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重生后》折纸成书

30、第 30 章

　　有忘不掉的人和事吗？

　　有的。

　　那个自小被自己呵护在身后的小孩，终于在有一天登临帝君之位，统一神域界。

　　帝君的名誉无疑是好的，悲天悯人爱民无比，神域界的第一位帝君，是她的那位人人称赞的师弟。

　　外人的言语千绪本是不愿多听的，她是在有一天，路过人间一个说书楼，听到里面的人提起她的名讳，说着她的事迹。

　　她原以为，世人都对帝君称赞有佳，却不想，神域界的人事先记住的第一个名字是她的。

　　说那千绪仙君抵御魔修有功，凑起两族和平，是神域界的救星，有她在什么事都不用担心，
　　她走得匆匆，似乎是听到了那么一句，随后便到了沧海烟云，接受天道的惩罚。

　　不能比帝君更优秀。

　　这是一个要点。

　　那天的千绪满身伤痕，从悠长的山道一路往下，磕磕绊绊，栽到那人的怀里。

　　熟悉的檀香阵阵萦绕，千绪闭了闭眼，手指疼到颤抖，“不必多言。”

　　帝君轻轻扶着她，保持着应有的距离，“师姐，还好吗？”

　　“你叫错人了，帝君。”

　　那天的夕阳无比红，比得上千绪身上流淌的血。

　　帝君无话可说，只是用那看待所谓苍生的目光看向她，“师姐，我说过，你在我心中是不同的。”

　　当时的帝君目光真挚，像极了小时候永远跟随在她身后的那个孩子。

　　千绪当时是怎么想的？

　　她想，总归是自己师弟的。

　　有些事他承受不住的，只能自己担了。

　　那人是帝君，从一开始的一前一后，到之后的并肩行走，又到了一前一后。

　　这位置总是有差的。

　　她忘不掉的人是这个人，事也是这些事。

　　来了云霄界后，忘不掉的人和事更多了。

　　多到两辈子都无法逃脱。

　　而今一回忆，千绪根本分不清自己的执念在哪里。

　　是神域界再回不去的情谊。

　　还是云霄界满是遗憾的过去。

　　“师尊！”
　　少年清澈的声音破空而出。

　　是年少时的师弟，还是销声匿迹的那位徒弟？

　　“师尊。”

　　千绪回头，少年的身影从远处一点点拉进，满目风雪挡不住他的脚步，沙沙的脚步声循循靠近，落在地上，敲在心里。

　　池清随踮起脚，将手中白色披风搭在她的肩上。

　　披风似乎是热的，暖的。

　　冬日里唯一的暖是少年冒着寒风送来的。

　　“师尊出来太久了，这雪开始下，我便担心，你才刚恢复，可不能又受伤了。”

　　林欲目光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冰冷又冷漠的肃杀在瞬间蔓延。

　　千绪瞥眼看了他一下，又很快移开，若无其事道:“我本就打算现在回去的，难为阿随还惦记着我。”

　　“我没有。”池清随努嘴道:“是念禾师姐让我送来的。”

　　千绪也不拆穿少年的谎言，她为少年抚去肩上残雪，温声说:“走，跟我回去。”

　　“怕是回不去了。”秦观月没头没脑崩出一句话。

　　便是此时，一位仙山弟子匆匆而来，慌乱道:“仙君，各大门派和皇室找上门来了，掌门如今闭关，还望仙君出面。”

　　林寒铮近几日劳力伤神，千绪特将人送到云山之巅休养，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群人会现在来。

　　“此事我出面也不好。”千绪说:“皇室前来，想来是为了阿随的事，但事关问泠上尊，若不然，你请上尊前来？”

　　那弟子都快吓跪了，他哪敢啊！

　　“弟子……不敢。”

　　千绪:“……”

　　也是，问泠上尊一举成名的事留下了刻板印象，也没人敢去惹她。

　　“好吧，那我去请上尊，你们先接待好客人。”

　　那弟子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烫手山芋扔掉了。

　　千绪临走前看了看林欲，少年的身影十分单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终究是抹不去，逃不掉的缘。

　　“师尊。”池清随跟着她往水幽居的方向走去，“你不是要去请问泠上尊吗？”

　　“……”
　　差点忘了这茬。

　　千绪面不改色道:“嗯，上尊也住在水幽居。”

　　池清随:“！！！”

　　就那个不知是仙是魔还抢了神芝草的罪魁祸首也住在水幽居？！！！！！

　　他为什么从没发现？

　　是自己退步了，还是那问泠上尊当真如此强大？

　　“阿随。”千绪唤醒他，道:“上尊喜静，你回屋里等我便好 ”

　　池清随压住内心的好奇，点头同意。

　　千绪绕着水幽居走了一圈，最后绕回原地，敲响了池清随的屋门。

　　“师尊，怎么了？”

　　千绪:“我已同上尊说明情况，她一人之力即可。”

　　池清随疑惑:“我不用去吗？”

　　“不用，上尊自有她的道理。”

　　“好吧。”

　　千绪轻咳一声，又说:“我有些不舒服，可能要休息一会儿。”

　　池清随了然，“师尊放心，我不会让人打扰你的。”

　　出了水幽居，千绪摇身一变，行事嚣张的问泠上尊再度出世。

　　依旧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加上几个生面孔。

　　问泠上尊一出，众人眼里似乎只有那抹鲜艳的红。

　　守山弟子松了一口气，连忙给上尊让道。

　　千绪欲说话，又忽然一顿。

　　问泠上尊是什么样的？

　　喔，对，嚣张。

　　顶着多道视线，嚣张的问泠上尊缓缓开口:“本尊正在潜心修炼，却被人打扰了，若诸位今日道不清来仙山的缘由，那……”

　　千绪编不下去了。

　　众人却觉得上尊是在考虑他们的死法，连忙解释:“绝非有意打扰啊上尊。”

　　“所以？”千绪冷眼道:“诸位可以在一柱香内说明情况。”

　　池延先行了一道礼，说:“我皇室——”

　　“我知道。”嚣张的问泠上尊打断他的话，“此事属实。”

　　众人哗然，又碍于上尊在场不敢多言。

　　“本尊当初渡劫升至上界，于云霄界的肉身已身陨，皇室的那位先祖乃本尊之友，替本尊看守头骨是情分，如今头骨我已找回，与皇室再无瓜葛。”

　　池延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太荒谬了，他在结界中分明看到池清随的，怎么回事。

　　难不成，池清随还是受的问泠上尊的指示？

　　不对，他怎么能怀疑上尊！

　　问泠上尊略过池延，冷声问:“其他呢？各大门派总不能闲得要来仙山看戏吧？”

　　众人惊醒，其中一位女子率先而出。

　　“幽兰派前来，请仙山为我派主持公道。”
　　“天谷崖前来，请仙山为我派主持公道。”
　　“乐优谷前来……”

　　百余人朝着上尊叩首，郑重其事道:“请仙山为我们主持公道。”

　　千绪点了第一次开口的女子，“你说。”

　　女子道:“百晓楼楼玉京子残害我派数人后销声匿迹，至今寻不到一点下落，还请仙山相助，为我死去的弟子讨回公道。”

　　“不错！”
　　“我们天谷崖也是，那玉京子就是个妖仙！”
　　“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子，让他偿命！”

　　千绪看着众人杂然的模样，淡淡道:“太吵。”

　　她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杂乱人烟中，可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似是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你们可有证据？”

　　众人嚷嚷:“证据就是他畏罪潜逃了，百晓楼一夜之间消失，定是他做足了准备！”

　　千绪看向说话的那人，“为本门弟子讨回公道是好事，可凡事总得拿出证据，你亲眼看到是玉京子动的手？”

　　“当然。”另外一人符喝道:“我们本是有事想询问，没想到他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就在百晓楼，若不是我跑得快，怕是见不到上尊了！”

　　千绪心想关我什么事，面不改色问其他人，“你们也是？”

　　“不错，就在十天里，他杀了我们各大门派加起来几百号人物。”

　　“这种人留不得，若是不杀，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行了。”千绪拂袖，待众人安静下来才说，“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真，仙山是讲究公允，可那是林寒铮的行事风格。本尊与他不同，我只看证据，实打实的证据，诸位若想仙山出面，便将证据送到本尊跟前，我再定夺。”

　　许是没想到那么多人同时吃了闭门羹，有人不服，道:“上尊用一下观灵的事，何须我们提供证据？”

　　“喔？”千绪冷下脸，“那不如你自己用观灵，将过往呈现？”

　　那人下意识往下接话，“我可不会！”

　　“那就闭嘴。”千绪语气骤然冷漠，周身凛冽的仙气溢出，“本尊不是林掌门，事事都顺着你们，若是拿不出什么证据，还请诸位离开。”

　　“上尊息怒。”先前开口的女子说:“我们实在是没法子才找上仙山的，绝不是有意为难。”

　　千绪:“你便是有意的，又能耐我何？”

　　“……”
　　太嚣张了！比上一次还嚣张！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怨自己出门没看黄历，偏偏碰上林掌门闭关。

　　果然还是林掌门好啊。

　　“本尊该说的都已说话。”千绪语气低沉，幽幽道:“还不走吗？”

　　“若我拿得出证据，上尊是否乐意相助？”一位男子站出来，说:“我与玉京子交手，受伤多日不得痊愈，身上残留的仙气认主，在场的诸位先前多少都与百晓楼打过交道，可否提供玉京子之物？”

　　有人翻出一张符，说:“这是先前向玉京子讨的，不知有没有用？”

　　男子接过符箓，道了谢，开始施术。

　　术法启动，一团蓝色仙气淡淡升起，于空中环绕一圈，猛地冲向那张符箓。

　　拿着符箓的人吓了一跳，没等扔开东西，便发现仙气穿过了他们。

　　蓝色仙气越过众人，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停留在红衣仙君身侧，随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