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徒弟是男频文反派！》木与山眠

36、无法掌控

　　承桑言蹊赶回小院之时，清络对着一桌子饭菜仍未动筷。

　　她扑上前查看他：“没事吧？那边究竟出了何事？”

　　承桑言蹊摇了摇头，“我没事，行宫之中暗藏着一只千年狐妖闹事罢了。”

　　他扶着清络坐下，“倒是你，方才不是头晕？可好些了？”

　　清络：“老毛病，歇会就恢复了。”

　　“清络。”他低声唤着。

　　“嗯？怎么了。”

　　承桑言蹊：“我总觉着，识异好似并未真正献祭。”

　　清络被他这话吓了一跳，慌忙施法，布下隔音术，“你怎会有这等想法？”

　　承桑言蹊无奈苦笑：“我已寻遍周遭四国高阶修士，杨缜更是，都已经寻到东临之洲去了，竟无一修士能取出识异体内的河晶石？”

　　说到后头，他都开始自我怀疑，所信仰的修仙一途都快崩塌，
　　“他若当真被献祭，他一个元婴期的祭品，怎能挡住那些化神期、炼虚期修士的高阶术法？”

　　清络伸手包裹住他紧握的拳头，“言蹊，别着急，总有办法。”

　　她垂眸，看着二人交握的手，轻声又道：“我不要河晶石也没事的。”

　　她不想再看他疯魔下去，这样手足相残的坚持，她无法不恐惧。

　　承桑言蹊：“清络，我可以不成仙，承桑氏族也可以不返回九重天上。我只有你，我们是夫妻啊，夫妻就该相携到老，不是么？
　　你体内灵根受损，只有河晶石能救，它现在就在你我眼前，如何让我不救你？”

　　清络脸颊已然全是泪水，她闭上眼，依靠进承桑言蹊的胸膛，“……好。”

　　……

　　日夜轮替，四季更迭，三年转瞬即过。

　　南之影看着眼前那高大的男人，悄声叹息。

　　“你又在我背后叹气。”
　　“杨缜”挥手示意让内阁重臣退下，在其离开之前，还不忘熟稔交代几句朝中事宜。

　　他处理朝政的模样，真是愈发像一个帝王。

　　待他坐下用膳，南之影闲话家常：“我发觉你越来越有做皇帝的潜质了，不然，你认真好好做呢？为大虞百姓多某些福祉。”

　　识异吃下一口饭菜，瞥她一眼：“没兴趣。”

　　又是没兴趣，那到底对什么有兴趣。
　　南之影不免腹诽。

　　自三年前，他做“杨缜”以来，性情变得比从前还要肆意桀骜许多，且很多时候，自然流露的上位者模样，让她都觉得陌生。
　　这等变化，她身为他的主人，却无法掌控。

　　南之影简直郁闷至极。

　　“方才又是为何叹气？”他问。

　　“没什么，”南之影戳戳米饭，“只是觉得，你从前喊我师父的时候，更可爱些。”

　　识异听着，顿下手中筷子，眨了眨眼。

　　“我做杨缜，可都是你的功劳。”他笑了笑。

　　“这还不是为了救你……”南之影强烈为自己鸣不平。

　　正想再说下去，大门被外间随侍叩响。

　　“杨缜”微微眯眼，问：“何事？”

　　随侍回道：“君上，序公主到了，已在前殿，等候传唤。”

　　序公主？这又是何方神圣……
　　对了，杨绫序！

　　南之影怕识异想不起来，赶忙不停用口型告诉他：杨绫序杨绫序……

　　识异失声笑笑，与随侍说道：“让她等会，她母亲要梳洗一番。”

　　随侍称喏退下。

　　南之影有些担忧，提醒道：“杨绫序是杨缜和玥夫人的亲生女儿，又修仙，估计不太好瞒。”

　　识异仍是泰然处之。
　　一脸浑然无所谓的模样。

　　让南之影觉得自己的担心在他那纯属犯傻。

　　杨绫序还是那般楚楚动人，惹人喜欢，比五年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更长开了些。

　　她一进门，便坐到“杨缜”和“玥夫人”的中间去，将两人的手臂亲昵挽起：
　　“父亲，母亲，序儿真的好想好想你们！”
　　“父亲母亲可有想念序儿？”

　　杨绫序闪闪惹人爱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南之影只觉自己完全不想说任何令她伤心的话。

　　她学着玥夫人识海中的模样，拉紧杨绫序的手，脑袋与她碰碰：“母亲也好想好想序儿！”

　　杨绫序笑得一脸满足，又将脑袋拱到父亲肩上：“父亲呢？快说快说，想不想序儿啦？”

　　按照往常，杨缜会将自己的脑袋贴在杨绫序额头上，然后学着她母女俩的样子，开始哄杨绫序笑。

　　南之影心中打鼓地盯着“杨缜”看。

　　希望他快点照做，先撑过这次再说其他。

　　时间在安静流淌。
　　三人的呼吸声在房内被无限放大。

　　南之影觉得自己的腰背已经开始冷汗吟吟。

　　倏而，“杨缜”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杨绫序的脑袋：“都多大了，还玩此等幼稚游戏？”

　　“父亲！”杨绫序黛眉微蹙，两颊气鼓鼓道：“这怎么是游戏啦？分明是对家人爱意的表达嘛！”

　　接着有抱住“杨缜”手臂摇了摇：“轮到父亲说啦。”

　　南之影看着男人一脸吃瘪表情就觉好玩，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杨缜”无奈，咬着后槽牙配合杨绫序：“很想、很想！”

　　杨绫序憋着笑意，晃晃脑袋表示：“不是这样的，要说‘父亲也好想好想序儿啊’！”

　　“杨缜”明显耐心已耗尽，木着一张脸问她：“颂善真人前几月来信说，你近期有相结道侣的打算？”

　　一提起道侣，杨绫序噌的一下整个人变得通红，声音都轻柔起来，飘忽着：“师父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与父亲说道。”

　　她捂着脸颊垂头，“序儿下次，会带他来给父亲母亲过目。”

　　“杨缜”又问：“这次为何不带？”

　　杨绫序：“人家也有自己的修行之路的呀，父亲，你曾经教导女儿，若想要获得他人尊重，首先，自己就要先尊重他人想法，”

　　“我虽年纪还小，但是，”说到这她嘻嘻一笑：“但是主意还是有的，将来的道侣，我希望他能够尊重我的任何意愿，不强逼我去做我不愿做的事。”

　　“玥夫人”：“你也知晓自己年纪小？怎地就想相结道侣了，你一个修仙的，路途如此漫长，何苦想不开？”

　　杨绫序却又晃了晃脑袋，表示不赞成母亲这番说辞，道：“母亲，曾经是您自幼教导序儿，若是遇上想要的物什、想要的人，喜欢什么，就要尽力去争取，因为不是每次都能得上天眷顾遇上的，”

　　“再者，我自己要走的路，与我想与他同走的路，不冲突呀。”

　　“所以，”
　　杨绫序脸颊还有婴儿肥未退去，言语也总是率真逗趣，但却是个坚持自我想法的：
　　“所以，我既遇上喜欢的人，就不该轻言放弃他，他可是我看中的，父亲和母亲必定也会满意。”

　　“玥夫人”还想再为难她：“那若是几年之后，你不再喜欢他了，或者说，他看你很是厌烦，你当如何？”

　　杨绫序下巴一扬：“这又有何难？”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杨缜”原本沉下的脸也难免让她逗笑。

　　日常静谧的行宫，难得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杨绫序此次过来，亦不忘去拜访南之影。

　　走入小院，她一下子有些束手束脚起来，从前在长灵书院的时候，南之影的高冷形象就很让下面弟子惧怕。

　　再加上已有五年未见，她本能带上拘谨，正儿八经地作揖道：“小师叔。”

　　南之影：“经年未见，小序修行可有荒废？”

　　叫她小序，是故意想逗逗她，不料杨绫序怔愣了好久，才讷讷应下：“不敢忘记小师叔教诲，日日都有坚持，已突破结丹期。”

　　南之影强忍下笑意：“那便好。”

　　“对了，小师叔，”杨绫序忽然想起前来的原因，
　　“听闻三年前，您曾向父亲许诺，要在三年后取出承桑师弟体内的河晶石？”

　　南之影从未想过杨绫序居然会知道这一茬。

　　她本指望着杨缜身躯被识异占据，无人提及此事的话，可以能拖一天是一天。

　　但如今……

　　“唔，”她定定看向杨绫序：“不过，识异如今一直昏睡，河晶石与他结合的情况并不乐观，恐怕仍然难以取出，献祭阵法毕竟是上古大阵，其复杂程度，不是你我可以窥见。”

　　这番说辞，便是将这三年之约给推脱一边了。

　　杨绫序却并未买账，直接噗通一声跪下：“小师叔，师父曾说，长灵书院之内，您是对阵法最有研究之人，相信您一定会有办法取出河晶石。”

　　这倒是让南之影有点兴致了，“你为何着急想让我取出河晶石？”

　　虽然当初她隐约有些猜到原因，是河晶石可以修复人的灵根。

　　凡人与修士皆有灵根，只不过，凡人的灵根如一粒未长出的种子。

　　杨绫序：“小师叔，实不相瞒，父亲取河晶石，是为修复母亲体内的灵根。”

　　这下南之影又有些懵了，杨缜……对玥夫人倒是一往情深？

　　杨绫序接着说道：“密罗佛宗内曾有一通意大师，大师说，父亲有仙骨，便是有仙缘，百年之后可成仙人，而母亲则并非如此，”
　　“河晶石，即天地间自然形成的仙骨，除了修复凡人灵根，还可助人成仙。”

　　原来是这样……

　　南之影：“既可成仙，你自己不想要么？”

　　杨绫序似乎从未思考过这般问题，瞪大双眼回答：“来此世间一遭，我能成为修士，已经能活很久，可父亲和母亲却不能这般，若是河晶石可助他们，而我也可以通过自己努力修行去获得修为，这样也很好啊！”

　　一番话，彻底将这修仙世界的残酷打破。

　　杨绫序看着娇柔，竟是比许多活了大几百岁的人都通透。

　　南之影禁不住又多几分欣赏，“那好，明日，再去阵中试试，可否取出。”