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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探望 ...

  •   第4章

      老夫人带着沈素闲刚到花厅,就见一位夫人娉婷而来。

      她身上的衣裙颜色鲜艳,衣襟、裙摆和袖口还绣了金银线的花纹,一朵朵牡丹花仿佛在衣裙上绽放。

      乌发如墨,就松松梳起,发髻上戴着一支华丽的金步摇。

      若是换做旁人,只觉得这一身富贵却又俗气得很。

      偏偏这位将军夫人穿戴如此,那张脸却压下了所有的艳俗,反倒在那张脸衬托下显得黯然失色了不少。

      沈素闲的呼吸不由一紧,哪怕她早有准备,还是被这位第一美人的美貌晃得恍惚了一下。

      这位夫人已经四十了,年轻时候是不是要更美?

      也难怪皇帝和大将军对她死心塌地,这样的美人犹如天上下凡的仙女,一颦一笑足以让人心醉,谁能抵御得了?

      哪怕这美人想要天上的月亮,恐怕这两个男人都会想方设法摘下来!

      老夫人跟这位将军夫人打过交道,又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对上这张脸,神色平静自若,还笑着招呼道:“多年没见,夫人还是风姿依旧。”

      将军夫人笑了笑,美人一笑,哪怕只弯了弯嘴角,后边跟着来的侍从有些都要站不稳了。

      老夫人只觉得他们丢脸,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嬷嬷把那些侍从都打发远一点。

      伺候的人都打发走了,沈素闲就接过角落桌子上的茶叶泡了起来。

      将军夫人跟着老夫人落座后,美目在沈素闲身上瞥了一下,很快就转了过来:“老夫人多年没见,仍旧这般硬朗,气色比之前好看多了。果然不该多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的福气。”

      老夫人早年丈夫病逝,家里几个孩子年纪还小,她只能独自撑起殷府。

      不过短短几个月她就苍老了许多,当时将军夫人见到老夫人,还劝说了几句。

      老夫人要是不顾着自己,人要撑不住,这家就得散了。

      也是将军夫人这话被老夫人听进去了,之后老夫人就没硬撑,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长子也能独当一面,渐渐就放开手脚了。

      思及此,老夫人笑着点头道:“多得夫人当年宽慰,不曾想当初夫人年纪不大,倒是比我这老婆子看得通透。”

      将军夫人轻轻摇头,发上的金步摇也跟着微微晃动。

      沈素闲这才注意到,金步摇垂下的流苏是小小的花朵,晃动的时候犹如绽放一般,极为赏心悦目。

      “我哪里是通透,只是老夫人当局者迷罢了。如今见老夫人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沈素闲泡好茶送了过来,将军夫人抬眼看了她一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就笑道:“听闻老夫人收了个小姑娘在身边,我就十分好奇,这才冒昧上门来见一见。”

      老夫人知道她登门是为了相看沈素闲,只是事情没有完全定下来,就顺着她的话点头道:“这丫头在我身边好几年了,我原本还寻思着她到年纪,就相个不错的小官嫁出去的。”

      要不是出了殷蕙兰的事,也不会叫沈素闲当养女去代嫁。

      将军夫人有些意外看了老夫人一眼,看来老夫人是真的喜欢沈素闲,不舍得她胡乱嫁出去。

      想来沈素闲嫁给丞相府的养子,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好去处,也难怪老夫人虽然舍不得还是把人推了出来。

      要左清川是个不成器的,老夫人想必会换个人。

      思及此,将军夫人的脸色一缓,美目微抬道:“听闻这丫头当初年纪小小就千里来投奔,还能全须全尾到殷府来。我倒是十分好奇,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路平安到达的?”

      毕竟沈家在虞城,离应京差不多有千里路。

      中途不但有山匪和拐子,还得穿过树林,里头人迹罕见,吃人野兽不少,不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能独自过来的。

      沈素闲可以雇人护送她过来,却没谁愿意千里迢迢送她不说,这丫头听闻是不满沈家要把她随意嫁人才仓促离开,身上并没有多少盘缠才是。

      哪怕当时就变卖了家产,她也只能捡着轻便贵重的带走。

      那么些东西别说雇人,沈素闲的财一露白,立刻小命不保。

      更别提她父母并没有什么厉害的至交好友,谁也不乐意为了孤女偷亲就千里护送。

      将军夫人是真的好奇,沈素闲胆子大不错,但是别说她这年纪的丫头,就是普通的年长之人都未必能像她这样从虞城平平安安到达应京。

      这事老夫人早就听沈素闲说了一次,这会儿笑着发话道:“无妨,你只管跟将军夫人说说。”

      沈素闲应了一声,这才说了起来。

      “我仓促离开沈家,身上的盘缠并不多,孤身一人上路太危险,身上的财物又不能随意示人,免得怀璧其罪,招来杀身之祸。”

      “我特意从南门离开,虞城的北门是官宦和士族才能出入,东门大多是平民百姓来去,南门连着市集和铺面,那边则是商队集结之地。”

      “我年纪小,又特意找年纪大还面善的叔叔伯伯问了一圈,得知其中一支商队要到应京来,就以打杂为交换,想跟着商队一路到应京就好。路上我只需给点吃的,工钱是分文不取。”

      将军夫人不由连连惊叹,那时候沈素闲才是个多大的丫头啊,居然就心思如此缜密谨慎。

      她知道财不露白,知道上年纪面善的人见沈素闲年纪小又嘴甜,必然怜惜两分,更容易打探消息。

      沈素闲如此聪慧,将军夫人心下不由感慨,难怪殷家这成精一样的老夫人这般喜欢她。

      光是听着,将军夫人对沈素闲的印象就相当不错。

      世人都说女子太聪明反倒不好,无才便是德。

      将军夫人素来对这些话是嗤之以鼻,反而觉得跟聪明人打交道才好。

      毕竟聪明人才会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哪怕以后未必有大造化,却也不会犯大错连累身边人。

      将军夫人笑笑道:“确实是个顶好的法子,商队一路危险,身边都有一对护卫跟着。一般宵小不敢靠近,厉害点的也不愿意两败俱伤。”

      她夸赞完,见沈素闲的神色不变,眉眼间没有得意和欢喜之色,心里更是暗暗点头。

      不喜形于色,又不会骄傲自满,聪明沉稳,还真的适合左清川。

      将军夫人对丞相这个样子也有几分喜欢,谁不喜欢长得俊美又踏实有能耐的小郎君呢?

      但是左清川什么都好,就是心思重了一些。

      加上他的身份敏感,这两年是越发沉默了,跟个闷葫芦似的。

      所以当初丞相看了一圈,相中了殷蕙兰的时候,将军夫人第一个反对。

      士族更讲究出身,对左清川这个养子的身份更是看不上。

      殷蕙兰作为殷家的大小姐,还是三房里唯一的千金,更是千宠万宠长大。

      别说体贴人了,她只会觉得自己是憋屈下嫁,委屈得要死,指不定怎么折腾左清川。

      丞相却是想弥补左清川身份上的不足,还是定下了殷蕙兰。

      瞧瞧,前后才多久,殷蕙兰果真就闹起来了。

      丞相心里懊恼得很,又是自负的性子,身处高位久了,压根不乐意承认自己错了。

      但是他却也心疼左清川,于是才会让自己的亲妹妹跑这一趟。

      将军夫人青葱一样的指尖点了点桌面,忽然问道:“听闻殷家大姑娘还昏睡不醒,你要是她,不愿意下嫁丞相的养子,会怎么做?”

      这问得有些突兀,却也十分尖锐。

      沈素闲要答得不好,当场就要惹怒将军夫人,殷府和丞相之间的关系只会更糟。

      老夫人微微蹙眉道:“夫人这话实在有些难为这丫头了。”

      将军夫人挑眉道:“放心,她不管怎么回答,我都不会生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夫人也不好阻拦,知道将军夫人有意试探沈素闲的深浅。

      “既是如此,素闲丫头就放宽心说一说。”

      沈素闲心里明白这是将军夫人对她的考验,思索片刻开口道:“夫人,我会对外称病,说要一年半载才能痊愈,不好耽误左清川,让丞相另择人选。”

      这既没有直接拒绝丞相,伤了两家的感情,又成全了殷蕙兰的名声。

      看看殷家大小姐自己还病着,却还先惦记着不能耽误了左清川的姻缘,多好的姑娘家啊!

      将军夫人抿唇一笑:“果真是个聪慧的丫头,难怪老夫人如此喜欢,我都想把人带回家去。也不是什么难事,总归过阵子咱们也是一家人了,回头一起吃茶聊天。”

      老夫人一听就明白,她这是对沈素闲十分满意,代嫁之事只怕稳了,眉眼不由舒展开来:“素闲丫头年纪小,以后还得夫人多照看点拨才是。”

      将军夫人点点头,站起身后却突然说道:“来都来了,我得去探望殷大姑娘才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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