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藏于时间中》梅酝

22、22

　　清早美玉蒸好包子放到桌子上，敲着四个房间的门，等到里面的人回复才离开，天不亮大家在迷糊中起来，上过早八的课对女生来说不是问题，但男生那边开始还是一片哀嚎，到后面就没了声音。

　　五点半准点打开门，有的直接拿透明塑料袋装着袋子，有的拿一次性筷子夹着，有的就没吃早饭的习惯，抱着水杯跟在队伍中。

　　一大批人往昨天姜想静走的那个方向，这个点一些小孩都已经起床在屋外大石头，老人们则是打开灯准备早饭，瞅见这群大学生还打招呼，每个人都热情地回应。

　　在他们身上看不到早起的起床气，反而一个个都特别精神。

　　“昨天我是真的会被老王的呼噜声给吓死，要不是困得实在不想拿手机，我就得录下来让每个人都听一听，和电钻一样。”

　　“你那个算什么，刘紧还说梦话呢，什么见到鬼了又去盗墓了，你说神不神经。”

　　姜想静走在最前面，手机相机全程录制这条路，段老师则是在队伍的最左边，前后观察避免有人掉队，也怕他们在下坡路上碰到一些意外。

　　六支队伍，二十四个人，男女比例都是50%，走路的这半小时欢声笑语，到了实地就没有人说得出话，一眼望去灯的数量是他们人的十倍，不仅卡车上堆积，连带着地面都有好几个集装箱，怎么搬运到山上的还是个问题。

　　“好了，分两个部门，一个是外部的搭建，就是土地需要安装大棚，大棚就是需要塑料大棚架子先搭建，后面再加装钢铁，一个是内部的组建，等到大棚搭建好了，内部就可以准备种子以及拖水管到里面，男生跟着李书记去干活，女生跟着姜想静和范范学习。”

　　段老师说完大家迅速分成两队，十二个人完全可以各司其职，这样速度就会快一些，她站在打钻器和切割器旁边，两人一组分配，相机和手机架子被她放到一边。

　　首先就是教学全部的流程，一次之后小琳胸有成竹地点头说：“这个简单，我们每个人上手之后就可以分工了。”

　　半个小时不到，每个人都尝试过，并且组建的培育盒都不会漏水，这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有坐的椅子，但大多数都选择盘着腿坐在地上，姜想静则是负责工具，戴上面罩之后像个莽夫不停歇地打孔，其他人和她的距离也是有个几米远，主要是没人敢上手这一类有杀伤性的机械。

　　外面学习搭建的男生们上手则是慢一些，虽然看上去很简单，但是实际操作所需要用到的力气比所想的要大，而且还是要站在梯子上面，一个大棚长几十米，远远望去女生就像是个小苹果。

　　“但是这种的话，有的工厂应该会组建好的吧。”美玉有些疑惑，让她上手干活不会有怨言，就是和范范一样，问题特别多，也算是十万个为什么。

　　姜想静把新的一箱放到几人面前，形成了一条物流链，从她这边开始，又从她这边结束，短短半个小时，几十个培育盒已经堆积在一起，快到她的胯部了。

　　“运费和人工的问题，这些开过来才花了三四万，但是要像我们这样弄好了，路上不止两辆大卡车和三个集装箱，费用加起来李书记算了，超过六万。”

　　姜想静早就把现在村子里的每个项目前期投入的资金了解清楚，她本人又对数字特别敏感，和范范两个人被称为将来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好孩子。

　　美玉嗯了声，又听见她说：“多出来的这两万多块钱，可以完成两个鲜花种植的项目。”

　　小琳惊讶地啊了声，“你要是只说差距，那我还没意识到，但你说两个鲜花种植，我的天，果然钱还是得花在该花的地上，而不是近在眼前的一线辛劳。”

　　范范浑身得劲，还没看到成果就骄傲起来 “这算啥呀，知道咱们后期要做的蜂蜜项目不？那些话就是用来制造密封的，只不过是在室外，像咱们这个算是目前最大的项目，李书记还有段老师有销路和人脉，就是没有前期的一些建造和货物。”

　　“咱们现在来了，只要中期，到了六月份离开这些菜就茁壮成长，只需要村里的老人们丰收赚钱就好了。”

　　姜想静发自内心讲出愿望，“努力赚钱，获取人民币，大家一起发家致富，谁都不许落下。”

　　“姜老板不愧是你，十八岁就有开店的想法，创业成功，你那第二家分店打算什么时候开，可是等着以后没出息了让你带上我一起。”小琳嬉笑道，打趣后回归干活本质，埋头时间久了便需要抬头朝上看，从天漆黑到太阳光闪瞎眼睛，一表人才想起来灯没关。

　　姜想静关掉路灯后眼睛舒服太多，自己在这边一个劲地干活，姜母在L市是吃不下喝不下，在沙发上叹了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

　　“妈，你再叹气我这报告就写不下去了，你怕什么，她在那边有老师和同学，是去学习干活的，又不是被拐走了。”

　　姜想辉是听不下去了，双手从电脑键盘上挪开，“是你先同意的吧，说要去锻炼，现在人去了你又反悔了，当初她在石榴村，枣子村这些地方都没见你这么担心，怎么去趟G省就要了命呢？”

　　“你懂什么。”姜母板着脸反驳道，这儿子就是不贴心，“你去穷乡僻壤的地方，就是跑到北极那些地方，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你妹妹又不一样，到现在哪里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你不担心就别给我说话，一开口就头疼。”

　　这回轮到姜想辉叹气了，“说不过你，我一句话都不说了。”

　　姜母唉声叹气后又和儿子说起故事来，满眼的忧心，呢女儿一走连带着帮她的魂也带去了，“你妹妹胸有大志，但她一个人又怎么能做得了那么多，小的时候我总是教育你们，对任何事物有包容有爱，但是不能有过度的怜悯心。”

　　“上小学的时候给她一天的零花钱，放学不给自己买东西，而是捐给路边的流浪汉，到了初中还会被骗子骗走身上的一百块钱，这一下子跑那么远的地方，还是因为怜悯心留在那儿，怎么办？”

　　姜想辉却不这么认为，即使再有同情心，妹妹也不会因为别人而影响自己的判断，她长大了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也有了自己的小事业和坚定做的事情，她不会因为任何人停留自己的脚步，帮助了一个村，就会帮助下一个村子，只要有需要的地方，她就会伸出手帮忙，用自己的力量、人脉和金钱帮助到那些人。

　　他耐心劝道：“妈，姜汤念家，那年军训三天收手机，每天晚上都躲在被子里哭，说不定现在正躲在哪个地方吃不下饭，暗自伤神呢？”

　　“我们想得好的。”

　　正午段老师提着袋子给他们送饭，过河不方便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男生都是加分量的盒饭，女生是正常分量。

　　“一上午怎么样，有没有不适应的？”段老师瞧他们干活都把外套，有的还有件毛衣，有的就剩一件内衬，一点儿都不怕冷。

　　端着温热的盒饭，姜想静反而没那么想吃，喝了口水把大鸡腿放到范范拿的盒子里，“你吃。”

　　范范问都不问直接夹起来咬了口，这表情好像生怕她反悔，姜想静笑得差点往后倒，“你什么意思？怕我反悔啊，也不是那种人啊。”

　　“我看你才是过来减肥的，就吃这么一点菜和饭，不吃一个月就和对面那枯萎的树一样。”范范轻声道，香喷喷的鸡腿可是一下子就脱骨，还有鸡翅根都特别好吃，“这个肉你不吃就是你的问题了，特别香，还有一口给你？”

　　姜想静摇摇头，推开她的手，跑到相机面前关掉，又瞅了眼自己的手机，还剩下七十度电，撑到晚上不是问题，原先想着可以拍一些有趣的，但是估摸着未来半个月几人都要重复这一件事，就不继续拍，素材有这么多也够了。

　　“想家了？还是想对象了？”

　　一休息下来脑袋就开始胡思乱想，离开家到这边虽然是开心的，但家总归是好的，所以小琳问出这话，她就有些憋不住，撇着嘴角不说话，拿着筷子的手松了松，彻底没了胃口。

　　范范唉了声，揽着她肩膀一把将人抱到怀里，大大咧咧道：“没事儿，我们都在这儿，别哭啊，实在不行我当你妈妈。”

　　姜想静的鼻子磕到她锁骨，疼得眼泪快要掉出，揉着自己的鼻子打她肩，笑道：“这个时候你都不忘记占我便宜，太说不过去了。”

　　“你们看，这不就没事儿了吗？”范范大笑道，没有什么是她解决不了的。

　　一个人离乡，两个地方的人担心，林峥志收到手机第一时间就是给她拍照片，发消息报备自己在做什么，和她之前做同一件事，莫名的忧愁感都被黄金子发现。

　　“哥，你咋啦，不开心啥，要不要我来个倒立给你解闷。”黄金子刚结束锻炼就给他来一个倒立，林峥志的心思都没在他身上，之前还会瞅一眼骂他一句，现在是一个眼神都没有。

　　林峥志放下手机双臂抱前，跷着二郎腿注视前方，莫名地开始发愣，此刻他才开始明白和理解姜想静的苦恼，每当她发照片和长语音的时候，都是在渴望回应，即使迟来的回应也是令人开心的，但不是最开始的期待。

　　他选择这个职业是自己想要吃苦，为了更多人，即使没有到偏远地区做一些实质性的，但他们所在的每一片地方都需要有人守护。

　　可这不是让姜想静一次次地失落，她说永远不会对他失望，是因为一直会喜欢以及对军人的尊敬和一身军装的崇拜。

　　林峥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沉默过，黄金子发现不对劲后立马凑上去追问，“哥，你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

　　“吵架千万不能憋着，一定要把问题说出口，我爸妈这些年没吵过架，就是因为都喜欢把事儿说出口。”

　　林峥志一走捂住他嘴巴，吵到他耳朵，一脸嫌弃道：“闭嘴，去跑步，别没事儿来烦我。”

　　越不说，黄金子越好奇，非得问到底，“哥，你说呀，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起解决不好吗？憋在心里多难受，不然我今天晚上都睡不着。”

　　“出来当兵最对不起谁，我问你。”林峥志不假思索把问题抛给他，另一位当事人发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说：“对不起家人，但是我爸妈是支持的，他们知道我的梦想就是参军入伍，有一句话叫做男儿把军当梦回，不得功绩誓不归。”

　　“难不成是嫂子和你发牢骚了？”

　　这种想都不用想，不可能的，是林峥志觉得自己一年到头休假的时间少，陪伴她的日子一个手就能数清楚，即使等待的日子并非特别难熬，但是在他身上也消耗了不少时间。

　　林峥志大掌捏着他肩胛骨，“行了，一起出去跑步吧，没什么事儿。”

　　“说呀，哎哟我去，不然马上去告状给队长，让他解决你的情感问题。”黄金子竟然威胁他，林峥志拍着他后脑勺，毫不留情重重一击，“老实点，少说话，多做事。”

　　黄金子气得在原地跺脚，又连忙跟上去：“你说呀，我真的太好奇了，你这和吊着我胃口有什么区别。”

　　林峥志白眼翻到天上去，长呼气说：“能有什么事儿，她脾气那么好，就是去贫困村帮忙，没有信号发不了消息也打不了电话，想她了。”

　　“切，这腻歪劲，我就不该问。”黄金子满脸地后悔，说完还打了下自己的嘴，“多此一举。”

　　操场上黄金子跑在前面，就和一头牛，使不完的力气，也不再像两年前刚入队那样莽撞，逐渐长成了大家眼中军人应该有的样子，现在谁看见他都会说长变样了，更加成熟，尤其是在新兵面前还懂得树立自己的威严，但是和林峥志这些大一两届的兵来说，还是个小屁孩，毕竟才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