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体》千秋无双

10、朋友

　　　　“啊？”话题转得太快，张陈思原本在看太阳最后一点没入对面的山头，现下收回视线看向把脑袋凑到自己腿边的元乔乔。

　　见她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珍珠戒指，心里顿时明了她想错了什么。

　　明明告诉她连追求者对象都没有了，这小孩子又忘记了。

　　张陈思干脆告诉她：“结了。去年结的，今年准备备孕来着。”

　　“啊？这么早就结婚了？对方长什么样子才追到你的哇？”元乔乔理所当然的信以为真。

　　“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女生的年龄哪是你能随便问的？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二十八，你微信号用了出生年份。ZCS-XXXX，这么小啊，才比我大十一岁，真的结婚了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张陈思总觉得她的好奇不那么纯粹，半眯着眼的样子仿佛有一点点失落在里面。

　　“真的觉得我年龄小？”大十一岁呢，快三十了的人呢。

　　“嗯嗯！”元乔乔彻底闭上了眼睛，还不忘点头，半梦半醒叫她，“姐姐……”

　　“那就没结吧。我感觉我们也没差多少吧？有十一岁了吗？……戒指是妈妈送的。”

　　“……”半晌，元乔乔没再吭声了。

　　张陈思低头看她，发现她已经从舒展的大字型变为蜷缩的一团，身体微微颤抖着。

　　想要往她怀里钻，但看起来又像是突然没什么力气了。

　　“你怎么回事？”张陈思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揽住她的腰将她半边身子搂到自己怀里。

　　“姐姐……我好像有点发病，好难受，好、好难受……抱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求求你、我马上就马上、就好……不会很长时间……”

　　她在发抖。

　　“你哪里难受？要送医院吗？我该怎么帮你？叫邓老师过来？”他不是知道一点？

　　“不要不要……我和邓寅不熟，你抱着我一会儿就好……就是正常发病症状，没有危险的，不要让别人知道，不要让别人看见……不要让别人看见……”

　　她在发抖。

　　张陈思再次对自己说。

　　怎么办？

　　为什么找自己？明明和邓寅认识的时间比自己长，但是没有和自己熟吗？

　　这个小朋友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了？

　　姐姐？

　　她们不是同事关系吗？

　　进一步，朋友关系？算得上吗？

　　她是不是冷？但她好像有点烫，是发烧吗？

　　张陈思努力承受着元乔乔奋力的想往自己怀里钻，她不喜欢肢体接触，但感觉现在推开她有点不太好。

　　摸一下额头，不发烧。

　　还好还好。

　　“是……是发病时候的正常发热，姐姐。”

　　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小。

　　“快……快好了，你别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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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篝火旁的同学们……

　　“哇，张老师那样抱着元老师哎！快拍照快拍照！”

　　“啊啊啊好想走近点看！”

　　“别靠近！说不定她们不想让人发现呢！”

　　“噢噢噢也是也是！我们小声点……”

　　“石桥大旗高举！”

　　“年龄差我好吃！”

　　“张老师太不上镜了呜呜呜，昨天新建的CP超话里的新粉嫌她不够好看！”

　　“但她不上镜我们也是有口难言……”

　　“呜呜呜还抱着呢？磕死我了！”

　　“石桥石桥！千年不倒！水冲不散！”

　　“这体位，还是年上呗？”

　　“年上就年上呗，张老师窄肩腰细，腿也又直又细，妥妥的御姐范儿。”

　　“御姐配甜妹，这人设太标准了吧！”

　　“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说不出哪里不对就先看着，现场磕CP不香吗？想那么多没用的。”

　　“香！我啥也不想了！我认真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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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忙着烤串儿的邓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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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除了烤串儿和发烤串儿，就没有我什么事儿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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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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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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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如元乔乔所说，一会儿就好了，就是还是没什么力气，浑身软趴趴地缠在张陈思身上。

　　“扶你回帐篷休息？和学校里面安排一样的，我们俩还是一起。”

　　“缓一会力气吧，别让别人看出来了。”脑袋毛茸茸的在张陈思胸口蹭，本来就没怎么认真盘的头发更乱了一点，“姐姐你看，现在可以看见星星了吧，好多好漂亮，我说的是对的。”

　　“嗯，你说的是对的。”

　　滑位的发簪戳在锁骨上，张陈思顺手将它抽了下来，元乔乔三千青丝彻底散落。

　　想起刚来的那几天，她每天早上都要把过腰长的头发梳理整齐，簪上发簪，盘好再出门，有一次不巧，主发簪脱手滑落，她在后面看着，就上前去给捡起来。

　　那时候是早晨，她早已洗漱好，等着元乔乔一起去吃早饭。

　　发簪掉了，她问：“你的头发养了多少年了？是为了搭配平时的汉服，所以一直不剪吗？”

　　元乔乔回答的是：“家里不让剪，偶尔太长了不方便可以修掉一点，但是不能剪太多，让家里看出来就不行。”

　　“你家还有这么奇怪的规矩？”

　　“家里所有女孩子都这样。”说完还是自己觉得有点奇怪，娇俏的挑了一下眉，状似在与她玩笑，“我们整个家族都走中式风。”

　　现在张陈思还想再问一遍。

　　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自己没有立场，问多了就逾矩了。

　　夜色下，褪去了喧嚣和繁杂，元乔乔安安静静的一动一动，很乖很乖。

　　把她当同事，这样也太奇怪了吧。

　　明明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朋友。

　　“你说发病……”张陈思明知故问，“到底是什么病？”

　　没有回答。

　　“你要不方便说就算了，你应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补充道，当做元乔乔不会告诉她，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良久的宁静。

　　“躁郁症。就是双相情感障碍，蛮严重的。”

　　更加长久的寂静。

　　张陈思有点后悔问出口了。

　　月光柔和如絮如风，夏夜难得没有蝉鸣。只满天繁星应该是蛮吵闹的，不住地闪烁。只是那吵闹隔得太远太远，与她们无关罢了。

　　“助教姐姐，明天夏令营就要结束了。”元乔乔说。

　　“是啊。”张陈思点头。

　　“我们还会有联系吗？我好喜欢你呀，不想就这样和你再也没有联系。”

　　“你不是有我微信？”

　　“我可以经常给你发消息吗？你会回我吗？”

　　“可以。看到了就回。”

　　“……”

　　“那……我们算朋友吗？”

　　元乔乔突然撑着坐起来，和她拉开一顿距离，小动物似的眼睛直勾勾与她对视。

　　看得张陈思不得不心软，说她想听的话：“算，我们是忘年交。小朋友。”

　　元乔乔不乐意：“我们没差几岁，姐姐，我们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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