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谁才是我的男朋友？》白霭星

12、池星的决心。

　　琼都因为一场雨而变得凉意阵阵。

　　早上，天灰蒙蒙的，漫天飘着细雨。池星爬上琼花园A幢5楼时，特地站在门口揉了下膝盖。

　　阴雨天加上爬了楼梯，那股密麻如针般的疼又如期而至。

　　缓了好一会儿，池星才按下门铃。来开门的是琳达。

　　“Samuel，快进来，你爸爸快煮好早餐了。”

　　池星进了屋，先是换上拖鞋，尔后便闻到一股香味。

　　池高天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盘子，见到他只道：“臭小子，这是自己家里，别搞得像个客人一样，还得人家请你。”

　　墙上的钟正指向8点。

　　早在牛津郡，池星就习惯6点起床散步，今天早上却是琳达打电话过来，他才起床的。

　　池星摸了摸鼻子，上前帮忙摆餐具，回了句：“昨天太晚睡，早上起不来。”

　　琳达按着他坐下，又对丈夫说：“昨晚玩到那么晚，Samuel晚点起床正常，别太啰嗦了。”

　　昨天池高天坚持要回琼花园这套旧房住，还好上回池星刚到琼都，约了家政把整个屋子都打扫干净了。

　　早餐是传统的中餐，熬得绵细柔软的白粥配上油爆菜干、煎蛋和小鱼。

　　池星特地打车过来陪父母吃早餐。

　　一家人吃饭时氛围向来安静。今日，池高天忽然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池星猝不及防，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眨了眨眼。

　　“你的生物钟一向都很准，熬了夜还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是中了大奖吗？”

　　池星有点意外，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

　　“不算大奖。”他顿了顿，却是抑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不过确实是好事。”

　　“是跟你那位Boy Friend有关吗？”琳达突然开口。

　　池星微微瞪大眼，“阿姨，你在说什么？”

　　“啊，还想瞒我们吗？”琳达笑笑道：“昨晚很明显了，那位Lucas对待你的方式，可不是普通朋友呢！”

　　池星还要辩解，对面知性温柔的后母继续说：“我可没见过哪个男人会贴心到连啤酒都要替同性朋友端到嘴边的。”

　　琳达对这个“儿子”再熟悉不过了，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池星都属于边界感很强的人。

　　对边界感敏感的人群，总会下意识跟人保持距离。而且那位看那位徐先生斯文优雅，大概率也是同一种人。

　　明明同类别的两个男人，一个特地为对方的烤串抹辣酱，还把酒杯递到嘴边，另一个毫无芥蒂接受对方的照顾……

　　池星看着眼前两个脸上都写着“你别想骗我们”的长辈，忽地有些窘迫。他特地抽出纸巾擦干净嘴，才说话：“其实也不是男朋友。”

　　抢在池高天开口前，他赶忙解释：“我们还没正式确立关系！”

　　琳达有些意外：“怎么，你们以前不是在谈恋爱吗？”

　　池星彻底惊了，目光直接转向池高天：“我以前和他谈过恋爱吗？”

　　这颗“球”瞬间来到池高天手里，他挠了挠头，“这个嘛……”

　　琳达皱眉：“亲爱的，不是你说Samuel在琼都有个男朋友，这次是特地回来找他的吗？”

　　“爸！”

　　面对老婆儿子两道“火辣辣”的眼神，池高天也放下碗筷，清了清喉咙才开口：“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他对池星说道：“三年前的圣诞节，你忽然神秘兮兮地跟我说要回琼都。说是想要找以前一个朋友，出门前还特地问我了一句。”

　　“如果我喜欢的是男人，你会介意吗？”

　　饭桌上短暂地安静了数秒。

　　池星可以想像那天自己问出这句话的心情，现在，他看着池高天，“然后呢？”

　　池高天伸手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咔嚓一下，他慢悠悠吐了口烟雾，“还有什么然后，当时你都29了，快30岁的男人，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我介不介意又有什么关系？”

　　琳达轻推了下他：“所以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在池星隐隐带着期盼的注视中，池高天缓缓答道：“随便，你开心就好。”

　　池星明显松了口气，然后才皱眉：“都说多少次，在屋里不要抽烟，这味道好难闻！”

　　池高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反向吐糟：“喂喂，姓徐那小子也有抽烟吧？”

　　昨夜徐知珩那小子看见他抽烟，还主动掏出打火机。

　　池星知道徐知珩抽烟，但基本没在他面前抽过，只是起身从茶几上拿来烟灰缸：“这是两码事，阿姨也不喜欢闻烟味。”

　　“真是的。”池高天不满地道：“反正当年你只跟我说了这些，后面你回英国后也没再提起这件事。至于你当初找的是不是姓徐那小子，我还真不知道。”

　　说完，他讪讪将一时冲动燃起的香烟摁熄在烟灰缸里。

　　所以自己以前果然没跟任何人交往过！
　　不过三年前，他曾经从英国回琼都找徐知珩？
　　池星想起方俊秀也曾说过这件事。

　　“结果，Samuel以前有没有和Lucas交往过，你也不知道罗？”

　　池高天撇了撇嘴，回答妻子道：“谁知道呢！”

　　琳达转过头来问池星：“你刚才说没正式确立关系，是他不主动还是你不主动？”

　　话题又转回池星身上，想起昨夜，他目光游移，含糊答道：“也不是谁主动的问题……就，等我搞清一些问题后再跟你们说吧。”

　　见状，琳达并没有追问，反倒温声说：“OK，反正无论怎么样，要记得，妈妈跟爸爸永远支持你哟！”

　　“妈妈”两个字轻轻撞了池星的心。

　　他缓缓扬起唇，“嗯！”

　　普通的上班日，池星在家里陪着池高天，听着他摸着老物件回忆以前的过往，琳达也听得津津有味。

　　等吃完晚饭，池星才又回到浅水湾的屋子。

　　等到九点钟正，门铃被按响了。

　　池星的心跳微微加速。

　　这个时间点还按门铃的人只有这间屋子本来的主人。

　　“晚上好。”明明有钥匙，徐知珩仍是选择按门铃，而且穿着熨烫得整齐服贴的黑色西装，头发也打理得有型。

　　池星在心里暗道了句“好帅”，然后把人请进屋里。

　　“没打扰到你吧？”徐知珩视线落在客厅的85寸电视屏幕，上头正实时转播日本东京一场网球比赛。

　　“当然没有。”池星直接把电视给关了。

　　客厅一下子陷入安静。徐知珩眉眼间含着笑，将手里的长形盒子递到他面前。

　　“小小心意。”

　　池星意外极了，“今天不是我生日，不用送礼物的。”

　　这话逗得徐知珩忍不住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不是生日礼物。只是今晚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我应该给予足够的重视。”

　　池星的心跳彻底失控了。

　　这么近的距离，他完全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这个男人是下班后特地洗了澡才过来的。

　　“你说得有点夸张了。”池星看了下自己，其实他也刚洗完澡，但却是穿着家居服。

　　“没有夸张。”徐知珩注视着他，周围的空气淌着柔和的气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有这么一天，我还有机会告诉你我的心意，你还会不会接受我。”

　　“阿星，从你昨晚跟我说，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从昨晚到今天，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池星从来不知道徐知珩还有这么坦城热烈的一面，在这样温柔的目光下，他完全招架不住了，只能回应：“你应该跟我说你要过来的，你这样，显得我太随便了。”

　　昨晚，在那句热情的告白，还有轻轻一碰的吻后，池星脑子彻底宕机，只能给徐知珩一句：“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明天、明天我考虑完再答复你。”

　　今天跟父母在一起，池星想了很多关于徐知珩之间的事。就在他准备打电话时，对方却忽然就上门了。

　　“对我说来，穿着睡衣的你，跟穿着礼服的你，都一样的可爱。”
　　“胡说！哪有用‘可爱’来形容男人的？”

　　池星自认不是帅哥，但绝对跟“可爱”两个字不搭边。可他皱眉撅嘴的模样落在徐知珩眼中，后者只能含笑主动“认错”：“抱歉，那请问英俊帅气的池先生，经过一天时间的慎重考虑后，你的答复是？”

　　徐知珩收敛起戏谑的态度，认真问道：“愿不愿再给我个机会，让我当你的男朋友，池星先生？”

　　若在昨天之前，池星会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但今晚……

　　池星迎上他的眼神，反问：“徐知珩，你可不可以告诉我，17岁那年你没有回应我的理由？”

　　“还有，三年前，我来过琼都找你对吗？”

　　在徐知珩微讶的神情中，池星问：“当时发生过什么事？”

　　三年前，他来琼都前特地跟池高天说那样的话，最后回去却什么也没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29岁的自己，在继17岁之后，再次告白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