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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那个人……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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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池星凭着冲动脱口问道,但对上徐知珩略显意外的眼神后,他顿了顿,干巴巴地补充:“没有,我只是好奇,能跟你一起的女生,一定很优秀吧?”
向来坦诚的徐知珩转过脸,看着旁边聚在小摊贩面前的年轻女孩们,淡淡应道:“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走吧。”徐知珩看向来时的路,“回去开车,既然你感兴趣,其实也不远,我们就去琼音寺逛逛。”
池星:“……好。”
池星在手机地图搜了下,从落英街到琼音寺要一个半小时。这90分钟的车程,车内很安静。徐知珩几次瞥过副驾驶座,他的客人单手支额,一直盯着窗外飞梭而过的风景。
到达目的地后,池星在下车前,恰好从后视镜内看到头上那株晃头晃脑的向日葵,他想了想,伸手将它取下来放进口袋。
这动作落在徐知珩眼中,他目光闪烁,却没开口说什么。
铺在两人面前是一条长达100级的石阶,石阶尽头挂着一块牌子,上头书写三个鎏金大字:
琼音寺。
秋天,石阶两旁桂花飘香。池星跟着徐知珩在幽幽桂花香中,一步、一步往上走。
浸在香味中的长阶,仿佛是专为有情人而设计。池星目视前方那道笔挺的前影,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个男人曾经又是和谁一起迈上这长长的石阶?
他们是不是会牵着手,嗅着这八月桂花香,然后嬉笑着走进这家寺庙?
池星想起那块被自己压在衣柜底下的祈愿符。
倏忽间,像是荒漠中开出一朵花,一个几近奇迹的猜测令他的心又跳得砰砰响——
十几年前,与徐知珩来这里的人……会是自己吗?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古朴的木建筑展现出全貌。庙门四周雕漆陈旧,成双成对的香客进进出出,却无任何僧人接待。
待走进庙里,池星一眼就被庭院右边那颗榕树吸引住。
榕树枝繁叶茂,遮住大半个庭院,几枝伸出来垂落的枝头,挂满用红绳系上的木牌。
池星忍不住上前,那木牌与刚才摊贩上的并无区别,包括,跟他自己那块完全一样。
“听说这个很灵的。”
“真的假的?”
“来都来了,肯定要求一块,就那里,我听说捐5元香火钱就能求一块,自己写上字……”
旁边一对游客往偏厅走进,池星盯着他们,旁边忽然横/插一句:
“你也想求一块吗?”
他转过头,徐知珩笑意吟吟说道:“不过,听说最好是跟喜欢的人一起来,当场许愿才最灵。”
或许,恰好是忽然而至的那阵风,不仅吹得枝头木牌轻轻作响,也吹得池星心湖的涟漪愈发起伏。
冲动化成水圈,越来越大。
“徐知珩。”
“嗯?”
“之前跟你一起来这里的人,是谁?”
徐知珩眼底划过讶色。
冲动与勇气像是镜子的里与外。既然已经冲动地问出第一句,池星忽然鼓足了通气。
他不想再猜了,明明,他有更好的办法。
“我不想瞒你,我也有一块这样的东西。但我不知道是写给谁的,徐知珩,我只想知道,我——”
“阿星。”
朗朗秋日,花香混合着檀香的味道,宁静中隐隐透出些许超然的意味。
池星看着徐知珩双唇张合,说了一句:“我从来没听说,你跟谁交往过。”
刹那间,风停了。
枝头上两块木牌轻轻撞了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仿佛在嘲笑他。
池星喉头滚了滚,硬生生别过脸。
“所以,你执着来琼音寺,就是因为你也有祈愿符?”
“我……”池星支吾了几下,脸上已是一片薄红,最后点了点头。
“让我猜猜,上面没写名字?”
聪明如徐知珩,池星只能忍着尴尬,开口说道:“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徐知珩双手插兜,望向枝头那些木牌,莞尔道:“阿星,这些年虽然没联系,但我确实没听说过你有跟谁在交往。”
“不过你既然也有这样的祈愿符,起码证明了,在过去你曾经喜欢过谁。”
池星看着他,与男人温柔的目光遇上。
“没必要去纠结,阿星,你要相信,如果那个人也喜欢你,那对方……肯定还会走到你面前来的。”
秋天的阳光明媚却不灼人,恰如,眼前的徐知珩。
在这一刻,池星忽然嫉妒起一个人——
那个,曾经跟徐知珩到琼音寺的人。
美好的周末之行,被一通电话按下暂停键。
徐知珩载着池星离开琼音寺,到附近的老字号吃午饭。中途,徐知珩接到秘书的电话,公司有急事需要他回去处理。
池星忙着把人“赶”回去。
“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就算不记得路,也还有这个。”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那,下午本来想带你去长春路走走,附近的‘福来阁’很难抢号的,上周我就让人先去排号。不要浪费了,不如约你那个老同学一起去。”
徐知珩临走前,特地在微信转发了餐馆的预约短信。
池星挥手将人送走后,独自站在树荫下,重重舒了口气。
或许,他应该感谢徐知珩的秘书,让他不用再面对徐知珩——
起码今天之内,他见到徐知珩,就会想起上午那场乌龙。
如果那时徐知珩没打断他,他甚至就会问出“我跟你是不是交往过”这样的蠢话了。
万幸。
池星合上眼,听着午后的鸟鸣,燥动的心也趋于平静。
事情再明显不过了。
他那个秘密恋人不可能是徐知珩,只是……对方有一句话点醒了自己。
“不过你既然也有这样的祈愿符,起码证明了,在过去你曾经喜欢过谁。”
池星忽然怀疑起来,过去的自己真的有所谓的“秘密恋人”吗?
他解锁手机,直接拨通某个最近联系密切的电话。
“喂,我在‘福来阁’订了位子,要一起吃饭吗?”
* * * *
福来阁,位列琼都老字号榜首,号称“琼都市必打卡五星老店”。
孙和赶来时,外头早已排着数十号人的长队。在一众羡艳的目光中,他昂首挺胸跟在服务员后面,来到提前一周就预订好的雅座。
今晚的金主已经先坐在里面了。
“阿星,你可太厉害了。这家店不找黄牛根本抢不到号,你居然还能抢到包厢,牛逼!太牛逼了!”
池星主动替他倒茶,“不是我厉害,是徐老板厉害。”
难怪。
孙和瞅着桌上只摆了两副碗筷,“怎么,他排了号,自己不来?”
“他有工作要忙。”
“原来我是备胎呀?”孙和酸溜溜地说着,惹得池星奇怪地看他一眼。
“你不喜欢?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所以我才要了这两个号。”
听到池星这么说,孙和心头一喜,赶忙解释:“喜欢,我最喜欢吃茶点了。这不,跟你开玩笑吗?”
池星这才满意,转头示意服务生可以上菜了。
福来阁屹立百年不倒,全凭这一桌手工茶点。两人像两只小仓鼠一样吃了个心满意足,最后摸着微涨的肚皮,发出餍足的喟叹。
“无论吃多少次,每次都好吃到能落泪的程度。”
“也太夸张了。”池星摸着茶杯,仿佛不经意问:“以前,我们肯定也来这里吃过吧?”
“啊?以前的话没有。”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这小子嫌麻烦呀!找黄牛要花钱你不干,自己排队又嫌浪费时间,啊,所以以前我总说你这小子肯定找不到女朋友的。”
孙和大大咧咧说着,没发现池星目光闪烁,又问了他一句:“难不成,我以前一直是单身?”
“说起这个,”孙和认真思考了会,“还真是没有。”
池星盯住他,“我们以前经常有联系吧?有没有跟你聊过私人的事,女人……男人也好,多少有吧?”
听到“男人”两个字,孙和瞪大眼睛,随即皱紧眉,神情也变得正经起来。
“喂喂,阿星,你可不是同性恋。什么男人?我们上学那会,可是经常分享《蜜桃派》的!”
池星:“蜜桃……派?是什么?”
“就成年人看的那种杂志,上面可没有男人,都是女人。”
池星顿时愣住。
“你出国后,我是有经常找你聊啦。不过都是些打球的事,私人的……你一直都是单身状态。”
孙和端起茶抿了口,整个人靠着椅背,边回忆过去边道:“有几次聊到这方面的话题,你都说从年头到年尾,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比赛,哪有时间谈恋爱?还有,你也说过,要找也想找华国的。”
“其实我也很难想像你找个洋妞,毕竟你这种性格,还是东方人比较适合。”
“但我记得你说过,身边没几个东方的。啊,叫你回国也没时间,我记得,上次你回国找我,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说到最后,孙和看着茶杯上“来福阁”三个字,自然而然想起今天这顿饭的“幕后功臣”。
他声音变得有些重了:“阿星,你可别被那徐的影响了。”
池星看着他,却道:“时间不早了,明天你还要上班,先走吧。”。
结完账,两人走出餐馆大门,孙和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池星吹着微凉的晚风,不经意间却瞥见一道身影。
方俊秀。
仿佛有所感应,对方正与友人说话,目光恰巧转了过来。
“嘿!”
方俊秀朝他挥了下手,随即跟友人说了两句,快步朝他走来。
“这么巧?你也来这儿?”
方俊秀丝毫没有半点生分,这股热情也感染了池星。
“嗯,和朋友过来吃饭。”
方俊秀左右瞧着只有他一个,打趣道:“是知珩吗?”
池星摇头,“是孙和,上次和我一起去实中的老同学。”
“哦,是他呀。”方俊秀笑道:“那我回头可要说说知珩了,他也太不够意思了,难得你回来,其实他应该尽地主之谊,毕竟以前你俩关系那么好。”
池星想起上次在琼实中学被打断的对话。
虽然不见得是个好机会,但……试试也无妨。
池星笑道:“您说笑了,其实我那么久没回来,也不好意思一来就麻烦他。”
方俊秀摆了摆手,“诶,在我面前别说这些客套话。别人就算了,你的话,他巴不得你次次都去麻烦他。记得三年前你回来那次,他可是连夜坐飞机从欧洲赶来的。”
三年前!?
池星心里咯噔一声,表面仍是挂着笑,“真是瞒不过您,我确实回来就联系他,早上我们还去落英街那里逛了下。”
“哦,落英街呀,我也好久没去了。”
方俊秀完全是在闲话家常,说到哪就到哪,从落英街又说到附近的琼音寺。
“你们有去那儿吗?”
池星想到早上徐知珩的介绍,转而说:“我们两个男人……一起去那里不觉得很奇怪吗?”
闻言,方俊秀耸了下肩,一副戏谑的语气:“这有什么,两个男人……你跟知珩不是早就一起去过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