皙被萧安筠拖住,他准备来个出其不意,于是便提剑刺向贺令。正在激战中的陆皙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在应对萧安筠的空档,驱使傀儡前去保护贺令。
正因为这刻的分神,陆皙被萧安筠找准时机,重创了胸口。陆皙奋起反击,在一阵光刀剑影过后,两人分开,各自修整。
陆皙吐出好大一口血,他毫不在意地将嘴角的血渍擦去,随后掏出一颗丹药吞了下去。丹药入喉的瞬间,陆皙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了健康,整个人的精气神又回到了对战前。
反观同样打斗过的萧安筠,他此时面色惨白,即便吃下了不少上等丹药,仍旧需要有人护法调息,更不要说继续参加战斗了。
陆皙却是在没有任何调息的情况下,又快速加入到了和黄述的战斗中,他与傀儡一同配合,将黄述还有其他想要偷袭的几人一同打落,从空中重重摔落到地上。
贺令此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漂浮在圆球旁,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脚底下的这群蝼蚁。
陈庄主察觉到了陆皙的变化,他面色凝重地喃喃道:“这...难道他吃的是续魂丹?”
“续魂丹?你是说陆皙刚吃了续魂丹”,有人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世上不是早没了续魂丹吗?那陆皙吃的是从哪里来的?”
陈庄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
沈灼见一个两个都败下阵来,于是他提剑准备上去迎战,没成想贺令却在这时开口说话了,“人应该都到齐了吧,那些没进来的,说实话,我也看不上。”
他看着准备再次发起战斗的沈灼和司湛两人,轻蔑地笑道:“你们不是很想拯救苍生吗?那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们。你们知道这个圆球里装的是什么吗?那是我贺家世世代代的命脉!!”
“难道说...”陈庄主突然被贺令的这句话给点醒了,“这就是当年压制妖兽阵法的阵眼?”
“还是陈庄主见多识广”,贺令笑了一下继续说道:“百年前,妖兽在大陆横行,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是我们贺家,号召众人一同抵抗,也是我们贺家倾尽家财,不遗余力地保护百姓,可结果呢?换来的却是世世代代的命脉被压在这儿,贺家子孙身体赢弱,各个活不过三十岁。”
“当年,就当众人对妖兽束手无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突然有一位游仙,说是翻遍古籍,寻到了一套能够镇压妖兽的阵法。阵法很简单,但阵眼难寻,需是用拥有强大灵力的大家族的世代命脉来镇压妖兽。取家族中所有辈分最高人的血液浇注阵眼,方能驱动阵法,保世间安宁。
“而贺家,最终成了这个阵法的阵眼。”
“我的父亲、祖父、曾祖父、曾曾祖父他们全都接受了这个安排,早早生子延续血脉,且数着日子活到三十岁。但我贺令,却不想再过这样的人生。凭什么我整日要受病痛折磨,凭什么我只能活到三十岁,凭什么我将来的孩子一出生就要背负这样的责任,像我一样,为了不由自己决定的人生,苟延残喘地活过区区三十年。”
贺令的声声控诉回荡在林间,久久不散。
“他说的是真的吗?”底下众人中有一个年纪最小的小辈,轻声凑到陈庄主身边问道,“我们怎么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陈庄主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真的。我很小的时候听我祖父说过,但现在几乎没人再提起了。许是安稳日子过久了,渐渐都把这事给淡忘了。”
“那谁...”贺令指着还在调息的萧安筠说道:“你刚不是说要接下这拯救苍生的重任吗?那我现在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说着,贺令再一次举起手里的长剑,“只要我现在打破这个晶石,毁掉阵眼,阵法自然就会失效,妖兽也会像百年之前那样,重新踏平这片大陆!”
“来啊,献上你们家族世世代代的命脉,拯救所有人!”贺令嗤笑道。
突然被点到名的萧安筠,看着眼前疯魔般的贺令,面对他掷地有声地发问,他退缩了。他慌张地扫过周围每一个看向他的人,口中竟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
“怎么了?怕了?”贺令挑眉看他。
现在的萧安筠成了人群中最惹眼的存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明明他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他就是觉得他们肯定都在心里嘲笑自己。
恼羞成怒的萧安筠攥紧了拳头,他身为剑灵派的大师兄,哪一天受过这样的折辱,他咬咬牙,忍着内伤拔剑就朝贺令飞去。可没等他靠近贺令,就被陆皙从空中打了下来。
“别生气啊”,贺令执剑指向地上不甘的萧安筠,无所谓地说道:“直接承认自己不愿奉献出家族世代的命脉不就行了,这有什么难的?哦~我知道了,你是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
萧安筠双目赤红,终是忍不下这口气,但他又不能拿贺令怎么样。
贺令将剑从萧安筠的方向移开,指向准备去扶他的姜迎曼,“摘星宫的姜迎曼。”
突然被点名的姜迎曼整个人僵在那边,连要去扶萧安筠的动作都忘记了,她站直身体,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你愿意吗?”
被问到的姜迎曼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两下。
贺令没等姜迎曼回答,或者说他要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回答,他又将剑指向了另外一个人,并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你愿意吗?”
每一个被贺令点到名的人都会不自主地后退一步。贺令一路点名下来,将场上有能力成为阵眼的家族全都点了个遍,没有人回应他的问题,全场死寂般的沉默。
刚他们还庆幸有萧安筠这个愣头青打头阵,没想到这么快,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看着他们看向自己敢怒不敢言的眼神,贺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笑得泪水差点就要出来了。
随后他嗤笑一声,“你们现在是不是很想杀我?你可知要是我死了,贺家唯一的命脉也就断了,那你说这阵眼还会有用吗?”
“不过...”贺令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差点就忘了,还差两年我就满三十,到时候我死了,这阵法也就不由我们贺家说了算了。”
“我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来选出下一任充当阵眼的家族。三天之后,我会来打破这个晶石,到时候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大家自求多福。”
贺令在撂下这句话后,就在陆皙和一众傀儡的保护下,离开了黑森林。
贺令离开后,众人望着空中悬浮着的那颗布满裂缝的晶石,久久没有言语。
黑森林外的众人还在紧锣密鼓地修复着结界,城涣所在的肆岩宫以种植药材为主,炼制丹药为辅,他带着数名弟子在边上免费派发能够修复灵力的丹药。
“子金,这结界不再受到攻击,按理说问题应该都解决了,那你说他们怎么还没有出来?”城涣挠着头皮,百思不得其解,“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快快,叫十一把肆岩宫的镇宫之宝都给我送来。”城涣焦急地招呼子金做事。
“不是我小看你们肆岩宫,就你们肆岩宫的那些个丹药,哪个能称得上镇宫之宝,说出来不要笑死人啊。”腾灵医馆的馆主滕雄摇着扇子,满眼轻蔑地瞟了一眼城涣。随后他便招呼自己医馆的侍从,给在场的所有灵力者送上了他们医馆自制的生血丸和提升灵力的丹药。
“这是...腾灵医馆的丹药!”
“之前排队好久都没有买到,没想到馆主亲自送了来!”
“还不要钱,馆主真是大方。”
收到腾灵医馆丹药的大部分人全都很兴奋,他们纷纷捧着丹药,笑得一脸灿烂。
“哼,臭显摆。”尽管城涣心里很是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腾灵医馆的这几味药确实效果很好。
“只不过区区几颗丹药,相比于各位倾尽全力守护大陆的这份付出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在一片赞扬声中,滕雄又去众人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
显摆完,他还不忘特意走到城涣面前,开口挑衅道:“也就几味不值一提的小丹药,主要还是大家捧我滕雄的场,看得起我滕雄。不知道哪天我要是拿出续魂丹来,那他们该是何等...”恭维一词没有说完,就被众人的欢呼声给打断了。
城涣也没注意滕雄刚才说了什么,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被从结界中飞出来的众人吸引了去。
“司湛,沈灼”,城涣赶紧跑到他们身边,上下打量着他们,“没事吧?需不需要丹药?”
“没事。”司湛摆手拒绝。
城涣看着两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不仅他们俩的面色不好,所有从结界里面出来的人全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心中不免有所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里面的事情没解决?还是说出了什么岔子吗?”或是牺牲了某个人,但环顾一周之后,城涣也没发现少了谁。
“回去再说吧。”沈灼拍了拍城涣的肩膀,自己则自顾自地捏碎瞬移石,回了无列派。
他现在实在太想见苏池了。
“哎...”城涣还想拉住沈灼。
“去我那儿说吧”,司湛拉住城涣,深深叹了口气,“现在这事麻烦了。”
沈灼回到无列派的第一时间先去快速地洗了个澡,他可不想看到苏池嫌弃皱眉的样子。
洗完澡,沈灼来到婚房,这还是他第一次踏入这个房间。房间里仍旧保留着新婚当天的布置,到处透露着喜气洋洋,而此时的苏池早已经睡下,只有床头还留着一盏小灯。因着有这盏小灯发出的微笑光亮,沈灼看到了苏池睡得并不安稳的睡颜。
她眉头微微皱着,透过眼皮可以看到她不停转动的眼珠,似是做了什么噩梦,嘴里还呜咽出声。
“苏池?”沈灼坐到床边,伸手轻轻抚上苏池不安的眉眼。
“嗯~”感受到了脸上的触觉,苏池缓缓睁开眼睛,“沈灼?”微哑的嗓音中透着怀疑,“你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没有做梦,我是真的回来了。”沈灼定定地看着苏池那双睁大的双眼里透着不敢相信,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调侃道:“两天没见,不会就不认识你夫君了吧。”他的发音着重在了夫君二字之上。
没想到回答他的,却是苏池的一个大大拥抱。
苏池从被窝里钻出,一把抱住沈灼的同时,还将脸埋在了他的脖颈处蹭了蹭,嗡嗡地小声说了句,“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夫君。”
苏池软糯的夫君二字刚吐出,唇瓣就被沈灼轻轻含住了。两唇相触的刹那,似有一道电流从沈灼的脚底直窜向头顶,惊得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微颤。
耳鬓厮磨,浓情缱绻。
两人顺势滚入绣着鸳鸯交颈的大红喜被中,随手扯下绣着榴开百子的帐鳗,一室旖旎,可最终这份暧昧气息却被苏池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沈灼不安地轻抚苏池的后背帮她顺气,“怎么咳嗽的这么厉害?”
“没事,就是着了凉”,苏池说着,从床头的小抽屉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粒丹药吃了下去,“宫泽医师给我看过,吃点药就没事了。”
沈灼拥着苏池躺下,将她紧紧圈在怀中,他小心地摩挲着苏池绑着绷带的手腕,“你受苦了。”
苏池又往沈灼的怀里钻了钻,她闭着眼,声音很轻,“你看我现在不没事了嘛。你跟我说说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你想听那我就跟你讲讲。那天我们赶到黑森林的时候发现...”沈灼刚说到他们进入黑森林中的另一个结界,在里面遇到贺令和陆皙的时候,苏池就已经睡着了。她呼吸绵长,神色安稳,想来睡得挺好。
沈灼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也好,有他在,苏池也不用知道太多,她只需要随心所欲过好每一天就行,其他的都交给他。”他替苏池掖好被子,无比满足地拥着她,一同进入了梦乡。
而其他人那边可就没有这么温馨和放松,他们回到各自的门派后,顾不得休息立马召开大会,将今日所见所闻全都说了一遍。可想而知这样的一个重磅消息打的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而大家说的最多的话都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等第二天早上,各大门派齐聚屹城城主府召开大会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愁云密布,整个大会的氛围也是异常的严肃。
屹城城主赵惊见久久都没人开口发言,不得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就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众位有何见解,不妨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赵惊扫视了一遍众人,底下仍旧没有人回应。
说实话,谁敢回应啊,在场的各位哪个不是心知肚明,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选出那个成为阵眼的家族。你在选择他人的时候,他人也在选择你。
“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楙城城主开口道:“除了这个,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阵法,可能其他阵法就不需要...”他没把话说完,但大家都很清楚他的意思。
“可能有,但现在时间也来不及了。”屹城城主无奈地摇摇头。
“我想问个问题”,这时,黄述突然出声发言,“在这个阵法之前,黑森林的妖兽是如何受到控制的?”
“这个...”屹城城主略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楙城城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楙城城主立马接话,“现在也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还是尽快选出阵眼才是最要紧的。既然大家都说不出口,那我们就将心中所选写于纸上,得数者最多就...”
“城主”,黄述仍旧想得到一个答案,且他对两个城主刚才故意转换话题的行为很是疑惑,总觉得他们有事瞒着大家,“怎么会不是时候呢,如果之前的办法有用,那我们完全可以...”
“黄述!”屹城城主严厉地打断他,“休在此时胡搅蛮缠,要是之前的方法有用,那还需要献上贺家做为阵眼吗?你以为你想的问题别人就没有想过吗?就因为你们凌天堡现在没有成为阵眼的资格,所以你就可以不顾大局,为所欲为吗?”
被屹城城主一番咄咄逼人的质问后,黄述坐回座位上,没再继续说话。
楙城城主:“好了,现在大家将心中所想写于纸上,待会当场宣读。”
众人拿到侍从纷发下来的宣纸,表现各不相同,有的提笔就写,不带一丝犹豫,写完后就双手环抱胸前,闭目养神起来,不去关注旁人的挣扎;有的提笔久久不能落下,反复思考之后,才郑重写下一个名字,随后仔细叠好交给侍从;有的很快写好,但又不满意,将纸撕碎后,又提笔另写,反复几次才终于写好...
楙城城主看了看侍从收来的所有纸条,抬头对在座的众人说道:“落子无悔。你既然选了别人,就不要怨恨别人选了你。”
侍从拿起托盘上的一张纸条,打开。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那些小小的纸片上。
“天机山庄。”侍从声音落下的同时,他将手里的纸片翻转,向众人展示。
“什么?!”与此同时,坐在下面的司修杰猛地站起来。因为天机山庄庄主重病缠身,已经许久都未露面,所以一应事务都由司修杰和司湛在处理,这次开会,自然也是他们两人到场。
“谁?是谁写的天机山庄,给老子站出来。”司修杰气急败坏道:“想要武器的时候,一个个点头哈腰,恨不得给老子跪下,现在居然敢写天机山庄,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说实话,司修杰的这番言论很是没有礼貌,但都这节骨眼儿上了,也没人愿意跟他掰扯,所有人都出奇一致地保持着沉默。
“剑灵派。”侍从不受影响地继续读下一个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