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洗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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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内除了厨房两人忙碌的身影外，还有他们手中活动的声响，磁盘轻磕桌面的“咔咔”声，收拾厨房台面的“咔嚓”声，没有人打破这份安静，就像是合租的两人一同做饭的场景，但进入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内，却在这安静的空间内品出了那么一点微妙的磁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但总有那么些没眼色的例外。
‘饕餮’就像那令人头疼的小孩子，在闵轻舟耳边一句又一句的问题，先是履带沮丧的声音道：“宿主，咱们以后可不可以不做番茄炒蛋了呀？”
闵轻舟：“……”
‘饕餮’的声音又传过来，“诶？宿主，你和这个楚总吃饭，我是不是就不用吃了？”
闵轻舟：“……”
‘饕餮’又带着点无聊的声音道：“宿主啊，你和这个楚总是什么关系啊？”
闵轻舟：“…………”
‘饕餮’一连串儿三个问题都没得到闵轻舟的回答，他便有点急了，要不是楚云帆在，他恨不得立马现行，又说：“哎呀，宿主，你咋不理我啊！”
闵轻舟像是终于忍受不了熊孩子一直在耳边小嘴叭叭叭的没完了似的，终于开了口：“‘饕餮’，冰箱有零食，你自己喜欢哪个去吃哪个，今晚我要与老朋友吃饭，暂时没你什么事，你不用出来了。”
‘饕餮’一听有吃的，而且自己不用吃那道可以称之为他的阴影之菜的番茄炒蛋，可谓是兴高采烈，狗腿的说：“好的，宿主，今晚你说东，我绝不往西，小的告退。”
‘饕餮’说这句话的语气，搭配上他带电子音的童声很是违和，但又说出来了各种电视剧里那种“小狗腿”的感觉。
闵轻舟对楚云帆说：“你先上桌坐。”楚云帆点头便坐了下来，看见闵轻舟并没有入座，而是又拿出一个小瓷碟，又去冰箱里拿出一袋未开封的什么，包装袋里面装满了朱红色的汁水，浸泡着一个一个小小的像是葫芦串似的东西。
就在楚云帆思考这是什么的时候，闵轻舟打开包装，将一个个小葫芦串倒入瓷碟内，餐桌上又多了一份红彤彤的菜。
在小瓷碟的旁边，一盘是红黄相间，而黄色也要被红色番茄的汁水吸食饱满，变得没那么黄，旁边的淡黄色的汤羹里冒尖出一块块嫩白的豆腐，以及绿色葱花的点缀。
餐桌上这两红一黄的吃食，被上空暖黄色的灯光照耀下，颜色丰富，吸人眼球，自习观察还会发现它们都还冒着热气，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好像是要将人的灵魂吸引过来。
楚云帆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餐桌上的小碟子里红彤彤的小葫芦串，闵轻舟给自己盛好做菜期间焖好的糙米饭，看着楚云帆说：“你吃这种饭吗？我现在偶尔会吃糙米饭，刚忘记问你了。”
楚云帆这才从小葫芦串的目光移向闵轻舟，闵轻舟接着说：“你不吃的话，我冰箱里还有几个手工馒头，给你去微波炉里叮一下。”
楚云帆看着闵轻舟的眼睛道：“不用麻烦，糙米饭我也会吃，因为它营养丰富，高纤维低脂肪，控制血糖，降低胆固醇。”
闵轻舟看着楚云帆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想起来学生时代第一次，邀请楚云帆来自己家里，临走前，楚云帆说到了睡觉的问题，他当时就不知道为什么蛮想笑的，这次依然。
闵轻舟抿了一下唇，将要弯的嘴角控制住，给楚云帆盛了一碗糙米饭，楚云帆道了声：“谢谢。”想着自己刚下班就吃完的晚饭，这次……这次就当二十多年来送给自己的放肆餐。
“对了”，闵轻舟轻推了一下装有小葫芦串的小碟子，“这个你应该没吃过。”
“这是什么？”楚云帆终于提出了疑问。
“玉珠腌菜，要不你尝尝，还挺好吃的。”闵轻舟夹起一根，咬了一口，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楚云帆也夹了一根，闻了闻，带着一点酸酸的味道，咬了一小口，酸辣带甜，清脆爽口，楚云帆道：“味道不错，少吃一点没什么。”内心里过了一遍腌制食品的危害。
闵轻舟道：“嗯，不经常吃，偶尔想起来才吃一次。”
两人都不在讲话，室内又静了下来，只有瓷勺轻磕瓷碗清脆的“咔嚓”声，偶尔吃一口玉珠的咀嚼声，以及吃完饭碗轻磕餐桌桌面的“咔哒”声和筷子放在桌面上发出轻轻的“啪”的一声。
楚云帆习惯性的主动收拾了餐具，闵轻舟没来得及阻止，让楚云帆放下，自己来，楚云帆已经端走了，闵轻舟走过去道：“这没有洗碗机，只能手洗，放下我来吧。”
楚云帆拿起橡胶手套，将洗洁精倒入水池中，开始防水，水发出哗哗哗的声音，冲击着水池里的餐具。
楚云帆拿着洗碗巾洗刷着盘子，闵轻舟只好，拿擦碗布将盘子擦干放入碗柜，一开始楚云帆想要洗碗在擦干，就将盘子放在一旁，但闵轻舟接手了，楚云帆只好将盘子递给闵轻舟，传递的过程中闵轻舟接盘子的指尖触碰到了楚云帆的手，两人皆不言语，但气氛缓和了不少，少了几分尴尬，却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暧昧。
楚云帆看似漫不经心聊家常似的问闵轻舟：“怎么没买洗碗机？”
闵轻舟沉默片刻，擦干了手里的盘子，道：“这套公寓是我大学时期买下来的，当时……”闵轻舟停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生病，心情也不是很好，不想麻烦室友，所以把这买了下来”，闵轻舟又笑了笑，“自己住的感觉还不错，也是自己住了才学会很多东西。”
楚云帆停下手来看着闵轻舟，眼睛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痛惜，“所以，做饭是在那个时候……”
“欸，想多了”，闵轻舟看似漫不经心的打断了楚云帆的想法，“不是那个时候，我到死……，不是，我是说，我当时还是一直秉持着死也不学做饭的宗旨”，闵轻舟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楚云帆，“直到去年有一次我在路上看见有一家很小的面馆，但是里面菜单有乌冬面，我突然想尝尝，就点了一份，结果给我上的是土豆粉”，闵轻舟抽了一下鼻子，眼里带着点水光，又被他迅速压了下去，“这不欺诈消费者嘛，这老爸乌冬面好土豆粉都分不清，我想着我要是自己想做，还用的着你赚钱？”
“嗯，你想做什么，一定会做好，就比如现在，闵老师。”楚云帆点头接话，继续刷水池里最后两个瓷碗。
闵轻舟没看顺手接过楚云帆递过来的瓷碗，突然抓住了楚云帆的手，二人皆是一愣，闵轻舟那一瞬间，脑内山路十八弯：我去，我怎么抓了他的手？现在要怎么办？我直接甩开他？会不会太刻意了？两个男的互相抓一下手怎么了？男的不能手牵手吗？他会不会讨厌我碰到他？他为什么不说话啊喂，这让我很难做。这是楚云帆的手，我和他牵手了。
……
而面上闵轻舟轻轻松开了楚云帆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语速片快“啊，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花还没浇水，我先去给它们浇个水，最后的收尾就麻烦你了，可以吗？”
闵轻舟没等楚云帆回答，就自行看似步态稳定，实则逃也似的离开了，他走到了书房，看着一盆植物都没有的屋子，泄气般的低下了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发顶，他想：我这是在干什么啊。闵轻舟那里有什么盆栽，他已经好几年没养过植物了。
他当年的植物已经死的死，没得没，大概从送给出国前的楚云帆那盆他常放在别墅那边房间窗台上的小盼菩提开始，后来他的其他小盆栽因为各种原因陆续枯萎了，他就没再养过了。
而楚云帆手里洗碗的动作没停，洗完又自己将碗擦干净，又放到碗柜中，他看似平常一样，不受任何事的影响，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楚云帆的动作偏机械化，刚刚闵轻舟离开前说的什么他全都没听清，只听见“洗碗”两个字。
此刻的楚云帆整个人有点呆住，两只耳朵红的要滴血，简单来说，他，海归博士，现楚氏集团CEO，现在CPU干烧了。
十五分钟后，闵轻舟终于慢慢悠悠的从书房出来，见楚云帆端正的坐在沙发上，闵轻舟不知道的是，楚云帆现在还是有的没回过神来，直到闵轻舟清冷俊俏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楚云帆终于开口道：“有一件事儿，我还是想要麻烦你……”
闵轻舟歪头给了楚云帆一个疑惑的表情楚云帆起身郑重的看着闵轻舟，补全了后半部分的话：“希望你能帮爷爷，做醪糟汤圆，如果你的委托顺心可以轮到我了，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闵轻舟看着楚云帆，两人的对视突然模糊了时空，仿佛看见了曾经的一个房间内，一个少年送走另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在争取沉默的少年以后一起自习的邀请，就这一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的开始，当然可能更早，但此刻的他们，像极了曾经的他们，一个眼神，一句话，一起走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