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藏于时间中》梅酝

13、13

　　在看人这方面，向书记眼光很准，林峥志到这儿就是默默做着事情，相比较以前那些来到农村就吃苦的孩子，这两个太能吃苦了。

　　“没有谁追谁，就上学的时候喜欢，后来就各种阴差阳错的事情冒出来，前两天我哥和他姐相亲就碰到了，他俩没看上，我俩看上了，就这么点事情。”

　　姜想静可想不出什么话来说自己和林峥志的感情，好像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表白，只有平平静静地接受。

　　咬了口鸡蛋白，把剩下的蛋黄挑出来丢给林峥志，打小就觉得蛋黄很糊嘴巴，现在有人喜欢吃就一个劲地给他。

　　“后面有什么打算，开学读大三，是想要考研还是想去基层？”向书记也在互助群里，面对自己的学弟学妹所要做的事情，在他能给予帮助的情况下都会出手，现在也有一些同学通过他了解到更远地区需要人的贫困县，他也都推荐人过去。

　　姜想静压根就没想过继续读书这件事，哀怨道：“我这辈子最努力的事情就是在高中三年勤奋努力学习，现在学习都没以前那么用功，让我再去考研还是算了吧。”

　　“学历只是一个门槛，很多专业都需要高学历，但是我这个又不用，不管去哪里都可以，而且继续学习对我就是浪费时间，有那个精力说不定都像您一样了。”

　　志气还挺高，向书记是这样评价她的，但心高气傲没什么不好，姜想静并非碰到挫折就会一蹶不振的人，只有在困境中才会做得更好。

　　“小范已经定好植树造林的决定，你有没有想好？学校那边可是会先根据你们的意愿选择合适的地方，早想好选择的就会多一点。”

　　向书记把话说在前面，别看互助群人多，但他每个都很了解，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透露过要去哪里的想法，只有她心思放在L市周边县城农村，没想过未来如何规划。

　　“你现在所看到的石榴村是改变之后，是和周围村庄差不多的情况，前些年更糟糕，在更偏远一些的山区，你会发现自己现在所经历的都不算什么，因为你想象不到条件有多么艰苦。”

　　“当初找到我说，想要帮助石榴村，但是我认为你有最应该到的地方，因为你有着其他同学都没有的能力和毅力，同时做好自己未来的规划，不要变得盲目跟随。”

　　“早些年我在G省碰到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可以去看看那本小册子，对你未来的选择会有所帮助。”

　　姜想静会陷入迷茫，在周围同学都规划好未来去哪里的时候，她停留在原地，志看得到眼前，没能把目光放长远。

　　姜想静咬着鸡肉咀嚼半天，小声道：“要去肯定是去最艰苦的地方，我们省大部分村庄都比外省条件好很多，但是我又不想离家太远。”

　　顾虑早就在心中，只是没有讲出和解决不了，向书记也明白一时半会儿说不通她的纠结，索性等她自己想明白。

　　姜想静纵使嘴巴开玩笑说自己笨，但她很聪明，什么都能想明白，在出主意这方面很活络，而且和别人沟通的能力日渐增强。

　　林峥志放下筷子拿着饮料和向书记的酒杯碰杯，“敬您一杯，辛苦了。”

　　向书记微抬下巴，笑着抿了口，“这算什么辛不辛苦，应该做的事情。”

　　“你俩还聊起来了。”姜想静嘀咕着 吃完就把筷子丢进桌子下面的垃圾桶，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胃这块有些撑，站起来到外面健身锻炼的地方活动一下。

　　林峥志不放心地多瞅了几眼，向书记玩笑道：“石榴村就是地面有多少个碎石头她都知道，不用担心人不见，这么宝贝她，怎么不想着帮人把活全干了。”

　　林峥志可以帮姜想静做所有的事情，但他明白她不会愿意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他可以帮助现在，但帮不了以后。

　　“将来她会去别的地方，我在部队不经常回家，因为她现在很独立了，所以对她放心，不帮忙也是变相地放手，就像您一样，开始也是有人带着，到后面就一个人做。”

　　“她是个有想法的人，我上手说不定还会惹人嫌，而且她自己说可以，我相信她。”

　　林峥志不干预姜想静任何事情，只是默默跟在她后面做一些举手之劳的事情，望着她前行的步伐，心疼之余也很欣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累。

　　向书记听完还挺开心的，现在小年轻一个个思想都很成熟，也懂得太多大道理，都不需要他们年长的说教了。

　　绕着场地走了一大圈，姜想静捡着地面的小石头，依次丢到小池塘里，做完这件事才回到吃席的地方，此时人已经散了大半，明天还有农活等着他们，都回去早点歇息。

　　姜想静走在最右边，林峥志和向书记说得挺多，问的都是当兵的一些事情，只因为他的儿子也想当兵。

　　多数男孩的童年都是一辆辆数不清的玩具车，因为电视上穿军装的男人，会萌生当兵的想法，最后也有实现的，但真正进入部队的却是少数，光是体检和成绩这两方面就无法预计。

　　“会很累，在军队确实磨炼性子，第一年手机都没有，队里还特意干扰信号，电话都打不出去，睁眼闭眼都是训练，现在出来让我拿着手机玩还不适应。”

　　林峥志是手机不拿，只有想到了才会用，姜想静则拳不离手，只有做事儿才放下。

　　“说我们辛苦，你们难道不辛苦吗？很多人都以为现在国泰民安，但是你看看远一点的地方，有冲突都不会公布，前两年我去Y省走访，边境线的警察和军人枪的子弹都上膛。”

　　“不过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怎么都和小姜讲得一模一样，做个对社会和人民有意义的人。”

　　林峥志低头浅笑道：“高中的时候就想
　　想当兵了，所以在便利贴上写了这句话，被她收起来就记住了。”

　　向书记对两人的这种互相帮助，互相理解的情感很是清楚，他和自己的妻子也是通过助农认识的，如今他主外，妻子主内，在不同地方都为了小家和大家付出。

　　“挺好的，小姜在你旁边都快乐许多。”向书记笑呵呵地推开铁门，“就不送你们到村口了，趁着路灯都还没关，赶紧开回去，忙了一天早点休息。”

　　姜想静站在车边点点头，“那我走了，赶明再来。”

　　回去的路上姜想静困得睁不开眼，早上姜想辉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在房间里播哥，吵得她稀里糊涂以为自己迟到了，一睁眼才六点半。

　　就是这种程度也不睡，还想要望着外面的马路，“去年这边都没有路灯，后来是因为出了重大车祸才装上的，当时我起的一晚上都没睡，有些人占着位置不干人事儿，连累下面的人受到伤害，不过还好受到了应有的处罚。”

　　这条路林峥志很熟悉，是因为去年曾经从J市一路往南，走过B市、绕行N市，最后来到Z市区，车祸反而有点印象，“是去年七月份发生的一死十二伤，几辆卡车和轿车碰撞的事情吧，那天在现场。”

　　姜想静啊了声，不可思议问：“你在现场？那我怎么没看见你。”

　　老天爷好像给过机会，又来了个玩笑在两人身上，怎么也想不到会遇见一件事，姜想静瞬间复盘当时自己是什么时候到现场和离开的。

　　“我到的时候只有几辆车倒在地上，林叔儿子被撞我就跟着他去了医院，后来没什么事情就去现场把车开走，你们不会是在那之前离开的吧。”

　　林峥志对这件事也是无奈发笑，明明可以碰上但这个玩笑开得两人都大吃一惊，“当时解决完现场就没有逗留，要是知道你会回来，我就是被罚也得多拖延一段时间。”

　　“唉，真可惜，要是当时我去现场看一看就好了。”姜想静轻声道，对两人的又一次错过而惋惜，调整心情喝了口水，冰冰凉凉的也没那么难过了。

　　上高速后林峥志还是选择停在服务区，只是这一回没下车，把座位摆放的小玩具放到盒子里，解开姜想静的安全带，在她迷惑茫然的目光中把人抱到自己腿上，虽然狭小但安全感十足。

　　姜想静摸着他下巴的伤口，“觉得自己也挺幸运的，虽然错过了，但自己也得到了，救赎浪费了好多时间在这个过程中，总想着要是没有如果就好了，或许等待的时间就不会因为想起你而烦心。”

　　“想我为什么烦心。”林峥志低笑道，亲了亲她的额头，“以后的等待时间都是开心的，老天爷知道对不起我们俩，才再次碰面，不是吗？”

　　姜想静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两个脏兮兮的人抱在一起，此刻洁癖都没了，“回家，睡觉。”

　　回L市的路就像是见证了时代的发展，从田地到高楼大厦，从手工制作到机械厂的发展，时代变迁，被遗留的是一代代老人，姜想静突然忧心自己是不是以后也会被遗忘，想过太多这种问题。

　　“我老了该怎么办啊。”姜想静刷短视频正伤感，有位老人离开家好几天，路上不吃东西只喝水，拿着钱也不舍得花，被家里人找到回家大哭，最见不得这种视频。

　　林峥志却打乱这忧伤的氛围，“凉拌，老人家找到了就好。”

　　姜想静情绪瞬间收回去，撇嘴斜眼问：“凉拌？老了你不得照顾我？”

　　“你照顾我还差不多，还我照顾你，想得美啊。”林峥志玩笑道，“等到我将来躺床上不能动了，不就是你帮忙了吗？”

　　姜想静连着呸好几声，“干什么呢？这还没有到老就开始想着这种坏事儿，干脆你现在就躺在床上开始养老生活。”

　　林峥志可不愿意，牵住她乱晃的手，小动作是真的多，还总喜欢比数字八放在下巴处，“那不行，现在我养你，将来你养我，怎么样？”

　　“那不行，我不养你，你也别养我，自食其力。”姜想静随口道，根本没想那么远的事情，而且她认为以自己和林峥志这身体状况，像江奶奶八九十岁还能下地干活，或许都不是问题。

　　到了晚上工厂还在作业，从郊区开到市区下高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车载屏幕上的时间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一点，他又长时间开车，现在又是夜路，姜想静不放心他送完再自己回去，“要不你今天就睡在我家，明天早上你再回去收拾行李。”

　　姜想静注意到他眼睛里的红血丝才说，可不是林峥志本来心中所想，但他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应下，爽快到姜想静都觉得被下了套。

　　林峥志注意集中的时候，眼白的红血丝就会很多，但凡多瞪眼用力就会像得了红眼病一样，姜想静忘记了这件事儿，傻乎乎地上当。

　　“我想喝。”姜想静委屈巴巴指着前面奶茶店，到了这个点还营业的很少，里面店员还在做就说明没关门。

　　林峥志是不会让她晚上喝奶茶的，有过前车之鉴就不会让人如意，“之前送你的奶茶喝了一晚上都没睡着，还没长教训？”

　　“那我回去说不定也睡不着啊。”姜想静理直气壮回答他，“而且那次班会你作为班级里管钱的，买的奶茶甜度太高，我喝下去都觉得发齁。”

　　林峥志特意给她买不一样的牌子，结果被嫌弃一番，气得舌尖抵着下槽牙讲不出话，脸色都白了不少。

　　姜想静见好就收，有眼力见地在他嘴角亲了亲，装傻充愣说：“没事儿，原谅你了，所以现在先去买奶茶，算是补偿。”

　　能拿她怎么办，她说的肯定乖乖听话做到，要什么面子啊，林峥志在心里这样想着，车往最右边开，后面的灯一闪一闪，一次停入方框线内，解开安全带问：“要喝什么？”

　　“芋圆奶茶，半糖，放一份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