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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许你春风如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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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早已立春,却未见寒风收敛自己的脾气,伴着雨水一起打压这个小镇,如发了霉的棉花,四处都透着潮气。
今晚是时隔数年由班长组织参加的同学聚会,许意遇上麻烦路途中耽搁了片刻,推开门看着包厢内久别重逢的大家,嘴角带了几分歉意,又不失优雅的笑着。
“抱歉,我来晚了。”她掸去衣摆残留的水珠,步态从容的落座。
刚坐定,眼前出现一块毛巾,散发的热意滚过她白皙手腕,许意垂眸愣了愣,那只手白皙且修长,指尖修剪整齐,透露出一丝绅士气质。
她顺势望去,眼前是一张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脸。
许意原以为此生都无法再见,如今的重逢毫无征兆。
或许是离别至今多年未见,早年间的稚嫩气,经过生活洗礼变得成熟、稳重。
就好像如从前一样,回到了高三那年。
(二)
许意是从城区转回小镇读的高中,第一次站在十班教室门口,指尖攥着茶杯绳有些许紧张,害怕自己无法适应这个大集体。
恍然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名字,寻声望去,不远处站着一位笑容甜美的少女正对她在招手。
“你怎么才来呀,看到你的名字时还以为是名字相同的人呢~”
她是许意在幼儿园,小学的同班同学姜晓,只不过后来许意爸爸工作原因全家搬到淮市去了,两人彼此有很多年未见面了。
姜晓挽上她胳膊:“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同桌许意。”
突然举动导致许意身体一僵,略显别扭的打起招呼:“你们好。”
姜晓带许意在班级找了个位置,将她安置在自己身后,转身过去说着:“对了你,不是三年级转去淮市读书了吗?怎么回来都不联系我们这些朋友。”
突然被问起这些,收拾书包的手停顿了一下,随意找了个借口:“嗯,哪边生活不太适合我,不习惯。”
好在班主任进了教室,将班里面的孩子按照身高排列一遍位置,男女同桌。
这次许意被分在了靠窗位置,她前面是一个带黑色眼眶的女生,长相很文静又有礼貌,身后则是一个高挑、隽秀的男生。
听旁人说身后的少年在小学时就是常年全校第一名。
许意带着试探的目光打量着对方,因为她在很久之前和这人有过一面之缘。
连续上了一个上午课程,下课铃响后教室里倏地闹闹哄哄起来,反倒没了上课前的安静,多了些这年龄该有的活泼和朝气。
“来,同学们,咱们来打个赌,测试考试是咱们傅哥全校第一,还是十六班那个谁全校第一。”
“这还用问,当然是咱们傅哥了。”
起哄声响彻教室里里外外,最后还是铃声响起彻底打断了话题。
全班人对于傅洵全校第一的事情没有任何质疑,相互都默默认同。
(三)
“好久不见,许意。”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脑海里逐渐模糊的记忆忽然间清晰起来。
许意抬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双眼,目光躲闪着别过脸去,深吸口气假装镇定说着:“好久不见,傅洵。”
她不知道是谁有意安排两人的位置,扫视周围又无法发觉什么,大家都带着家属过来相互闲聊很是融洽。
反观她自己多年还是孑然一身。
适才的小插曲并未影响许意食欲,她转动餐盘夹了些食物放入嘴中,可味蕾传递上去的感受就同嚼腊一般,没滋没味。
她浅浅吃了几口,中途趁大伙兴致盎然悄悄溜出了包厢,走廊四周是封闭式玻璃,唯有楼梯间有扇推拉式小窗,她适才注意到的。
打开窗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想要唤醒她沉重大脑,可外间春雨过后混杂的泥土和青草气息使她略感不适。
往后退了一步,脚下突然踉跄了步,撞进一个温暖怀抱,她下意识的转身,却被牢牢抱住。
“你当初说过的话,还算数吗?”头顶是沙哑嗓音,带着极致的克制。
(四)
高考结束后,因为许意突发急性过敏症未能参加考试,她的家人打算带她会淮市治疗和复读。
临走前许意和傅洵用短息通了最后一句话:“我们大学见。”
之后就好似儿时一样人间蒸发,四处搜寻无果,最后放弃了。
大学第一年,他早早通过优于常人的头脑创建了自己的公司,也知道了许意当初高考落榜的原因。
原来当初说好一起考进淮大的愿望是真的,他以为只是许意欺骗自己的把戏。
春冬交替又是一年光景,傅洵初创的公司有了起色,而他并未在淮大新生名单中看见许意的名字。
他以为是她忘记了约定,害怕她联系不上继续用着过去的号码。
直到昨日,班级群组织的同学会中出现了许意接龙的名字。
他义无反顾推掉了所有的会议和应酬,只为了今天。
(五)
许意被人抱着,环境闷热导致她浑身出了薄汗,沉思许久:“我们..回不到过去那样了。”
搭在肩上的手指抠痛了她,许意挣脱开怀抱冲出去,脸朝着傅洵,面无表情。
傅洵压低音量,脸上是淡漠的笑容:“你的出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不是,那年没能履行承诺的人是我。可我变了,你也变了,大家都回不到十八岁意气风发的时光了...”许意强忍着泪水,任由眼眶泛红也愣是没让一滴泪落下。
她闭上眼再次睁开,是一种释然:“时间不早了,我公司还有事先回去了。”
谁都能忘记,可她唯独忘不了他,还有高考当天喝了他送来的饮料,最后失去了梦想,在一次次的哭泣和彷徨中挺过来。
“我找到了害你的凶手,那瓶饮料是被人替换的!”傅洵在许意临走前拉住她,说了最后一句。
她当时顿在原地,指尖微微颤抖着,不敢相信的质问:“我当初喝的饮料是有人故意要害我!”
“是谁?”
傅洵知道许意过敏的东西不少,他每次带东西给她都是小心翼翼,检查配料表好几回,确保万无一失。
可偏偏那回他托了别人的手给许意,也是唯一一次。
两人从朋友,变成了陌生人。
傅洵吐出浊气,轻声说着:“姜晓。”
姜晓,许意儿时要好玩伴结果在重要时刻背刺了她。
这个结果是她最不愿意听见的。
难怪今天好像没有见到她,原来是害怕东窗事发。
许意并没有因为傅洵的话而改变,捏着皮包,控制住差点外泄的情绪,大口喘气,艰难说着:“傅洵,我们回不去了。”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是那样的滚烫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