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猎人，但是巫师三》朔风诗五章

87、第八十七章

　　这一下很疼。猎魔人恍惚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被套在结实的盔甲里。他在后背抵上地面的时候发出一声闷哼，大片大片的白色随着火光在溃散的视线里糊成一团。
　　杰洛特一时喘不上来气，只能断断续续地呛了几声。他依旧有些看不清东西，在一片昏暗中，闪烁的火光都溃散成了模糊的星点，落在白色的银河上。他握紧了拳头，努力眨了眨眼，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眼前的色块们重新凝聚起来。
　　这沉重的一击来自乌尔比安，而不是什么虚幻的棕熊。这位靠谱的朋友用膝盖抵着他的前胸，交叉着绞住他挥剑的双手，借着叶奈法的束缚咒语，终于把突然抽了风的猎魔人死死按在了地上。
　　乌尔比安散开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胸口上，随着杰洛特胸膛的起伏产生微弱的痒意。除了这几乎可以忽略的感觉，他的头还是有些疼。
　　杰洛特没爬起来，他在地上抹了把脸，转着那双还有些迷茫的眼睛看了看四周，最后才在一只死鹿标本的脑袋上找到了自己的剑。
　　……它是怎么被甩到那里去的?哪怕知道是他自己做的，杰洛特也对此一无所知。
　　见突然开始挥剑的猎魔人清醒过来，乌尔比安就松开了禁锢的动作，支着地面站直了身体。
　　“呃…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被按住的家伙甩了甩脑袋，从同伴伸出的手上借力，重新用双脚站在这个被糟蹋的乱七八糟的厅堂里。
　　“你产生幻觉了。”叶奈法一边从墙后走出来一边说道。
　　她刚刚用魔法检查了一番，那扇门上的机关在猎魔人这么一通胡乱劈砍里已经彻底消失了:“你突然就冲出去，对着空气拔剑乱挥要不是他拦住了你的动作，那把剑可就不仅仅是插在鹿脑袋上了。”
　　她的语气里带了微妙的笑意，说着，还朝着那个折了半边的标本歪了歪脑袋。
　　“拜托，别……”
　　杰洛特在她开口时就有种不妙的预感，但他并不能阻止叶奈法说些什么，于是那句话就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你这么多年来在凯尔莫罕受的严苛训练总算是有收获了。看看这些动物，你把它们都杀了。”
　　在乌尔比安欲言又止的注视下，猎魔人捂住了脸。
　　叶奈法觉得看杰洛特吃瘪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但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见好就收。她抬手挡了挡脸上的表情，重新走到那面墙后去。
　　女术士的背影袅袅婷婷地走在前面，杰洛特郁闷着一张脸，和乌尔比安并排跟在她身后。
　　最近，他露出郁闷情绪的时候好像变多了。乌尔比安先前没怎么见到过杰洛特表现出这样的情绪，但也并不对此感到意外，只是心绪有些复杂。
　　比起杰洛特，对于自己的情绪产生的变化，他却要觉得新奇地多。
　　不过这个问题得往后放放，因为走在前面的叶奈法发现了一座略显异常的雕像:
　　在井井有条的炼金实验室里，这尊雕像手掌出的空缺显得极为突兀，更不用说它掌心处与其他表面所产生的色差。
　　毫无疑问，尔米亚会把什么东西放在石像的手里，或许这就是他们找到那个衔尾蛇面具的关键。
　　叶奈法从摆放着炼金物品的置物柜里找出一个婴儿的头骨；沿着蜂蜜的浅淡气味，乌尔比安从矮橱里找到一瓶酒液，经杰洛特判断，它是瓶来自矮人的好酒；而猎魔人自己在因拔不出石中剑而悻悻转身时，注意到了一颗独特的松果。
　　德鲁伊与自然沟通，他们和生命同行，放在石像手心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孩子的头骨。那么，他们只能在酒与松果里做选择。
　　叶奈法对于尔米亚的东西没什么好感，乌尔比安在知晓自己穿越的半截前因后也自认为运气不佳，就把做选择的权利交给了杰洛特。
　　众望所归的猎魔人重新振作起来，在酒液倒入后他听到机关转动的声响，接着就抛了抛手里的松果，反手将它丢进了墙边的不知道哪个容器里。
　　“就算是雕像，偶尔也会想要来一杯酒吧。”他舒展着眉眼，看起来倒是高兴了很多。
　　他们三人继续沿着开启的密室往里走，衔尾蛇面具果然就在这里。
　　这幅不甚美观的面具悬浮在浓绿色的雾气中，喃喃着发出古怪又含糊的声音。
　　叶奈法伸手取下了它，她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喜悦，接着就神色一变，扭过头来对他们开口说道:“现在我们得回到守灵宴上，不然……”
　　不然他们就会变成尔米亚实验室遭到失窃后的第一嫌疑人，甚至被直接指认。
　　但在她勾勒出传送门之前，重回昏暗的密室四周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石壁在移动，大块大块的土元素从上面掉下来，又重新凝集组合，化身成一个类似于魔偶的个体。而在它显行后，他们的头顶附近传来“嘶嘶”的气流声，还有渐渐浓郁起来的瓦斯气味。
　　这是尔米亚的陷阱。他把衔尾蛇面具放在这里，就没想着让人把它带出去。在拿走面具后，没有人可以从土元素和瓦斯的连环套里脱身，他们三人都会死在这里。
　　但幸好，他们对此并不是没有办法。
　　作为一名女术士，叶奈法当然会传送门之术，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构建它。而杰洛特和乌尔比安只需要负责处理土元素就可以了。
　　这对他们来说很简单，土元素的身躯当然坚硬，但它却是可以被破坏的。乌尔比安的船锚甩出去，落在它身上时就砸出一个不浅的坑，连带下大块大块的碎片；而杰洛特虽然做不到大面积地破坏它，但猎魔人的剑技当然会找到更适合的应对方法。
　　他顺着乌尔比安造成的伤口劈砍，就好像用锲子顺着缝隙嵌进岩石，当那道缝隙逐渐扩大，最后的结果就是被肢解下来，然后在地上砸成一堆稀碎的尘土。
　　“好了!”叶奈法有些难以呼吸，她开启的传送门并不稳定，但在这个时候也足够用了。她只来得及朝着他们挥手示意，下一刻就连连咳嗽了几声，一头栽进了漆黑的漩涡里。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