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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离思】 银杏为引赴江湖 ...

  •   二人复立银杏树下。

      只见念光从珠子中一跃而起,出人意料问向他们。

      “你们,是一男一女吗?”

      虽不明所以,但云相忆和楚碧岸都没忽视他,齐说是。

      “哦,那没事了,”念光得到答复,电光呈现正清之色,火苗渐渐回缩,“我这就回去修你们说的那个不为所动的天命去了。”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摇头,由念生出的念,实在难解。

      “相忆可还有想去的地方?”楚碧岸忽而开口,“若有,相忆只需动动心念,我便随你而往。”

      云相忆皱了皱眉,问道:“哥哥能穿行万物之间,是因你的身体已经不受制约。

      可我没修炼过这种功法,哥哥为什么说随我心念而往?

      难道只要和哥哥在一处,任何都可以借着你任意穿行?”

      楚碧岸亲切一笑。

      “相忆可以,别人可经受不起。

      相忆怕是忘了,我的一半太阴真火,早已深入你的灵体。

      万物感知你我,犹如感知一人,因此你的心念,也可带动我。”

      云相忆略一思索,心中竟有一念,不受控制极速掠过。

      她连忙抬头眼露歉意。

      “哥哥,对不起,我不小心想到了,姑母。”

      楚碧岸攥紧云相忆慌乱间想逃掉的手。

      二人拉扯中,随心而动的折地穿行之力应念而动。

      ……

      眼前,风云突变。

      云相忆和楚碧岸已现身在风沙四起,凉风萧索的山野墓地旁。

      衣冠冢前,楚云山庄一行祭祀之人,抬头一看。

      只见少庄主楚碧岸白衣如滚云,携手仿若其若仙偶的云相忆。

      一刹那,看痴了世间众人。

      “少庄主,大小姐?”庄中弟子虽疑惑,却陆续行礼。

      “碧儿,”庄主云媚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流露出喜悦,“娘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云媚儿正跪在楚尘墓前不住落泪,被楚云山庄弟子的高呼,拉回现实片刻。

      一转头,便又进入了与墓碑对视的悲伤恍惚中。

      看见儿子楚碧岸牵着云相忆凭空出现,云媚儿好似在儿子身上看到了,楚尘当年待她的那种赤诚决心,一瞬哽咽。

      云媚儿一抹眼泪,招呼道:“相忆,好孩子。

      快来,和碧儿一起过来。”

      直至二人双双跪在楚尘墓前,楚碧岸拉紧云相忆的手也没松开。

      这样的画面,落在他人眼中,定会传出一段佳话,而不再是在山庄里那些没边儿的流言蜚语。

      楚碧岸避开云媚儿递来的燃香,他一摆手,说了句:“我本无意,不祭。”

      “哥哥,是我的过错。”云相忆小声嘀咕。

      她在想,若不是方才无意间想到了姑母,怎么会在楚碧岸生辰的日子,带他来参加云媚儿记错多年的楚尘祭奠呢。

      看了看楚碧岸,又偷瞄颔首低眉的云媚儿。

      云相忆懊悔地低下头。

      楚碧岸捏了捏她手,转头微笑看她。

      “今日我虽不祭,但授身予命之恩却可拜,相忆可愿同我一起?”

      “愿!”

      云相忆深深应下。

      至此,方才解了云媚儿的憔悴愁肠。

      云楚二人执手三拜。

      烈烈风中,衣衫可乱,人心弥坚。

      下拜时,但见沙尘疾疾扫过,如利剑划过,剑锋直抵云媚儿的脚边。

      忽然停下,打着小旋将她绕了绕。

      云媚儿梗咽道:“夫君,是你吗?”

      这夜,云媚儿终将抱墓碑而眠,泪湿衣衫。

      经年以来,都是一个样。

      云楚两人的幻身隐去。

      云媚儿眼见两个孩儿皆已不见,正如他们所说,其实并未到来,此刻,都还站在楚云山庄之上。

      她的碧儿,到底不再是寻常的孩儿了。

      楚尘留给她一个碧儿,儿子便是她对夫君最重的念想。

      可是,云媚儿渐渐觉得,碧儿或许在五年之前,甚至打从出生起,就从未属于过她。

      而且,她更是怎么也不记不起,是在何年月何时,生下的他。

      ……

      日耕不懈,月推星斗。

      谷中的银杏树,四季如秋。

      即便秋日到了,它的叶落它的新生,日日如常,金黄依旧。

      到了临行那日,楚碧岸没有行囊。

      他银簪银纹云水衫,玉面琼姿,终将溯胎回溯修炼纯熟,骨肉坚实,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楚碧岸嘱咐守谷的兔儿灯,无外乎乖乖看家,勤修苦练。

      兔儿妹妹还不明何为分离,只是一边听他说着话,一边蹦蹦飘飘,压上了黄绿交错的半老花丛。

      草间老蜂嗡嗡,秋蝉身暖懒鸣,蝶儿弥留花间,约见春来。

      云相忆系紧旧事时腰带,再瞥一眼镜面中她的高发马尾。

      随即,背起包袱,踏步推开了门。

      一别数月的蚕丝纯黑发带,漫无目地随风翻飞。

      竟拉紧了它放飞在地面上的黑衣侠女,仿佛云相忆成了发带永远不愿放飞的风筝。

      然而,这风筝早已挂在楚碧岸心上的晴空。

      “相忆,早。”楚碧岸打着熟悉的招呼,就和他们在谷中每一日见面时一样。

      这一唤,云相忆的旧日衣衫和旧日思绪,好似被全被剥下。

      一时之间,仿佛所有的过往再也束缚不了她的身了。

      云相相跑跑跳跳,拉起楚碧岸的手,带着他跑向谷口。

      谷外,便是她说过,要亲自带楚碧岸看尽的江湖。

      似乎从这时起,江湖便成为一个崭新的天地,充满新奇。

      “彼岸哥哥,启程喽。”云相忆说。

      ……

      到了三息桥头,云相忆又想踏桥檐过去,却被楚碧岸推上了桥,拘着她同走。

      云相忆自是拧不过小师叔,只能不情愿的走了几步。

      谁知,走着走着,紧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她心中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反而有着漫步竹林的清幽闲适。

      行至栈桥入云时,只觉身心爽朗,出云后又见山云间阔野淡远。

      云相忆一双美目,轻盈地将松弛和喜悦布物播星。

      从三息桥顶上穿行,要靠一身超绝本领,这属实是一条避世之路,但实在险绝。

      现在,栈桥虽悠悠荡荡,悬在两岸之间,但云相忆行走起来竟是如此轻松。

      她恍然若悟:原来一双直立行走的双腿,待到再无恐惧,欲求等诸多羁绊时,也可体会到造化之工的陶然忘机。

      云相忆顿觉,足下生风,三息桥百丈路,不过生之短途。

      一颗心破迷之后,便无需反复琢磨那道早就不成为障碍的坎,躲着它,反而才会仗着聪明只身犯险。

      透过手心,楚碧岸感应到云相忆的松弛,他的话如凿破浑沌。

      “相忆,浮的久了总要下来。

      等脚踏实地再走时,若是不怕了,那时功夫就成了。”

      ......

      过了三息桥,便看到欢儿,念恩等楚云山庄弟子摆好了迎送的队列。

      他们一来迎少庄主出关,二来送少庄主和大小姐一同离庄下山。

      看看两人拉紧的手,盯着云相忆的衣着打扮,欢儿有点儿糊涂,遂犯起嘀咕。

      “得亏何老伯几日前访山问道去了,要是看到大小姐这个样子,心里得是什么滋味。”

      “何伯伯。”

      这个称呼勾起了云相忆的回忆,她其实一直记挂着这位慕容家的老管家。

      当年,何伯伯为了帮慕容家保守秘密,硬是假装抛妻弃子,与人私奔到他乡,为主家大公子和夫人寻找安身之地。

      然而,一切打点妥当后期,却听闻慕容家已被满门抄斩。

      他随即折返回京,在慕容家老宅装疯卖傻,忍辱装狗度日。

      终是等到了大难不死的大公子,慕容狂。

      并将主家告知的秘密,装交给公子手上。

      而后,得知慕容狂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才忍痛,跟随楚云山庄之人,入庄避世。

      云相忆打听到,何伯伯这些年间依然是孤家寡人。

      他原先的家人都已经有了各自的归宿,妻子再嫁,儿子入仕当官,女儿也嫁到了高官之家。

      替他进京向其家人陈情原由人,只提到何忏这个名字,就被全家人撵了出去。

      前何夫人暗托好几人送来短信一封

      ‘君,若顾子女,前事莫提,此世缘尽,不结来生。’

      至此尘缘已了,何忏本应了无牵挂。

      然而云,相忆心知他尚有所愿。

      那些真相,以及慕容狂以死之托,她都暂时无法告知于他。

      来到楚云山庄数月,云相忆从未去见过这位慕容家的老管家。

      世人都传,云相忆对慕容看念念不忘,五年间从来一身黑衣。

      云相忆并不知道,即便她去见他,何忏也会避之不见。

      何忏亦是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令她把那个早该放下的人和事,因故人重逢,再加一重执着。

      ……

      念恩走上前来,遮住嘀咕的欢儿。

      像是他这一挡,就能挡下欢儿姐口中的微小音浪

      念恩嘿嘿一笑,道:“云姐姐,小师父,您俩当真一名弟子都不带吗,要是能带一人,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念恩我?”

      楚碧岸抬手,在念恩手心横抹一下,立即亮出一本功法册子。

      “这次不带,要是练会了,下次考虑你。”

      楚碧岸正言厉色,挥手从念恩面前经过。

      念恩低头一瞧,册封写着五行潜运。

      他又惊又喜,抱着册子连连称谢,大表决心。

      云媚儿半月前被邀请到某一江湖名门,为门主一对同日成婚的双生子主婚,现下,不在庄中。

      云相忆估算路径时日,或许会在途中与姑母遇见。

      原计划,云相忆是想先到离楚云山庄最近的缙川,让楚碧岸给那位总将空器挂在嘴边的疯姑娘瞧个‘病’。

      半路上,得到新消息,姑娘已由陪同,半月前入了京城。

      如今,正利用皇庭势力,广招天下医门。

      能动用皇家关系,云相忆心知。

      这位姑娘的来历,以及她背后家族的势力,不容小觑。

      因此,在楚碧岸征求云相忆意见后,他们二人便决定。

      第一站,第一事,到京城北郊山谷,祭拜慕容狂。

      楚云山庄,银练长阶之下,顺六备好马匹,面露喜色。

      他朝着两匹的屁股一拍,对着马背上的少庄主喊了一句:“少庄主,凯旋而归哦。”

      但见马奔后,树叶长枝飞捋,策马行在前方的黑衣少侠,纵情欢笑。

      她的笑声被风吹送,飘过马鬃,楚碧岸轻轻一嗅,都是相忆的香息。

      他想到云相忆曾在山神庙里卜的一卦。

      ‘那人说的死?这次下山?向死而生?’

      几个念头在楚碧岸心头掠过,他游思无穷,望向一马当先的黑衣少年郎。

      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

      “彼岸哥哥,京城你也去过,能否折地而往呢?”前方的云相忆爽朗问来。

      “不可,”楚碧岸回答坚决,“你我这次是带愿而行,事关天下归属。

      天下的路要一步一步走,在这个局里随意动用天机,你我倒是无妨。

      若是乱动,只怕弄得举国同震,甚或是来个天翻地覆。

      到时,哪还有萧旸,萧霁什么事儿,我俩直接当家做主就是了。”

      江湖路上,言语快意,难得听到楚碧岸哈哈畅谈。

      “这么说来,彼岸哥哥还是那个百无一用,令人闻风丧胆的疫剑少侠喽。”

      马蹄声里,云相忆轻快的调笑起来。

      “哎呀,真是,彼岸哥哥不能随便出手,真打起架来,我仍旧没个帮手。

      叫人发愁。”

      “不见得,江湖龙蛇混杂,人鬼都在道上,人归你打,鬼,我来渡。”

      楚碧岸笑说。

      “彼岸哥哥,假如你真做了天下之主,你想做什么?”

      “呵呵,寻到天下之主,把位置给他。”

      “你看我行吗?”云相忆快意发问。

      “那要看相忆当这天下之主,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云相忆顿了顿,大笑道:“娶尽天下娇艳美眷啦。

      哈哈哈哈”

      这一句是笑言,下一句却变成炎凉下的宏愿。

      “我希望,无论是添香楼里,还是流离失所的女子,都能得偿所愿。

      被人珍视,安居乐业,不畏寒暑,俱得欢颜。”

      楚碧岸忽然纵马奔前,反超云相忆,回视笑道:“好啊,夫君。”

      说罢,这位唐突的公子,突地快马加鞭。

      激起身后绯红面颊云少年的昂扬斗志。

      “驾!”云相忆猛夹马背。

      官道之上,喝马声不断,两马交替当先。

      但见长路林间,惊落未红枫叶。

      天日东西来点,昼夜轮流歇眠。

      数日后,满树皆红,已见京城红叶,片片飞旋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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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感谢点进来的每一位读者。这是一部倾注心血、挑战自我的作品,节奏虽缓,字字皆诚。我会坚持写完这个故事,不负笔下人物,亦不负初心。 此文是作者在当下时空,赠予流年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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