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突然缺席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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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太宰治记忆空白地在这个世界上醒来时：一股格格不入的虚无感几乎如影随形。那更像是一种强烈的直觉，无时不刻宣告着他是个外来者的身份。
但是——确确实实地——他睁开眼睛时，就已经站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了。他身处人群中央，却又好像与周围的人们都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自我的存在是如此不真实，所有人都是无关紧要的他者。一分钟之内他放任思绪迅速地发散，这几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在正常人应该感到茫然的时刻，他已经不动声色地进行着观察和判断了。
一分钟后太宰治抬起手，身体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路过女孩肩膀上趴着的一只丑陋的怪物便消失不见了。于是他又开始了几次尝试，某种东西就像身体的刻印，即使忘记一切，他也知道该怎么做。而那正正好好是「祓除」咒灵的行为。
感受自己的力量、掌握并理解它，这一切对太宰治来说都相当理所当然地成功了。接下来便是为了「活下去」而必要的生存环节。说实话他能够觉察到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对于生存的强烈欲望，但在没有摸清楚一切之前，太宰治不是会轻举妄动的人。
于是有那么一段时间他都在招摇撞骗中度过，神秘莫测地拉住街上随便某人的手，然而说出来的话语又堪称骇人的真实：你最近感觉到肩膀很疼，仿佛时时刻刻都有东西在用力地挤压着；你睡不好，噩梦缠身，梦里总有可怕的杀人犯出现……那些被他说中事实的人们睁大眼，惊惶不安地问他该怎么办才好。太宰治于是露出嬉皮笑脸：“给钱消灾啦！”
他祓除了待在那个女人肩膀上的咒灵、跟在男人背后紧紧锁着他喉咙的咒灵……于是那群人们都感激不尽地向他鞠躬，“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居然真的轻松了”“请务必来我家帮我妹妹也看看”这类似的场景便这样日常地上演着了。
几天下来，他手里攒了不少钱，一张张递出去的名片上印刷着他身为道士的职业，太宰治几乎在背后被逗得乐不可支。多次的经验尝试使他差不多对这个世界有了个大概的评估：一个人类与诅咒共存的世界。过分弱小的诅咒几乎无需他动手，他的能力被动生效的结果便是诅咒自身直接消散。而在某种等级界限之上的诅咒，太宰治计算出他只能定格住它、让对方无法行动五秒。他那时还不知道咒力的存在，他的眼睛没法“看见”它们。依常理来说，他也不该能看见咒灵——然而不知为何，咒灵并不属于他看不见的范围。
再接着，便是「窗」发现境内有很可观一部分弱小咒灵的数量被“无法检测到的某种力量”祓除了。有人目睹了他这种“拿钱消灾”的行为，将观察到的他的能力泄露给了高层。一场并不意外的通缉接踵而至——很难说太宰治不是故意的。故意大张旗鼓地宣传，把痕迹表现得相当明显，就是为了吸引在这个世界背后运转的人出来。
有诅咒的存在，那么相应的，必然存在有能应付的人。太宰治不认为自己恰好便是上天选中的例外：接下来发生的事实也恰好证明了他的猜想。那群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也是在那时他发现自己的无效化能够作用于这群人的「术式」。
谁也不知道太宰治用什么样的方法躲过高层的追捕，他沉浸在猫捉老鼠的游戏里反复逗弄着不自量力的老鼠，似乎每次都只差一点点，但总是没法捕捉他的行踪。
一次偶然的入水——他碰见了五条悟的学生，再遇到了五条悟。
就如在这个无趣世间打转多时的人终于碰见了稍微能提起兴趣的事一样——他答应了五条悟加入高专。这便是所有的、之前的故事了。
“嘛，也没什么稀奇啦。”太宰治从回忆里抽离，很是无所谓地说。
“感觉，怎么说呢……”虎杖悠仁挠了挠头，“好不可思议啊，太宰老师。”
“不过仔细想想，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上碰见这种事好像也不算稀奇了。”他说完又一笑，“话说这些事五条老师都知道吗？”虎杖悠仁好奇道。
“知道啊。”太宰懒洋洋地答，往身前咕噜噜冒着热气的火锅里投入几个生丸子，“某人当时可是超感兴趣地缠着我问这问那，‘我也想一起去做道士！’兴奋地说了这种话。”
虎杖悠仁，还有其他在场的三位一年级、三位二年级，一时间他们同时联想到了“蒙着眼罩的奇怪男人拉着太宰的手央求他要去做道士”这种诡异的场景。
“是那个家伙的话干这种事倒是非常合理。”禅院真希翻了个白眼。
“也是啊。”伏黑整理了一下摆在宿舍桌上的食材，“话说，仔细一看，我们食物是不是准备太多了啊？”
“总比不够要好啊。这可是久违的、和一年级们一起办的火锅party！” 胖达拍了拍他的肩：“之前顺平加入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正式欢迎过啊。现在正好连着太宰老师一起，当然要豪华一点了。”
“欸？久违？”虎杖悠仁说，“我以为是第一次呢！大家聚在一起。”
伏黑：“上次你不在啊。”
真希：“说起来上次……好像是你捡到太宰老师的时候吧。”
虎杖：“为什么要用捡到啊。我是在超认真地救人！”
真希：“那就是那个眼罩笨蛋捡的。”
虎杖：“就算换成五条老师用这个词也……”
太宰治拆餐具的动作一顿，吵闹地嚷嚷起来：“所以说当着我的面在说什么啊！说得我好像物品一样！太没礼貌了禅院同学！”
“行了行了，给你道歉就是。”禅院真希摆了摆手，“声音轻一点啊。”
吉野顺平弱弱地打断：“说起来我们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伏黑：“是没有饮料吧。”
狗卷：“鲑鱼。”
虎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听着太宰老师的故事，完全忘记了……”
钉崎：“啊，那怎么办？”
虎杖：“小事啦，我去跑一趟吧。”
这时，太宰治站了起来，“我也一起哦。”
“太宰老师去的话不会又擅自跳到哪个河里吧……”伏黑默默在背后吐槽。
虎杖推开纸拉门，太宰治跟在他身后伸了个懒腰：“擅自把人想成不负责的老师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啦。”
“说起来太宰老师，附近便利店的话大概是在……”虎杖正在翻看手机上的地图。忽然，一道相当充满活力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辛苦了二位——！”
虎杖转过身，吓了一跳，“！！五条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说大家要吃火锅～”五条悟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是给新同学顺平办的欢迎party吧？嗯嗯！真是超棒啊……老师和学生们一起庆祝，这就是青春吧！”
男人微微弯了弯身子，凑到两人面前：“所以说、也让我参加吧？”他将一袋沉重的东西塞进虎杖的手里，“当然我不会白去的，给，这个——”
太宰治低头看过去，塑料袋里装满了各种茶跟果汁饮料。
“欸？”
“伴手礼啊。十几岁正在长身体胃口好的孩子的习惯我可是知道的！”五条悟神秘地冲他们眨眨眼，“你们太宰老师的话，也有我特意准备的酒哦。你们未成年不许喝啦。”
太宰治倒是毫不避讳地现场翻起来，原来是烧酒。配火锅确实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啊、这样的话真是帮大忙了老师……”虎杖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大家都只顾着聊天，完全把买饮料的事情忘记了。”
太宰握着酒瓶在一旁不爽地嘟嘟囔囔补充：“明明是在缠着我问八卦啊。”
“治不想说的话没人能从你嘴里翘出东西来吧？”五条悟宽慰道，又开始习惯性地凑到太宰治的边上去了，自从太宰治来了高专后他似乎都不太会好好站着了。“好啦，赶快回去吧！咕嘟咕嘟的火锅在等我们，真是迫不及待——欸。”
突兀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他们。
“什么嘛，非得在这个时候……”五条悟将搭在他肩上的手松开了。男人看起来相当不忿，那张漂亮俊气的脸已经不满地皱了起来，伴随着异常不爽的口吻按下了接听键：“喂？…。啊啊——真的非我不可吗？……”
他的声音沉下来，整个人重新站得笔直了。
“抱歉啦，突然有指名我的任务过来。”五条悟说，“我得先出去一下了。”
“欸？！现在吗！”虎杖不敢置信。
刚从冰柜里带出来的、表面还覆着一层湿漉漉的水珠的酒瓶，在太宰治的手里轻轻下滑了一点。他像是在想什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似乎只是很短暂的一下，五条悟就已经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了：“总之，我会很快处理好回来的，一定要记得给我留啊。肯定会赶在最后结束前回来！”他笑了一下，“先走一步哦，替我向学生们问好啦。”
太宰治叫住他：“等一下，悟君。”
五条悟回过头来，像是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治就不用跟我一起啦，好好和学生们培养一下感情吧。我很快就搞定。”
鸢黑色的眼睛很深很深地注视着他。最终，太宰治说：“好。”
两人重新回到宿舍前。在打开门前，太宰治停下了脚步。
“我就不去了哦。”
“欸欸？为什么啊老师……大家一起吃火锅不是很好吗？”虎杖很意外，他有心挽留道：“而且除了上课，太宰老师好像也很少跟大家聚在一起……欸。”
太宰拎起那瓶五条带给他的烧酒，说出来的话有点想一出是一出。“总之……就是那个啊。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那么、拜拜。”
“等等、太宰老师！”
太宰治已经背对着他挥手离开了。他叹了口气，真是捉摸不透啊……太宰老师。
听到外面的动静，里面的人率先拉开门。是钉崎野蔷薇：“哟，回来了啊悠仁。辛苦你两趟采购了。”
狗卷跟着走出来，赞成道：“鲑鱼鲑鱼。”
伏黑：“嗯？太宰老师人呢。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吗？”
真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会真的被你说中了吧。又跑哪里自杀去了——”
“倒不是啦。”虎杖抬起了他拎着的大袋子，“路上还碰到了五条老师。老师给我们买了好多饮料，说是伴手礼。”
钉崎野蔷薇：“连这都？真细心啊。那两位老师人呢？”
“太宰老师他说有事不来了，五条老师说他突然有工作，虽然他说结束之前会来但是……”
悠仁的话还没说完，剩下几个人迫不及待地打断他：“我们先开始吧！”
“嗯…也是呢，肚子也饿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突然缺席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