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流年》清音墨影

13、第 13 章

　　雪容为了迎接第二天要来的英国艺术家团，做功课背单词，一直折腾到半夜，第二天早上起得有些晚了，也来不及吃早饭，匆匆忙忙地就要走。
　　“带在路上吃吧。”陈洛钧似乎也要出门，一边走到雪容身边身边换鞋，一边递了个面包给她。
　　“谢谢。”她正在把脚往高跟鞋里塞，两只手也没闲着，捏着对耳环往耳朵上戴，可是没照镜子，那小小的银针怎么都戳不到耳洞里去。
　　陈洛钧见状放下手里的面包，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上接过那个小小的耳环。
　　雪容怔了一下，随即撩起自己的头发，配合地把耳朵整个露出来。
　　他很顺利地替她戴上了一只耳环，探过身子，继续戴另外一只。
　　雪容穿着高跟鞋扬起脸，而他则半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她小巧的耳垂。
　　大概是离得远了看不清，他又往前走了一步，脸也凑近了一些。一瞬间，他的唇，就到了她的眼前。那双薄薄的唇红润有型，带着股牙膏的薄荷香味，微微地抿了起来，勾勒成两条好看的弧线。
　　陡然间，她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好不容易把两只耳环都戴好，他转回脸来，发觉她满脸绯红地盯着自己的领子看，像是要把他的衬衫看出个洞来。忽然之间，他的脸也烧起来。
　　雪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有些干涩地说：“好了。”
　　说完，他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她连谢谢都没说，点点头抓起自己的包，径直走了出去，一边走，才一边小声地说了句“拜拜。”
　　几乎都走到院门口了，她忽然又折回来，拿起被他放在旁边的面包，在他眼前晃了晃，低头飞快地说了句“谢谢。”
　　陈洛钧想客套地说句“不客气”，却发觉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涨了开来，把整个胸口堵得满满的，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这一整天，雪容都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耳朵火辣辣地烧着，哪怕是跟着二十几个英国人跑来跑去地参观大剧院、音乐厅，都不能让她顺利地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
　　“好了，我们今天的行程就到此为止，大家在剧场前合完影以后，会有工作人员送你们回酒店，明天开始就是分组交流，每位艺术家会被指定给一位中国本地的同行，具体的分配情况请看这本小册子……”雪容站在剧场门口的台阶上，有些机械地念着本来写好的日程安排表，天色已经擦黑了，可她这一天忙得连一口东西都没有吃过，要是被陈洛钧知道了，估计又要臭骂她一顿……
　　不对不对，这种时候，怎么还会想到陈洛钧？
　　她一边继续念词，一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头脑似乎已经完全失控了。这种状态让她觉得无力而恐慌。

　　下了班，她回到办公室里又忙了很久。也不是诚心不想回家，确实是事情多到做不完，出去了一天，回来还要接着安排第二天的行程。她被指定跟着一个指挥家，明天去看A城交响乐团排练，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是分不清单簧管和双簧管。
　　她正在办公室里奋战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敲公司的大门。
　　整个办公室里只有她的位子附近还亮着灯，其他地方都已经黑了，她有点紧张，不敢乱开门，隔得远远地问：“谁？”
　　“外卖！”门口那个人瓮声瓮气地说。
　　外卖？雪容疑惑起来，她根本没叫过什么外卖啊，刚才犹豫的时候，门口的人忽然笑了起来：“开门啊，还怕我吃了你？”
　　雪容的心摔回肚子里，跑到门口，看见孟良程嬉皮笑脸地看着她说：“免费双拼饭，有兴趣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有内线。”孟良程得意洋洋地说，“我问过你哥哥了，他说你还没回家，那不肯定就是在公司嘛。”
　　“你……你怎么跟他都联系上了？”雪容有点心慌地问。
　　“当然了，你哥哥以后就是我哥哥，现在不拍马屁怎么行。”他走到雪容的电脑前，看看屏幕说，“这么晚了，还在忙什么呢？”
　　“噢，明天去交响乐团，我先把他们给我的资料翻成英文，省得明天临场发挥翻不出来。”
　　“那你去吃饭，我来帮你翻。”孟良程一屁股坐在她的椅子上，随便看了看手头的资料，就飞快地打起字来，雪容则被他赶到一边吃饭。
　　等她把一份烧味双拼饭吃完，发现孟良程已经把大部分资料都翻译好了。
　　“再给我十分钟。”他冲她竖起一根手指，脸色认真而严肃。
　　不过是昨天帮雪容背了一个晚上单词，他就已经比她自己记得还牢，现在翻起来，根本连字典都不用查，十指翻飞，速度极快。
　　雪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他就已经都翻好了，按下打印键，看着打印机一张张地吞吐着纸张，背起手靠在椅背上说：“搞定收工，走，请你喝奶茶去。”
　　雪容看着打印机里出来的薄薄的一叠稿子，又看看孟良程说：“你怎么这么厉害……”
　　他笑笑，又对雪容正色说：“是你最近状态不佳，注意力根本不集中好不好？以前背这点单词，还不是小菜一碟？”
　　雪容被他说中心事，只得低头不语。
　　孟良程笑了笑，安抚般地揉揉她的脑袋说：“走吧，去给你买小核桃仁，补补脑子。”
　　回去的路上，孟良程真的给她买了很多小核桃仁，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零食，装了很大一个袋子，拎在手上，摇摇晃晃地很开心的样子。
　　“以后加班记得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啊，你本来就不多的脑细胞就该都烧完了。”他很认真地嘲笑她。
　　“噢，知道了。”雪容没脾气地点点头。
　　“嗯，乖。”他又揉揉她的脑袋，像在揉自己的宠物一样，“早点睡，单词不要再背了，现在背不但没效果，反而影响你本来记得的东西。”
　　他笑吟吟的样子，单纯而阳光。
　　不知道为什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雪容总觉得心情没来由的轻松。“好了啦我知道了，你真罗索。”她嘟着嘴赶他走，“快回家吧，不然我耳朵都要起茧了，拜拜拜拜。”
　　回到家里整理那包零食的时候，雪容发现里面有个小包裹。包裹里有一只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枚戒指，没有钻也没有宝石，只是最简单的白金指环。
　　雪容吓了一跳，拿着戒指正在发呆的时候，孟良程的电话又打过来。
　　“嘿嘿。”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戒指，没吓着你吧？”
　　“有一点点。”雪容实话实说。
　　“我其实没别的意思哦，就是最近公司刚完成一个项目，发了一点奖金，我想给你买礼物，谁知道一不小心就看上了个戒指。我单纯是觉得它好看，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去换成项链耳钉什么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啊，真没有逼你那啥……嫁给我的意思哦。”他忙不迭地解释。
　　雪容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拿着戒指，呆呆地看了半天才说：“我知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传来低低的笑声：“太好了太好了。我刚才一直在后悔，怕把你吓跑了。”
　　挂了电话，雪容翻出首饰盒，把戒指放了进去。
　　她平时很少戴首饰，被放在盒子里小心保管的，只有一对纯金的hello kitty耳环。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她把那对hello kitty拿出来，找了个信封装好，塞在抽屉的角落里。
　　她本来想回家就开始整理东西，每天收拾一点，准备周末搬家，可一进门就觉得累得手指头也动不了，趴在床上连衣服都没脱，就很快睡着了。一连几天，她都过着这样早出晚归的日子，每天回家都筋疲力尽。直到星期四晚上，才稍微早点到了家，腾出时间来收拾行李。
　　刚收到一半，手机就响了，她接完电话，顿时觉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