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尘寰】 珠雾藏春绿意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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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块寿糕都是分食，掰掉的碎渣就有匍匐的小蚂蚁搬走啦。
说到底呀，这世间没有一物最终的结局是被浪费掉了，总有意想不到的其他生灵乐受着，哪怕是腐化之物。
…………
茶汤映睫毛，楚碧岸垂眸，瞄上一个方向，他语气近乎撒娇：“相忆，还不给我吗？”
云相忆一瞬想歪，好在兔儿灯够亮，为她隐去一瞬失态。
复看他眼神方向，明白他言有所指，在她右手腕上串珠上。
云相忆苦涩而羞赧，脸色于白荧光里敷上点点红云。
手上澄透手串具体是怎么得来的，她记得模糊。
她第一次和慕容狂入京之前，曾被妄意座下的使者盯上。
使者名叫陶绝雾，云相忆对他的印象是白发，嘴毒，不讲道理，还有某方面似乎不太对劲儿……
这人发动灵瞳，偷看云相忆所在，一双灵验眼被尚在楚云山庄的楚碧岸截下，直接藏在云相忆胸口水一晶中。
云相忆当时毫无察觉，直到楚碧岸突然出现在京城，要带她去看迎春节日的画舫游湖。
就是那一日，陶绝雾忽然出现，要讨要眼睛，并对云相忆施下引欲勾魂的毒。
楚碧岸一直守着她，她喝了半夜酒才堪堪解毒。
她记得她挂在楚碧岸身上，在大街上把他当船儿，这人就一路抱着她，送她回了客栈。
第二日醒来，云相忆脑袋模糊了，她见慕容狂脸色不好看，但是她右手的手串特别惹眼。
她总是觉得，那是他哥哥牺牲美色换回来的，可楚碧岸不承认，说这珠珠自带存物
空间的手串，是一位京城的名伶因喜欢云相忆送给她的。
名伶不识宝，云相忆糊里糊涂便得了个天赐的宝贝。
虽说是云相忆得了串好看珠子，还有二十一个可迁移外物引入其内的法宝，但她只用了两颗。
一颗用来安置楚碧岸的竹兄，那是一根长钓竿，它在珠子里常年蜷成扳指大小睡觉。
另一颗里装着从雪山采来的一株幽草，云相忆本打算将它作为生辰礼送给楚碧岸。
可他只却要了个手捏兔儿。
别以为是他好心，剩下的十九颗他全要去了，他要云相忆在将来的十九年里，每一年都存放她送给他的生辰礼。
后来，世事颠簸，刚许下约定不久，就到了分离时刻。
楚碧岸回天玑谷，云易说他会涤魂荡魄。
云相忆知道，也许他回不来了，但她有约便守。
五年间，凉风都有信，他却无消息。
她将行过的东、西、南、北、中，每处土地，都用来定下心中的根。
桃花落不尽，翩翩金蝶旋。
云相忆终是又见到了如春枝嫩芽，复萌的他。
眼下，珠串雾了八颗，她一颗颗抚过，终是决定，施展开启之法。
她左手导入灵力，五根手指有流光浮动，这是她握上孤鸿，独自行走江湖之后，便不在用的五毒砂剑影。
它是云易在她婴儿时留下的武器，能够以五行之力起阵破敌，但是对普通人使用，太不公平。
云相忆拨弄光影，展眉笑道：“哥哥怎知我没忘了那个十九年之约呢？”
“珠子雾了。”楚碧岸信心凿凿，单手拖起下颌默默看她。
“每装入东西，珠子就会雾。将来，它们都会雾，哥哥拿什么赔我？”
“嗯，十四年陪你再加余生赔你。”楚碧岸蘸水在桌面上，算账似的写下陪人又赔钱的二个字。
“够吗？”
云相忆挑着眉，摆出像苏如锦在锦城收到五千两银票时的无赖坏笑，眼睛里却闪动着难以言表的水波。
“行吧，那哥哥就来收这五年间，我为你寻到的生辰薄礼。
算是，你不在时的利息？”
云相忆狡黠抬腕，剑影相邀，便唤出一颗。
“首先，来看看今年的。”
云相忆说着，珠子涨大一圈光晕，其内的事物蓬勃舞动起来。
先是晃得兔儿灯直眨眼的满目粉红落雨，再后来琼枝粗干一一伸展。
霎时间，天幕青云动，银杏转桃瓣。
艳阳下，树影摇，满是沁凉桃花香气。
楚碧岸指尖接下一朵，笑融融点在云相忆额头间，“小桃妖，我捉到你了。”
云相忆将手一抖，桃花落他满身满头。
“哥哥，山神若是来抓贼，你便替我认下吧，证据现在可都在你身上呢。”
楚碧岸倒是轻笑，替她摘下一瓣落在她发梢的桃花，放到自己一侧，像是打算包庇认罪。
“今日你去了山后山神庙，可遇到什么人？”
云相忆低着头，把花瓣尽情地推给他，偷偷瞄他。
“遇到一位老丈，他还为我解了一签，说我秋日后将会下山，下山后，会死。”
花雨之下，云相忆翘首眸动，喜色如常。
“哦？好兆头！”楚碧岸抿下一口桃花浮舟茶。
“生有途，死无涯，相忆必将前途似锦。”
他品着桃花味，望桃花雨，目光炯炯说：“今年的生辰礼，喜欢。”
云相忆也喜欢他此刻温柔清逸的神情，她欢心快悦。
“这一颗。”她点了点新唤的珠子，若有所思间，拿出一块像是一汪水的水泽冰凌。
“苏美人说，在无尽海可以看到想念的人，我便去了。
就在烟波浩渺中，我看到它被浪潮卷来卷去。
初看时以为它是一块冰，看久了发觉它即便在烈日下也没融掉片角。
远远看去，我觉得它很像哥哥送我的水一晶，内里似有动物，非同寻常。
捞回来一瞧的确十分有趣，它居然是一片缩小的无尽海。
薄冰之内，浪涌滔天，比我眼前的无妄海还要有气势。
“哥哥，送你。”云相忆虔诚展开手心。
楚碧岸带着探究的表情取来，指尖方一触碰它，他就认了出来。
“此物是无尽海心核，就如同植物的种子，蕴含水胎生发之力。”
朝云相忆递去一丝鼓励而深邃的眼神。
“兴许将来相忆可以凭它种出一片海。
一水一尘寰，叫它尘寰可好？”
…………
至于第三件。
云相忆捏在手里掩嘴笑了，拉开了趣味话匣子。
“这一件……”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撮土。
哥哥，我在锦城拉牛车收稻子时，挖到这个小玩意。
它先是硌了我脚，我随即一踢……没想到劲儿用得小了还踢不动。
我把它捡起来，也就指甲大小。
我正好奇，将它凑近眼前迎光细看，谁知它砰一下就散了灰尘，抹了我一脸的灰
当时我还以为里面住了某种见光就爆的小虫，可是过了一会，无论是我抹下去的灰，还是散在地上的，又都悄悄地往一起聚集。
它可能以为我看不到，堂而皇之地进行着，我假装看不见。
直到它聚成了一块干土，我猛地向它一扑。
它可灵了，地土一动它提前就知道。
它忽然变湿了，粘蛙一样，一跳，就跳上了高树。
上树？上树我也在行！
在树上我捉住了它，可它太淘气了，变成了粘稠的泥浆，颜色还是屎黄色，在我手上扭着拉丝儿。
当时我认定它是宝贝，还是有点儿气人的宝贝，所以我一定要留给哥哥，好好训训它。”
云相忆看着手上的没骨气的沙砾，憋着笑。
“没想到，它见了哥哥，就成了这个鬼样子，全散了，哈哈……哥哥，即便如此，你也千万不要放过它。”
“好，乐意效劳。”楚碧岸将手一伸，
“过来吧，陶融！”
谁曾想这一撮土极其听话，凝成了一颗小金豆，落在楚碧岸手中。
云相忆凑了过来，盯着这欺负了她还有名道姓的东西。
“陶融？”
“这是众土之基，陶融，只要唤它名字，就会言听计从。”
“谁的话都听？”
“听我的话，因它德厚，只愿听无私之音。”
…………
云相忆送的两件生辰礼，她一件也不认得，到第四件的时候，她已经变学生模样。急待楚碧岸这位不仅博学，还通灵的“先生”解答。
她恭敬唤出一节青木枝，小指粗细。
木枝身绕微微两缕扶摇风，旋扭着一上一下，回环往复。
一头开冰色凌，一头绽火红花。
楚碧岸接上手，捏指一转，青木枝炫目地打圈，红焰银雪拉长尾，似一个横旋在冰纹水波指头间的陀螺。
“相忆，这些年间，你曾与师父擦身而过。”楚碧岸显然又认识它，确定地开口。
云相忆没见过天玑老人，是否真擦身而过，她也不得而知。
她摇了摇了摇头。
“这根木头本是枯色，师父说世间植被的绿意都是由它点染。
我之前半信半疑，绿意怎会出自枯？
更让人疑惑的是，师父每每想要玩火了，就朝着它的头上吹口气，它便腾腾地冒火。
有时师父用它点燃一片当毁的林子，有时仅是烧掉一颗草的根。
我以是我把点燃听成了点染，可是师父说的绿意又什么怎么回事？
师父有天将它插入云头，让它随雨降在一地。
他说，年年冰消之时他都会为世间测一测，以决定让它落到哪里，给哪里点出绿意。
至于绿意能得几分，则全凭这次抽查之地的善恶多寡来定。
“这些，就连天玑谷秘术书里，都没记载……师祖竟可以代天地督查世间，可是这节枯木枝又怎能测度师祖衡量出的善恶呢。”云相忆问道。
“天地善恶有常，恒久不变。但人之善恶却可以奉养出灵物，或缔结魔约。
这青木枝本善恶一体，非世间善恶，是名善恶，譬如白昼与夜。
它可洞察一方土地人的善恶作为，以此调补天地常数。
故而四季循环往复，有时是绿满人间，有时又是败麦焦苗。
师父年年抛它，也年年亲自来收。
想是相忆心明眼亮，早一步得了它，且你们有缘，用你的心将它焐绿了，还开出这两朵水火既济的花来。
师父见了定然开心得紧，此物就此圆满，也不必再游于市井之间，断那些善恶无常事了。”
楚碧岸为青木枝得以因云相忆解脱，心中欢喜。
作势将青木枝还回。
云相忆不敢接，“既是如此，它本是师祖之物，就请哥哥帮我还给师祖吧。”
楚碧岸硬塞给她，替她握紧手，耍赖似的说：“此物已是我的了，相忆送我的，就是我的。”
云相忆因担忧而瞪眼，“那世间的绿意怎么办？”
“世间绿意？自有每个人心来定，天责志在人人，不在物制。
之前随测一方便判决天下，本就是对这小青枝和世间人的不公。
这小青枝，现在不仅是绿意，还是生机。
若再随便抛出去玩，只怕遍地都是死而复生的奇异事，那就太乱了。相忆可要帮我收好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